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浓稠的琥珀色颜料,将摄影棚的玻璃幕墙层层浸染。林星晚裹着灰扑扑的厚外套,蜷缩在休息区角落,苍白的手指机械地滑动手机屏幕。
今天的拍摄因道具故障提前结束,她本想立刻离开,却被江砚拉住商讨新剧本,此刻只能耐着性子等待。
"星晚,今晚可能得辛苦你加个班。"江砚抱着剧本匆匆走来,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导演临时要补拍几场夜戏,灯光组正在调试设备。
"他瞥见她微微皱眉,立刻补充道:"结束后我请你去吃那家新开的日料?”
林星晚刚想说话,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冷笑,尾音像淬了冰碴。傅沉渊倚在门框上,黑色西装随意解开两粒纽扣,露出暗纹衬衫若隐若现的光泽,
腕间机械表折射的冷光扫过她的侧脸:“江影帝很会安排。”他迈步走近,皮鞋敲击地面的声响像鼓点,一下下砸在寂静的空气里。
江砚瞬间挺首脊背,像只竖起羽毛的孔雀挡在林星晚身前:“傅总,这是工作需要。”
“工作?”傅沉渊挑眉,目光落在林星晚攥得发皱的剧本上,突然俯身逼近。
雪松香水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几乎要将她笼罩,“听说林小姐最近在试镜《青崖》?”他的声音压得很低,“需要我跟导演打声招呼?”
林星晚猛地起身,金属椅腿在地面划出刺耳声响。她抓起帆布包,唇角勾起一抹嘲讽:“傅氏集团倒了吗?傅总这么闲,要亲自来探班?
”推开安全通道门的瞬间,滚烫的热浪裹挟着沙尘扑面而来,远处天际翻涌着诡异的橘红色云层,
广播里刺啦的电流声断断续续:“本市发布沙尘暴红色预警,所有非必要人员立即......”
“看来走不了了。”傅沉渊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伸手按住门板,西装袖口滑落,
小臂上狰狞的疤痕像条蛰伏的蜈蚣。林星晚盯着那道疤痕,想起订婚宴那晚,他攥着她手腕时的力道。
江砚慌乱地滑动手机,屏幕冷光映得他脸色发青:“地下车库的车都被剧组开走了,最近的酒店......”
话音未落,整个摄影棚突然陷入黑暗。应急灯亮起的红光里,傅沉渊的轮廓如同剪影,压迫感几乎实体化。
“备用电源故障。”江砚摸出手机电筒,光束在黑暗中摇晃,“我去配电室看看,星晚你......”
“不用。”林星晚后退半步,后背却撞上温热的胸膛。傅沉渊身上的温度透过衬衫传来,让她想起医院走廊里那个失控的瞬间——她靠在他肩头睡着时,
他一动不动的僵硬。她迅速侧身躲开,指甲掐进掌心:“我就在这里等。”
脚步声渐渐远去,狭小的安全通道里,呼吸声交错成网。傅沉渊倚着墙壁,打火机的蓝光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烟草味愈发浓烈:“还在恨我?”他突然开口,火光映得他眼眸深邃如渊,“订婚宴那晚,疼吗......”
“傅总。”林星晚打断他,声音冷得像块冰,“我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讨论这些。不就是块膜吗?我就当被狗咬了。
”她摸到门把手,金属表面烫得惊人,外面的沙尘暴显然更猛烈了。
"被狗咬?"傅沉渊轻笑,火光映亮他眼底的戏谑,"你见过这么帅的狗?"他突然逼近,黑暗中两人的鼻尖几乎相触,"林星晚,你这张嘴,真让人......"
“叮——”电梯提示音突兀地响起。陆子川举着强光手电冲出来,粉色衬衫皱得像揉烂的咸菜,钻石耳钉晃得人眼晕:
“二哥!可算找到你了!”他瞥见两人近乎贴在一起的姿势,突然捂住眼睛怪叫:“哎呀我什么都没看见!”
林星晚猛地后退,指尖残留的温度却灼烧般清晰。苏晴举着充电灯跟进来,红色卷发乱得像鸟窝,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星晚!江砚说配电室被沙尘堵住了,我们得在这待......”她突然噤声,盯着林星晚泛红的耳尖,“这气氛,怎么有点不对劲?”
傅沉渊慢条斯理地整理领带,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他掏出手机投屏,《青崖》试镜片段的光影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林小姐不是想演女主?我来当你的对手戏演员。”
林星晚盯着屏幕里自己略显生涩的表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当她念出台词时,傅沉渊突然贴近耳畔,温热的气息扫过脖颈:
“眼神再狠一点,就像看仇人那样。”角落里,陆子川偷偷举起手机录像,被苏晴一巴掌拍在胳膊上:“别瞎传!这要是流出去......”
灯光骤然大亮的瞬间,林星晚才惊觉自己正被傅沉渊揽着腰,手中的“道具匕首”抵在他心口。
江砚举着工具箱冲进来,脸色比灯光还要惨白,目光死死盯着两人交叠的身影,喉结动了动,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傅沉渊松开手,指尖若有若无擦过她的腰际:“演技有进步。”他转身走向门口,西装下摆扫过她颤抖的指尖,“不过想赢过陈孟晚,还差得远。”
沙尘暴的呼啸声渐渐减弱,林星晚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摸了摸发烫的脸颊。手机震动,
江砚的消息弹出:【明天《青崖》导演组要来探班,据说陈孟晚也会参加试镜......】
她握紧手机,没注意到走廊尽头,傅沉渊正盯着监控屏幕,反复回放着方才相拥的画面,拇指无意识着屏幕里她泛红的眼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