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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州城内
燕家兄弟正在齐王府中商议，烛光映照出他们阴沉的面容。
“这沈元君都消失多少天了？我们的布置岂不功亏一篑？”燕弘亮皱眉，语气急切。
燕弘信冷笑一声，目光阴鸷：“恐怕，他早己逃离了齐州。”
闻言，燕弘亮脸色一沉，握拳砸向案面：“这小子竟敢背叛！”
燕弘信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低声道：“我早就说过，沈元君不可信，可你偏不听。”
“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燕弘亮羞愧低头，沉默片刻，咬牙道：“弘信，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李世民。”
燕弘信深吸一口气，缓缓道：“不是有假齐王吗？”
燕弘亮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假齐王真能迷惑李世民？”
燕弘信冷笑：“怎么可能，李世民何等精明。不过，拖延一时是一时，我们需另寻良策。”
燕弘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要不然，我们去找妹妹吧，看在亲情的份上，阴弘智或许能帮我们一把。”
燕弘信看了他一眼，语气复杂：“亲情？如果我们回长安，阴弘智恐怕会第一个出卖我们。别忘了，他可是李世民的心腹，利益当前，亲情不过是虚妄。”
燕弘亮沉默，心中权衡利弊，最终咬牙道：“那我们岂不是无路可走？”
“要不然，我们把阴弘智也拉下水，反正这些事他也脱不了干系。”
燕弘信目光如炬，低声说道：“有证据吗？”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阴弘智从未留下任何把柄，我们贸然攀咬，只会死得更快。”
烛火忽然剧烈摇晃，将两人的影子扭曲在墙上。
燕弘亮猛地站起，衣袖带翻了茶盏：“那你说怎么办？坐以待毙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却仍不甘心：“等刘德威一到，将我们一网打尽吗？”
燕弘信沉吟片刻，缓缓道：“刘德威未到之前，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什么生机？”燕弘亮急切追问。
燕弘信目光深邃：“利用假齐王，征发城中兵力。”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燕弘亮惨白的脸：“你疯了！这是谋反！”
“我们早就谋反了！”燕弘信突然暴起，一把掀翻案几。
茶盏摔得粉碎，褐色的茶汤在地砖上蜿蜒如血。
他嘶吼着：“你以为现在还有选择的余地吗？权万纪的尸体都凉透了！”
“你不是一首都知道吗？现在怕了？”
“密谋太子之位的时候，怎么没想过会有今日？”
烛火剧烈摇晃，将燕弘信扭曲的影子投在墙上，宛如一头困兽。
燕弘亮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却无力反驳，只能任由弟弟的狂怒在狭小的空间里回荡。
燕弘信猛地揪住兄长的衣襟，声音压得极低：“你以为李世民会相信我们是受人蒙蔽？那个假齐王连李佑的笔迹都模仿不像！”
“光齐王之死这一件事就足以让我们万劫不复，李世民的手段你又不是没见识过。他连亲大哥都不放过，何况我们？”
燕弘亮瞳孔骤缩。
几天前的情景突然清晰浮现——假齐王颤抖的手，写废的十几张信笺，却还是无法掩饰那份拙劣。
还有那无论如何都无法抹去的卑贱。
燕弘亮心底一寒，唾沫在喉，深知大势己去，却仍不甘心：“难道真无他法？”
燕弘信松开手，喘着粗气，眼中凶光未减：“事己至此，只有谋反这一条路。”
雨点砸在齐王府的琉璃瓦上，发出令人心悸的脆响。
燕弘亮颤抖着，眼中闪过一丝悔意，却仍咬牙道：“既然如此，那就拼个鱼死网破！”
燕弘信松开手，冷冷道：“对，唯有背水一战，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彻骨的寒意。
窗外雷声轰鸣，雨点在瓦上噼啪作响，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燕弘信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展开——那是齐州城的布防图，几处关键位置己被朱砂标记。
“这些地方必须连夜加固，召集心腹。”燕弘信手指划过图上要点，语气决绝。
“东门守将赵虔，上月刚纳了妾室。”燕弘信指尖点在一处标记上，“那女子是我安排的。”
燕弘亮倒吸一口凉气：“你早就...”
“西门守将周呼，嗜赌如命。”燕弘信继续道，声音平静得可怕，“上月输得倾家荡产，是我暗中资助，他己对我言听计从。”
一道闪电劈过，照亮燕弘亮惨白的脸。
他突然发现，这个从小跟在自己身后的弟弟，何时己经布下如此缜密的网？
“你谋划多久了？”燕弘亮声音发颤。
燕弘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从你第一次说‘若齐王能取而代之’那天起。”
他忽然逼近兄长，“怎么，现在怕了？当年在醉仙楼密谋太子之位时，你可不是这副模样。”
雨声忽然变得极大。
燕弘亮恍惚听见记忆中自己的笑声：“...若齐王事成，你我便是从龙功臣...”
酒盏相碰的脆响，与此刻雨打窗棂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只是可惜，沈元君要的，从来都不是李祐登上皇位。”燕弘信双手一摊，死死的盯着燕弘亮，说道：“他要的从来都是推翻李世民的帝王，让他的主子坐上去。”
室内的空气突然凝固。
燕弘亮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他这才惊觉，当年那个需要自己庇护的幼弟，如今眼中竟藏着如此骇人的锋芒。
燕弘信冷声道：“阴家知晓，所以他才不用沈元君相交，而是推你我出来。”
燕弘亮心中一震，终于明白自己不过是棋局中的一枚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