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陆渊总算可以出院了。谢文婷来为他办出院手续的时候,他就嚷嚷:“医院的盒饭太难吃了,我这回一定要吃回本”。
谢文婷翻着白眼,把他拽进江城最豪华的酒店——M酒店的自助餐厅“云顶天阁”。
大堂里的水晶吊灯晃得他首眯眼:“谢队,这顿饭能抵工伤赔偿不?”
“再废话就改吃路边摊。”谢文婷戳了戳他后背。陆渊立刻噤声,抄起餐盘首奔海鲜区,活像饿了三天的松鼠。
两人刚坐下,隔壁桌突然传来碗碟碰撞声。瘦高个年轻人正将第五盘牛排摞成塔,叉子精准地分割肉块,连酱汁都没溅出半滴。谢文婷瞪圆了眼——这不正是大胃王比赛中那个最后夺冠的“人形碎纸机”?
“哟,冠军兄!”陆渊叼着龙虾尾凑过去,“您这胃是租来的?吃完能退不?”
年轻人抬头,嘴角还沾着黑椒粒:“你好,你是我的粉丝吗?”
陆渊一呆,“哥们,你自我感觉还挺好的嘛……没事,不打扰了,您忙……”
年轻人微微一笑,继续埋头苦吃,仿佛一切赞誉与调侃都与他无关。
陆渊叉起半只龙虾,虾肉在灯光下泛着油光:“谢队,你说这酒店自助是不是亏本生意?就我这饭量,能把他们吃成濒临破产企业。”
谢文婷舀了勺鱼翅羹吹凉:“你该去给自助餐厅当活体警示牌。”
“哎,这叫资源再分配!”陆渊满嘴海鲜还含糊不清,“上个月给你破案时,我脑细胞死了多少?不得靠蛋白质补回来?”他突然指着谢文婷盘子,“你那燕窝粥给我喝点,文人用脑多……”
“脸比城墙拐角还厚。” 谢文婷把碗往怀里一收。
年轻人面前的牛排塔摇摇欲坠,他握叉的手指关节发白,像握着手术刀的外科医生。刀尖精准切入菲力,斜角45度切下完美椭圆,叉尖挑起时酱汁刚好多一滴坠在盘边。他咀嚼时下颌线匀速起伏,喉结像上了发条的齿轮,吞咽动作快得几乎看不见。
第三盘刺身端来时,他捏起三文鱼的手法堪称艺术品:拇指食指捏住鱼皮边缘,中指微屈托住鱼肉,蘸芥末的动作像书法家提笔——不多不少刚好覆盖截面三分之一。咀嚼时忽然闭目,喉结停顿两秒,像是在给味蕾开品鉴会。
最绝的是处理帝王蟹,他先拆蟹腿再卸蟹身,蟹壳在餐盘里码成整齐的金字塔。蟹钳在叉子下咔嗒裂开,雪白蟹肉完整剥离,连蟹腮都摘得干干净净。邻桌小孩看得入神,把手里的冰淇淋滴在了地毯上。
陆渊啃着羊排喃喃:“这人吃相不像是人类……”
“你的吃相看上去也不像教授。人家那叫优雅,你叫蝗虫过境。”
陆渊、谢文婷吃完午餐,肚子鼓得滚圆,走出餐厅。
谢文婷开车送陆渊回家。到了陆渊家楼下,两人眼前一亮:又是那个大胃王!
只见他摇摇摆摆走进了一家“重庆小面”。
陆渊一看这家面店的招牌,写着:10分钟之内吃完一大碗豌杂面,享受免单。那位年轻人刚吃完自助餐又来吃豌杂面了。
“哟,冠军兄,这饭量真不是盖的。刚才那顿自助还没把您喂饱是吗?”陆渊调侃道。
年轻人听到陆渊的调侃,微微一笑:“你们也来试试?”
陆渊摸了摸肚子:“我这饭量,怕是得把自个儿吃破产。”
年轻人走到活动摊位前,摊主是个胖胖的中年人,笑着说:“又是位挑战的?”
“是啊。”年轻人点了点头。
摊主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大碗豌杂面,足有普通碗的三倍大,面上漂着厚厚的豌豆和肉末,热气腾腾。
“先说一下规则哈。汤不需要喝完,但是除了汤,一点不能有剩的。另外,东西必须全部下到肚子里,含在嘴里的不算。”
年轻人满不在乎地说了句,“了解了,开始吧!”
摊主拿出手机,打开计时器,竖在桌上。“开始!”一声令下,年轻人拿起筷子,熟练地搅拌着面条,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陆渊看的连连咋舌:“真够猛的。”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年轻人的速度却丝毫不减。陆渊在旁边忍不住打趣:“你说奥运会要不弄一个吃饭比赛吧,冠军兄您一定能为国争光!”
谢文婷白了他一眼:“你就不能说点靠谱的?”
年轻人听到陆渊的话,微微一笑,继续吃着。碗中的面条迅速减少,年轻人的腮帮子鼓动如风箱,眼神专注而坚定。摊主不时瞥一眼计时器,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陆渊和谢文婷目不转睛,仿佛在看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年轻人加快了速度,最后一口面条滑入口中,他抹了抹嘴,露出胜利的微笑。
时间只过了一半,面店老板目瞪口呆,认怂了,问年轻人高姓大名,年轻人说自己姓陶。
老板满脸堆笑道:“陶师傅,您这饭量,我这小店可真招架不住,您高抬贵手,以后别来了。”围观的吃瓜群众一阵哄笑。陶师傅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是那笑容里透着一股说不出的意味。
陶师傅心满意足地站起来,走进了街边的“泰和苑”大门,拐了个弯,就不见了。原来他和陆渊住同一个小区。
陆渊对他来了兴趣,望着他走进去的那幢楼,喃喃自语:“有时间倒要去拜访一下这位陶师傅,交流交流心得。”
谢文婷看热闹也看够了,说了句“好好歇着吧您”,上车而去。
陆渊摸着自己圆溜溜的肚皮,也溜达回家了。走到小区门口了,旁边是一家馄饨店,门脸招牌上写着斗大的西个字:“燕玲云吞”。陆渊看到招牌,心中一动,脑中闪过一个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