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空调喷着带霉味的冷气,刘毅腕铐上的反光在墙壁划出断续的银线。
我把沾着荧光涂料的掌心按在案卷上,油膜在紫外线灯下显出血丝般的星轨。
"三年前临江分局爆炸案。"苏夜的解剖刀尖挑开档案袋封线,金属摩擦声像毒蛇吐信,"你给走私船通风报信那晚,微波炉定时器卡壳了对吧?"
刘毅脖颈监测芯片的疤痕突然涨红,我听见他喉结滚动的声音。
这混蛋果然不知道,当年那枚哑火的炸弹残片里嵌着他的半枚指纹——苏夜说这话时睫毛都没颤,其实证物科今早才从旧案堆里刨出关键证据。
"死刑立即执行和二十年有期。"我甩出两张盖着红章的文件,伪造的油墨味刺得鼻腔发痒,"选哪个?"
徐队突然踹门进来,战术靴底沾着新鲜泥印。
他故意把配枪拍在桌上,震得刘毅膝盖撞到铁桌腿。
我知道这是约好的戏码,但没想到苏夜突然扯开刘毅的衣领,解剖刀压住他锁骨下方暗红的北斗星纹身。
"七年前码头沉尸案。"她刀尖顺着星图游走,在摇光位划出血珠,"你往死者胃里塞定位芯片时,没发现他食道癌晚期的病理报告吧?"
我后槽牙里的定位器突然发烫,视网膜炸开天眼系统的蓝光。
恍惚间看见十年前暴雨夜的自己,正把枪管抵在北斗星号大副额头。
记忆碎片里飘来苏夜的声音:"他当年走私的根本不是翡翠......"
"你们他妈根本不理解!"刘毅突然暴起,腕铐在桌沿磕出火星。
我条件反射扣住他肩胛骨,却摸到皮下有异物蠕动。
苏夜刀光一闪,从他后颈挑出半片正在融化的生物膜,那玩意在空气中蜷成北斗第七星的形状。
徐队突然按住耳麦:"看守所那边......"
玻璃幕墙外炸开闷雷,审讯记录仪的红点突然熄灭。
我感觉到天眼系统在颅内嗡鸣,这次闪过的画面是苏夜站在验尸房,左手尾指的蛇形戒指正在吞噬北斗星纹身的血珠。
十年前举着星图贴封条的男人转过脸——那张脸分明是年轻十岁的刘毅。
"江老板说你们迟早会......"刘毅的狞笑卡在喉咙里,他瞳孔突然扩散成诡异的星芒状。
苏夜的解剖刀己经插进他锁骨间的星图中心,挑出枚米粒大的银色胶囊。
但我们都听见了玻璃碎裂声。
徐队突然把我扑倒在地,子弹擦着发梢钉进墙面。
北斗七星的投影在弹孔间明灭,第七颗星的位置正对着我后颈发烫的皮肤。
苏夜甩出解剖刀扎灭顶灯,在黑暗降临时贴着我耳朵说:"定位器信号源在——"
我的牙齿突然咬到血味,天眼系统强制启动的蓝光里,看见十年前的自己正从北斗星号货柜拖出个青铜匣子。
匣盖开启的刹那,苏夜戴着蛇形戒指的手正按在我淌血的后颈。
刘毅的下巴磕在铁桌上发出闷响,喉管里发出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我伸手撑住他后颈,指腹下的皮肤正在不正常地痉挛——苏夜挑出来的银色胶囊还在解剖刀尖冒着青烟,那股焦糊味让我想起七年前在缉毒现场烧毁的罂粟田。
“信号源在港东老工业区。”我把后槽牙里的定位器抠出来扔进证物袋,上面的北斗第七星标记正在渗血,“但具体坐标需要三频段交叉验证。”
徐队把配枪转了个花式插回枪套,战术靴碾过审讯室地面碎玻璃:“技术组己经锁定到旧船坞附近的异常电磁场,但需要生物密钥才能……”
解剖刀突然扎进刘毅僵首的右手食指。
苏夜用镊子夹起正在融化的生物膜,那层透明物质在紫外线灯下显露出北斗七星连线的纹路。
“他皮下植入的是相位密钥。”刀尖挑起丝状生物组织时,我听见类似磁带倒带的细微电流声,“每颗星对应一个密码节点。”
审讯记录仪突然发出刺啦声,原本熄灭的红点诡异地闪烁起来。
我摸到后颈发烫的位置,那里十年前被北斗星号大副的弯刀划开的旧伤疤正在抽痛。
天眼系统的蓝光不受控地炸开视网膜,记忆碎片里那个青铜匣子突然转过九十度——匣盖内侧分明蚀刻着与刘毅锁骨下一模一样的北斗星图。
“看守所监控显示……”徐队按住突然震动的耳麦,战术背心上的北斗定位模块亮起红光,“刘毅的替身半小时前在B区放风时猝死了。”
苏夜的蛇形戒指突然咬住我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强行截断天眼系统的过载。
她睫毛上的冷霜在黑暗里泛着微光:“真正的生物密钥在匣子里。”
我突然意识到十年前暴雨夜那个青铜匣子的重量。
当货柜里的血水漫过作战靴时,北斗星号大副临死前抓着我裤脚说的根本不是求饶的话——现在想来,那串含混的音节分明是七个北斗星位的古称。
“我需要三件事。”我扯开领口让后颈的伤疤暴露在冷气里,那里被苏夜的戒指压出北斗第七星的凹痕,“七年前码头沉尸案的病理报告原件,临江分局爆炸残留物的同位素检测数据,还有……”
玻璃幕墙突然被探照灯打亮,看守所方向传来刺耳的警报声。
徐队战术平板上的北斗导航图开始扭曲,代表我们的红点正在分裂成七个重影。
苏夜突然把解剖刀横在我咽喉前,刀面反射出监控摄像头转动的轨迹。
她呼出的白雾凝成一句话:“他们在清除知情者。”
我摸到审讯桌底黏着的口香糖——那是两小时前白露假装送咖啡时留下的信号发射器。
实习生总喜欢在证物袋里塞跳跳糖的习惯,此刻正在桌脚缝隙里发出规律震动,摩尔斯电码翻译过来是“陆少阳名下的远洋货轮今早靠岸”。
“生物膜还有西十七分钟活性期。”苏夜突然用刀尖挑起我的下巴,这个角度在监控里像极了逼供姿势,“要不要赌第七星对应的舱门密码?”
徐队突然掀翻铁桌,战术匕首扎进墙面某个暗格。
随着保险丝烧断的焦味,整层楼的应急灯同时亮起血红色的北斗星图。
我听见自己后槽牙重新生长的定位器在颅骨里共鸣,十年前那个青铜匣子开启的瞬间,暴雨声里混杂的分明是货轮汽笛的长鸣。
“陆少阳的游艇俱乐部。”我舔掉嘴角渗出的血,那是天眼系统强制读取记忆的副作用,“今晚有场北斗七星主题的慈善拍卖。”
苏夜把正在融化的生物膜拍在我手背,那七个星位突然开始顺时针旋转。
当摇光位对准虎口旧枪伤时,我听见青铜匣子在记忆深处发出齿轮咬合的声响。
玻璃幕墙外的探照灯突然集体转向,某个北斗形状的激光投影正扫过看守所楼顶。
徐队往我手里塞了把改装过的92式,握把底部蚀刻的北斗第七星还带着他的体温。
“游艇地下三层冷藏库。”他说话时战术平板正在自燃,“二十秒前刚收到匿名举报。”
我突然笑起来,指腹着枪柄的星痕。
十年前那个暴雨夜,北斗星号货柜里漂着的可不只是翡翠原石——当青铜匣子第二层暗格弹开时,冷冻舱的冷气曾让我误以为那是海上暴雨的寒意。
苏夜的解剖刀突然刺穿我左袖口,挑出枚纽扣型追踪器。
那玩意在刀尖蜷缩成北斗第三星的形状时,我听见游艇引擎启动的轰鸣从三十公里外的码头传来,混着记忆里货轮锚链砸碎浪花的巨响。
审讯室的霉味突然被咸腥海风冲散,我后颈的北斗疤痕开始同步游艇引擎的震动频率。
当苏夜把生物膜残余物抹在我枪管上时,那些星轨突然与记忆中的青铜匣子暗纹完美重叠——原来十年前那个暴雨夜,我们找到的根本不是终点,而是某个庞大星图的第七个坐标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