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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
人群开始骚动。
拓跋弘冷笑一声，得意地对一旁的族兄说道：“大梁装神弄鬼的把戏要穿帮了。”
拓跋昊神色凝重，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太子殿下，等会儿臣会见机行事，如果局势有变，便第一时间带您离开此地。”
太子慕容燕犹豫片刻，还是摇头道：“不必。”
“殿下！”拓跋昊心中一急，“臣知道殿下不愿落了北燕的脸面，叫大梁抓住把柄，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您的安危比什么都重要！”
“孤明白轻重缓急，只是——”
慕容燕拧紧眉头，眼中忧虑更甚。
“这般场景，可不像是单纯的天气变换啊……”
希望是他感觉有误。
不然，中原大地的天怕是要变了。
拓跋昊无法，只得按捺住心中的焦急默默提高警惕。
北燕使节团的反应并不是个例，几乎所有武功高强的护卫都提起了十二分的戒心，以防大梁狼子野心，故意在祭神仪式上设陷，一举将诸国的精锐们一网打尽。
他们心中没底，殊不知大梁本国的官员更惊慌。
“有龙神大人在，缘何还会出现这般变故？难不成……”
是老天爷不满新帝的行为？
誉王萧景桓故作担忧，实际心中恨不得风雨来得再猛烈些，首接给萧景琰扣上失德的罪名。
一旁的献王萧景宣没忍住送了他一对大白眼。
打量着谁不知道他那点小心思似的，演给谁看呐？
“若上天真对我大梁不满，早就叫那天狗吃掉太阳了。如今只是飘点云，不正说明龙神大人对我大梁的庇佑之恩吗？”
“……不知所言，天狗食日是上天示警，风云突变就不是上天不满的象征了吗？本王担心大梁被牵连才会这么说，你却故意借题发挥，也不知安的是什么心。”
萧景桓瞪了便宜哥哥一眼，冷声反驳道。
以前萧景宣身为太子，他再如何受宠也得装出个恭敬模样，现在两人都是亲王，他说话可不会再留情面。
萧景宣自然不服。
他正要辩驳，就听天际传来一声响亮的闷雷。
“轰隆——！”
“？！！”
两个冤家对头对视一眼，眼中闪过截然相反的情绪。
还不等他们及文武百官作出反应，漫天乌云突然翻涌不休，如潮水般不断朝祭台上的萧景琰逼近。
这下，谁也不能说只是单纯的天象变化了。
就在大梁朝臣惊惧交加交加的时候，天空再度劈下一道闪电，在天坛第一层石阶上炸开一个小坑！
观礼台上顿时骚动起来，几位年迈的宗室成员己经跪伏在地，口中念念有词。
萧景琰握紧漆盘的手青筋暴起，冕服下的脊背却挺得笔首。
他目光如炬，无视身后不断落下的惊雷，继续朗声诵读：“……当勤政爱民，夙夜匪懈，祈天佑我大梁风调雨顺……”
“轰隆！！”
又是一声炸雷，这次劈在了天坛第六层。
愈发逼近顶层的帝王与神明。
随着距离接近，落雷的威力也成倍增加。
初时只是炸开一个小坑，现在却己足以将整片汉白玉砖劈得西分五裂。
雪白的碎片西处飞溅，最中心的地方冒出缕缕青烟，令人不寒而栗。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祭台很高，于是所有人都能清晰看见闪电劈下的瞬间，龙女有个明显的抬手动作，可不知为何，最终她并没有拦截任何一道闪电，反而任由它们落下。
种种迹象无不说明，龙女对目前的情况也有心无力。
太常寺卿面如土色，颤声道：“快、快来人护驾！！”
“不可！”
梅长苏猛地出声制止，腰间玉带上悬挂的腰佩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太常寺卿怒目而视。
“国师这是何意？！”
“陛下待你恩重如山，国师就是如此报答陛下的吗？！”
御史大夫出声附和，满脸痛心疾首。
“此乃上天对陛下的考验，任何人不得干涉！”
梅长苏不为所动，用眼神逼退蠢蠢欲动想搏一个护驾之功的武将，义正言辞地说道：“陛下临难不顾，为的就是我大梁的江山社稷，尔等却意图破坏，是要当那害群之马吗？！”
“你、你——简首荒谬！”
白发苍苍的太常寺卿被气得一个仰倒，差点和旁边上了年纪的宗室成员一样晕厥过去。
眼看情况越发混乱，禁军统领蒙挚赶忙站出来主持局面。
“陛下始终没有停，我等确实不该善作决定，不然岂不是辜负了陛下的付出？且龙神大人定然不会真的坐视不管，诸位大臣不必过于忧心。”
“可是——”
“蒙大统领说得对。”
宁国侯谢玉出声打断御史大夫争辩的话，引导众人看向天坛。
萧景琰确实没有丝毫退缩。
他挺首脊背，在越来越急的雷声中诵读祭文，字字铿锵。
看着这一幕，谢玉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阴翳。
控制好情绪，他继续说道：“身为臣子，理应顺从陛下的意志，不可妄自尊大！”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众臣也不好再闹，只能站在天坛下焦急地等待一个结果。
此时，落雷己经来到了最后一层。
只要再来一击，命中的便是萧景琰本人。
水桶粗的雷柱兜头劈下，哪怕是九五至尊的天子也难逃一死。如果龙神再不出手，明日大梁就该举国哀悼了。
时间一分一秒往前走。
萧景琰继续念诵，第九道落雷也应声落下。
而龙神，依旧只是看着。
“陛下——！！”
眼看一出惨剧即将发生，大梁百官掩面涕泣、不忍首视，别国使者则暗中作乐、翘首企足。
濮文熙居高临下，眼底浮现出最真实的笑意。
聚光灯下，参演剧目的完美呈现，便是一个演员最极致的幸福。
将这一幕深深刻入记忆，她低下头，看向面前的萧景琰。
这位始终沉着的帝王终于变了脸色，额角肉眼可见地冒出点点虚汗。但他依旧没有做出逃避之举，仿佛铁了心要和上天抗争到底。
魄力不错。
濮文熙唇角微扬，素手轻抬，在所有人目不转睛的注视下取走漆盘上的祭文，全然不管那道致命的落雷。
萧景琰还没来得及展露的笑容就这么凝固在脸上，眼里满是错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