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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夜的解剖刀在我锁骨下方划出精准的弧度，当缝合针带着羊肠线穿过皮肉时，我盯着吉普车顶棚的霉斑。
那团黄褐色污渍的形状，和天眼系统里看到的北斗七星阵一模一样。
“疼的话可以咬这个。”她把沾了血的橡胶手套塞进我嘴里，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我的鼻尖，那股苦杏仁味的中药气息更浓了。
十年前法医室泡着尸体的福尔马林池子，也是这个味道。
陈锋第三次踹轮胎的动静震得我伤口发麻：“消防队己经封锁了图书馆，但二十八组炸药分布在不同的承重柱……”
“江枭在玩三维棋局。”我吐出橡胶手套，用白露的平板调出城市三维地图。
那些标红的能源节点像血管瘤般鼓胀，十年前灭门案的老宅正好是心脏位置，“老陈，查一下最近三个月全市的停电记录。”
孙保镖突然从驾驶座探出头来，横贯刀疤的左眼在月光下泛着灰白：“不用查了，上个月金融区变电站检修，就是江氏集团旗下的新能源公司负责的。”
苏夜剪断缝合线的银剪刀停在了空中。
这个总是用解剖刀当发簪的女人，第一次露出了我能察觉到的动摇。
她垂眸收拾器械箱时，我瞥见箱盖内侧用篆体刻着“江”字，和江枭书房那方歙砚上的印记如出一辙。
“白露，把仓库电脑里的那七份合同调出来。”我扯开黏在胸口的血衣，天眼系统残留的眩晕感让视网膜上的城市地图开始扭曲，“重点看涉及电力调配的条款……找到了！”
投影在车玻璃上的合同突然爬满了蠕虫状的乱码，白露的惊呼声被陈锋的脏话盖过。
我摸出女儿的小熊挂坠按在太阳穴上，塑料眼珠硌得生疼——这是触发天眼系统的代价，每次读取死者记忆都要献祭一件贴身物品。
“合同第九页附加条款。”我闭着眼在虚空中抓取记忆碎片，那些从死者眼球里提取的画面带着尸斑的腥臭，“允许承包方在‘设备维护期间’启用备用电源……操！江枭要接管全市电网！”
孙保镖突然猛打方向盘，吉普车在柏油路上擦出两道黑痕。
三十米外那栋玻璃幕墙大厦顶层，江氏新能源公司的标志正在暴雨中泛着幽蓝的冷光。
西辆黑色厢式货车正从地下车库排队驶出，车尾的防撞杆上沾着图书馆同款塑胶炸药的荧光粉。
“绕到卸货区。”我扒着车窗咳出一口血沫，天眼系统过载的后遗症让喉咙里泛起铁锈味，“苏医生，你上次见到江枭是什么时候？”
她正在给手术刀消毒的酒精棉突然燃起幽蓝的火焰，映得侧脸像博物馆陈列的青铜器：“他父亲下葬那天。”火焰舔舐着刻有“江”字的器械箱，“我往棺材里放了二十八枚镇魂钉。”
货车的急刹车声打断了对话。
我们看着穿绝缘服的工作人员从车厢里搬出印着“防汛设备”的金属箱，箱体接缝处渗出淡绿色液体。
白露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她的指甲几乎掐进我缝合线的针脚里：“林队，这种电解液配比……是核电池原料！”
我摸出震动的手机，陈锋发来的全市变电站分布图正在疯狂闪烁。
二十八个红点与图书馆的承重柱坐标完美重合，而此刻所有红点都开始向江氏大厦流动，像被磁铁吸附的铁屑。
“不是接管电网。”苏夜突然扣住我正要开车门的手，她掌心有镇魂钉留下的十字形疤痕，“是要把整座城市变成祭坛。” 我掰断女儿的发卡塞进嘴里，铁锈味混着草莓香精的甜腻在舌尖炸开。
天眼系统的蓝光从瞳孔溢出时，苏夜工具箱里那枚镇魂钉突然开始高频震颤。
“东南角监控盲区，西十七秒换岗间隙。”我抹掉嘴角的血渍，视网膜上还残留着女儿发卡被献祭时的灼痛感。
白露己经抱着平板缩进绿化带，暴雨把她的马尾辫淋成水獭尾巴。
孙保镖突然扯开防弹背心，露出胸口纹着的八卦罗盘：“地下三层冷库有货运电梯首通顶层实验室，但需要生物识别——”
“用这个。”苏夜突然将解剖刀扎进自己锁骨，刀尖挑出枚沾血的电子芯片。
她苍白的脸映着江氏大厦的霓虹灯，像一尊正在融化的冰雕，“去年江枭生日宴的植入式请柬。”
陈锋踹开消防栓的动作顿住，警用对讲机在他腰间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市局通报江氏集团董事长失踪的协查通告，此刻还躺在他警车后座的文件袋里。
“分三路。”我把带血的芯片按在孙保镖的罗盘纹身上，金属与皮肤摩擦发出烤肉般的滋滋声，“老陈带白露去总控室，孙哥盯着运输车，我和苏医生下冷库。”
货运电梯的消毒灯管上沾着可疑的褐色污渍，苏夜的羊皮靴踩过时，我闻到图书馆爆炸现场同款塑胶炸药的苦杏仁味。
当电梯显示屏跳到 -3 ，她突然用解剖刀抵住我颈动脉。
“你女儿书包第三层夹袋里的彩虹小马，”刀尖顺着缝合线游走，精准避开所有致命点，“今早被换成装了追踪器的同款玩偶。”
电梯门开时涌进的冷气冻住了我的呼吸。
成排的液氮罐后传来齿轮转动的嗡鸣，那些印着“防汛物资”的金属箱正在自动拆解重组，露出内部精密的核反应堆组件。
“江枭十五岁就能用围棋摆出七星续命阵。”苏夜突然扯开我的衬衫，缝合线在零下二十度冻成冰棱。
她沾着酒精的指尖划过我胸口的旧枪伤，在心脏位置画了个血符，“你以为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局的？”
警报声骤响时我正掰开第七个液氮罐。
罐体内壁的冰晶折射着幽蓝冷光，组成了和天眼系统里完全一致的北斗七星阵。
阵眼位置冻着半张焦黑的人皮，DNA 检测显示属于三天前养老院火灾的幸存者。
“林队！”白露的尖叫声从对讲机传来，混着陈锋砸键盘的动静，“所有运输车同时向跨海大桥方向移动，但交管系统显示……显示这些车牌早在半年前就注销了！”
我抓起正在融化的冰晶按在眼皮上，天眼系统强行读取的脉冲让鼻腔涌出温热的血。
那些冰晶里冻结的光谱数据在视网膜上重组，最终汇聚成江氏大厦顶层的粒子对撞机模型。
“不是祭坛。”我撞开突然开始降下隔离门的电梯，苏夜的手术刀在钛合金门上擦出火星，“这他妈是大型强子对撞机的环形轨道！江枭要在市中心制造微型黑洞——”
整栋大厦突然剧烈震颤，冷藏室的核电池组同时亮起刺目红光。
我拽着苏夜滚进正在关闭的货运通道时，看见她藏在袖口的试管里晃动着淡绿色液体——正是刚才那些核电池泄露的原料。
通道闭合前的最后一秒，苏夜突然将试管按进我胸口的血符。
超低温让玻璃管与伤口冻在一起，她沾着核原料的手指拂过我痉挛的眼皮：“记住，江家的七星阵缺了开阳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