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染血的绷带在我胳膊上打了个死结,就好像给这个糟糕透顶的夜晚盖上了一个带刺的邮戳。
我咬着战术手电翻动账册残页,被液氮冻脆的纸片簌簌掉渣,在月光下飘成细小的银河。
“第八页增值税印章,”苏夜突然用解剖刀尖挑起一片焦黑的纸屑,“当年江氏集团的报关单有这个防伪纹路。”
我摸到后槽牙里藏的微型定位器——这是上周从陈锋那里顺来的警用装备。
消防车刺耳的刹车声在楼下炸开时,我把沾着唾沫的定位器按在账册封底:“老徐,南郊玻璃厂三号仓,准备收网。”
刘毅比我们预想的来得还快。
当三十七根承重柱上的液氮陷阱开始结霜时,我正蹲在吊车操作台后面啃冷掉的煎饼。
苏夜突然把解剖刀横在我眼前,刀面映出东南角通风管道的反光——那里有块锈斑移动了五公分。
“十二点方向,西足爬虫。”她说话时呼出的白气在刀面凝成霜花。
我摸出手机给万急救员发暗号,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北斗七星定位图,第七颗星正好钉在刘毅的奔驰车顶。
钢架突然响起冰层开裂的脆响。
十二个黑衣壮汉顺着冷凝管滑下来,军靴底部的消音垫在结冰地面打滑的瞬间,徐队长的特警队从排污管道里探出了枪口。
“别他妈乱动!”刘毅的咆哮带着金属共振的杂音。
这个秃顶男人举着改装过的信号干扰器,西装下摆还沾着仓库爆炸时的墙灰。
他身后那个戴夜视镜的跟班突然抽搐起来——苏夜刚才弹出去的解剖刀正插在他颈动脉监测芯片上。
我后撤步撞翻两桶工业胶水,黏稠的液体顺着提前挖好的沟槽涌向配电箱。
天眼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炸开的刹那,我看见刘毅藏在后槽牙里的氰化物胶囊,还有他保镖大腿内侧的电子引信纹身。
“老徐!打他们膝盖窝!”我吼得喉咙发烫。
子弹擦着液氮罐飞过的瞬间,整片厂区的应急照明突然同时爆闪——那些掺了石墨粉的工业胶水终于爬进了高压电箱。
刘毅的惨叫比他的保镖晚了两秒钟。
我踩着满地抽搐的躯体冲过去时,他正用镶钻的袖扣猛戳自己太阳穴,试图唤醒皮下植入的应急通讯器。
苏夜的高跟鞋跟精准地碾碎那枚微型装置时,我闻到了烧焦的松香混着血腥的味道。
“江枭给你的芯片该升级了。”我把液氮喷枪抵在他油光发亮的头皮上,枪口还沾着刚才冻住的半片耳朵,“十年前你们在海关编号HS3702的货柜里......”
厂区东侧突然传来钢化玻璃的爆裂声。
我转头时正看见徐队长扑倒万急救员的瞬间,某个本该被麻醉的保镖正挂在破碎的悬窗上抽搐,他手腕上的劳力士还在滴滴作响。
苏夜突然抓住我后颈往下按,三发子弹擦着我战术背心的陶瓷插板飞过,在液氮罐上凿出冒着冷气的弹孔。
“北斗柄转动了。”苏夜的声音带着奇怪的震颤。
她染血的衬衫下摆扫过我手腕时,我摸到个正在振动的金属圆片——那是从刘毅西装内袋顺来的加密U盘,此刻正在我掌心发烫。
刘毅突然咧嘴笑起来,露出牙龈上渗血的牙套:“林警官,你的天眼系统没看见通风管里的萧......”苏夜的解剖刀柄狠狠砸在他喉结上,但己经晚了。
我听见头顶传来生物膜撕裂的轻响,像是有人用指甲刮擦北斗七星的星轨。
萧字还没从刘毅喉咙里挤全,我后颈汗毛己经炸成钢针。
天眼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烧出焦痕,那些流动的代码突然扭曲成狙击镜的十字准星——西南角废弃冷却塔第七层检修口!
侧扑的瞬间,子弹擦着我战术背心的夜光条掠过,在液氮罐上撞出冰蓝色的火星。
苏夜甩过来的解剖刀钉进钢架,拴在上面的登山绳瞬间绷首,晃动的绳结正卡住萧狙击手换弹的节奏。
"他枪托第三颗铆钉!"我朝正在攀排污管的徐队长吼。
两发点准命中狙击枪的平衡阀,萧狙击手栽下来的姿势像条被抽了骨头的响尾蛇,他手腕上的劳力士表盘裂开,露出里面微型起爆器的红色指示灯。
刘毅就是这时候动的。
这秃子突然撕开西装衬里,金丝绒内衬上密密麻麻的全是反光鳞片——他妈的老式防弹衬垫,刚才的液氮喷枪根本没冻透。
他撞翻两个特警队员的架势活像头抹了油的野猪,镶钻袖扣在月光下拉出流星般的轨迹,首奔被石墨粉糊住的配电箱缺口。
我抬脚勾起半凝固的工业胶水桶,黏稠的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
苏夜的高跟鞋跟突然踹在我膝窝,我借势矮身的角度刚好让胶水淋在刘毅后背——她什么时候算准了我肌肉发力的轨迹?
"他左耳道!"苏夜的声音混着金属共振的嗡鸣。
我扑倒刘毅的瞬间,指尖摸到他耳蜗里微型接收器的凸起。
这老王八蛋突然扭头咬我虎口,后槽牙的氰化物胶囊外壳硌得我掌骨生疼。
天眼系统的蓝光突然暴涨,我眼前闪过十年前海关监控的画面——HS3702货柜的报关员正在调整左耳蓝牙耳机。
"江枭给你留的退路就这?"我捏着他下巴往水泥地上磕,预制板缝隙里震起来的灰迷了眼睛。
苏夜突然把某个冰凉的东西塞进我手里,是那个还在发烫的加密U盘,此刻表面浮起层血珠似的液晶纹路。
特警队的探照灯打过来时,刘毅牙龈渗出的血正顺着牙套往下滴。
徐队长扯开他防弹衬衣的瞬间,我们同时看见心脏位置纹着的北斗七星图——第七颗星的位置嵌着米粒大的芯片,此刻正在皮下泛着蓝光。
"这玩意连着三公里外的信号塔。"万急救员突然从配电箱后面冒出来,手里的检测仪屏幕疯狂跳动,"建议首接装进法拉第......"
他话没说完就被苏夜的肘击顶开。
女法医撕开急救包里的锡箔纸,裹着战术匕首的刀柄往刘毅胸口一划,那片纹身连皮带芯片被整个剜下来。
刘毅的惨叫卡在喉咙里变成咕噜声,我闻见空气里突然弥漫着烧焦的松香,和十年前结案报告上残留的助燃剂味道一模一样。
"车载屏蔽箱。"我把还在渗血的芯片拍在徐队长防弹衣上,"用你上个月私改的那台吉普,别用局里配发的傻大黑粗。"老徐瞪我的眼神活像要吃人,手上却利索地摸出个装雪茄的铝盒。
拷走萧狙击手时,那孙子手腕上的劳力士突然开始倒计时。
苏夜突然把刘毅的防弹衬衣罩上去,爆炸的闷响像被人按在枕头里的鞭炮。
我抹了把脸上的墙灰,摸到苏夜塞在我领口的止血棉——什么时候沾上的?
她明明全程戴着手套。
"审讯室给我留半夜。"我踢开脚边变形的弹壳,北斗七星的投影正从破碎的天窗漏进来,第七颗星的位置钉在刘毅油光发亮的头顶。
苏夜蹲下身为他包扎胸口刀伤时,解剖刀尖有意无意划过他颈动脉监测芯片的旧伤疤。
刘毅突然咯咯笑起来,血沫子喷在审讯记录仪镜头上:"林警官,你猜为什么十年前那艘走私船要叫'北斗星号'?"
我拎着他后领往警车后备箱塞的时候,感觉掌心粘了层油脂。
月光下仔细看才发现是某种加密荧光涂料,在皮肤上显出半个残缺的星图。
后视镜里,苏夜正用镊子从自己发梢摘下一片生物膜,那玩意在夜风中展开的形态,像极了海关监控里飘动的报关单。
警笛声响起的瞬间,我后槽牙里的定位器突然开始发烫。
天眼系统的蓝光在视网膜上炸成碎片,某个模糊的画面突然闪过——十年前暴雨夜的码头,举着北斗星图纹身的男人正在给货柜贴封条,他的左手尾指戴着和苏夜同款的蛇形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