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着苏夜撞开安全门的刹那,实验室的应急灯刷地亮起,猩红的光芒把一切都染成了血色调。
警报声刺得人耳膜发疼,墙上的电子屏正在疯狂跳动——00:02:58,00:02:57。
“伤得重吗?”我低头扫过她肩窝浸透的纱布,手心里全是汗。
刚才在通风管道里被守卫的子弹擦了一下,现在她的白大褂下摆还滴着血,在瓷砖上洇出一串暗红的脚印。
苏夜扯下脖子上的医用口罩,按在伤口上,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肩骨没碎。先处理自毁程序。”她的声音还是冷的,可指尖搭在我手腕上时,我能摸到那点发颤的温度——是疼的。
我深吸一口气,天眼系统在视网膜上泛起微光。
这破系统最近总爱乱闪,刚才在安全通道里就突然蹦出十年前灭门案的画面:满地碎瓷片,水晶吊灯在血泊里折射出彩虹,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蹲在墙角,怀里抱着本相册——和刚才苏夜摔碎的那本一模一样。
“控制中心在顶层。”我盯着天花板的通风管道示意图,系统突然推送出一段记忆碎片:穿白大褂的研究员被枪抵着后背,颤抖着在键盘上敲“9F”。
是三个月前实验室爆炸案的死者,当时我在现场用天眼读过他的记忆,现在这画面突然清晰得像刚发生。
苏夜顺着我视线看过去,嘴角扯出个冷笑:“江枭留的后手。自毁程序启动后,只有顶层控制中心能强制终止。”她从裤袋里摸出把手术刀,刀身映着红光,“但通道被守卫封死了,至少二十个带枪的。”
我摸了摸怀里的金属盒——这是刚才在实验室核心区抢的,江枭的“复仇名单”很可能在里面。
现在得同时保住盒子、关掉自毁程序,还要让苏夜活着出去。
“制造混乱。”我指了指墙角的液氮罐,“把那东西连到通风系统,守卫的防毒面具扛不住零下196度的低温。”
苏夜眼睛亮了一下,转身抄起旁边的扳手砸向液氮罐的阀门。
“咔”的一声,白雾瞬间涌出来,像团翻涌的云。
我趁机拽着她冲向实验室东侧的化学品架,打翻两桶浓盐酸——酸雾腾起的刹那,守卫的咒骂声炸成一片。
“东边有酸雾!西边警戒!”
“都他娘的小心点,目标带着关键盒子!”
脚步声乱糟糟地往两边涌。
我拉着苏夜猫腰钻进实验台底下,她的血滴在我手背上,烫得像火。
“倒计时还剩两分钟。”她低声说,“顶层电梯在B区,冲过去。”
我们贴着墙根跑,经过培养舱时,我瞥见里面泡着的人体标本——都是江枭的“实验品”,上个月失踪的流浪汉、独居老人,现在成了瓶里的福尔马林腌肉。
苏夜的手术刀突然抵住我后腰,我顿住脚,就听见前面传来子弹上膛的脆响。
“两个活的,交盒子,留你们全尸。”
五个守卫端着突击步枪从转角处冒出来,为首的刀疤脸舔了舔嘴唇。
我摸到后腰的配枪——刚才在通风管道里被守卫撞掉了,现在只剩苏夜那把手术刀。
“夜姐,得罪了。”我突然把苏夜往旁边一推,自己迎着枪口扑过去。
刀疤脸的子弹擦着我耳朵飞过去,打穿了身后的酒精柜。
“轰”的一声,酒精燃起来,火舌卷着气浪扑向守卫。
他们慌着打滚灭火,我趁机抄起旁边的铁架台砸向刀疤脸膝盖——这招是跟老陈学的,刑警队擒拿手最狠的就是攻击下肢。
刀疤脸惨叫着栽倒,我夺过他的枪,反手砸在他后颈。
苏夜的手术刀精准地挑断了另一个守卫的通讯器线,剩下三个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用枪托砸得抱头鼠窜。
“走!”我拽起苏夜往电梯跑,她的呼吸喷在我后颈,带着点铁锈味——是咬着嘴唇忍疼。
电梯显示停在9层,我踹开旁边的安全楼梯门,往上狂奔。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天眼系统又开始乱闪,十年前的画面混着现在的场景:苏夜相册里的小姑娘举着糖人冲我笑,而此刻苏夜的血正渗进我的指缝。
“到了。”苏夜的脚步声音突然近在咫尺。
我抬头,9层的防火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冷白的光。
门后传来金属碰撞声,是武器。
“高级守卫。”苏夜摸出最后一块纱布,缠在伤口上,“江枭的贴身保镖,擅长军体拳,左膝旧伤是弱点。”
我愣住:“你怎么知道?”
她没回答,推开门的瞬间,寒光一闪——是把战术刀。
守卫穿着黑色作战服,刀在头顶划出半圆,首奔苏夜咽喉。
我扑过去撞开她,刀刃擦着我肩膀划开道口子,疼得我倒抽冷气。
“天眼!”我咬着牙启动系统,视网膜上炸开一片白光。
守卫的记忆涌进来:去年冬天在缅北训练营,他为了争队长位置,被人用铁棍打断了左膝,现在阴雨天会疼得睡不着。
“左膝!”我吼了一嗓子。
苏夜的手术刀精准地扎进守卫膝盖,他吃痛踉跄,我趁机用枪托砸在他耳后——这是老陈教的“耳门穴”,一击就能让壮汉昏过去。
控制中心的门“滴”地一声开了。
苏夜冲进去首奔靠墙的保险柜,我扑向操作台前的键盘。
倒计时显示00:00:37,红色数字刺得人眼睛发疼。
我想起三个月前死者的记忆,手指在键盘上翻飞:“ZHA - 0915”——是十年前灭门案的日期。
“叮”的一声,自毁程序终止。
我瘫在转椅上,后背全是冷汗。
苏夜抱着个牛皮纸袋转过来,发梢沾着血,眼睛亮得像星子:“十年前的验尸报告,江枭的母亲是被……”
“轰!”
实验室的警报突然变了调,变成低沉的嗡鸣。
我抬头,墙上的监控屏显示所有出口都被钢闸封死,红色大字在闪烁:“防御系统启动,30分钟后释放神经毒气。”
苏夜的手指在纸袋上攥出了褶皱:“他们发现文件丢了。”
我扯下衣角给她包扎伤口,血还在渗,把白纱布染成淡粉色。
控制中心的通风口突然喷出白雾,我凑近闻了闻——是麻醉剂。
“走,去通风管道。”我扛起金属盒,拽着她往窗口跑。
窗外是三十层的高空,风灌进来,吹得苏夜的碎发贴在脸上。
她突然笑了一下,指腹蹭过我肩膀的伤口:“林队,这次换我拽你跑。”
警报声里,我听见自己说:“先说好,要是掉下去,你得赔我半条命。”
她没接话,己经踢碎了窗户玻璃。
冷风灌进来,吹得控制中心的文件漫天飞舞。
我看见一张泛黄的照片飘起来——是十年前的苏夜,扎着羊角辫,站在开满桃花的院子里,怀里抱着那本相册。
楼下传来特警的鸣笛声,可三十层的高度,足够让神经毒气先漫上来。
苏夜把牛皮纸袋塞进金属盒,扣上锁:“拿着这个,里面有江枭的命门。”
我摸着盒子上的锁扣,突然听见通风管道里传来动静——是脚步声,很多人。
“他们追上来了。”苏夜的声音很轻,“林破,往左边管道爬,我断后。”
“放屁。”我拽住她的手腕,天眼系统又开始闪白光。
这次的画面很清晰:十年后的天台上,我举着枪,对面是江枭。
他身后站着苏夜,手里的枪正对着我心脏。
“走!”苏夜踢了我屁股一脚,我踉跄着爬进管道。
回头看时,她正把最后一块碎玻璃握在手里,刀尖上的血滴在金属管壁,发出“滴答”的轻响。
通风管道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混着苏夜的冷笑:“想抓活的?先问问我的手术刀答不答应。”
我攥紧金属盒,往前爬。
头顶的电子屏还在跳:29:58,29: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