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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通风管道里艰难地爬行，膝盖与冰冷的金属摩擦得生疼，手肘被棱角分明的管壁硌得发麻。空气沉闷而干燥，混着铁锈味，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吞下了一团灰。
身后传来苏夜低沉的冷笑，夹杂着玻璃划破皮肉的细微声响，那声音像一根细针首扎后颈，让我脊背发紧。
电子屏的倒计时跳到29:30时，指尖终于摸到了管道尽头的检修口——几颗锈迹斑斑的螺丝被人用万能胶封死了，胶体干涸后形成粗糙的颗粒，刺得我指甲缝隐隐作痛。
“操。”我低声咒骂，指甲抠进胶缝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天眼系统突然嗡鸣，眼前闪过碎片画面：苏夜的白大褂被血浸透，手术刀扎进男人咽喉；江枭站在落地窗前，手里的雪茄明灭，背景音是警笛撕裂夜空的尖啸。
“林队！”苏夜的声音突然拔高，混着重物撞击声，“往左三格！”
我猛抬头，看见管道顶部有块钢板比周围亮些，反射出微弱的冷光，仿佛是某种隐藏出口。
用膝盖顶住管壁，反手抽出靴子里的战术刀，刀尖插进缝隙一撬——“咔”的一声脆响，钢板掉下去半尺，露出下方的实验室。
底下是一间环形操作室，靠墙摆着七台泛着冷光的服务器，正中央的控制台亮着幽蓝的灯，灯光映在光滑的地面上，折射出模糊的人影轮廓。
苏夜说的中央控制系统应该就在这儿。
我缩着脖子钻下去，落地时带翻了张折叠椅，金属腿砸在地上的动静惊得我后背冒汗——但通风管道里的脚步声没停，反而更近了。
“苏夜！”我扯着嗓子喊，摸到腰间的电击棒，掌心己经沁出汗。
“在这儿！”右侧玻璃幕墙后伸出只手，白大褂袖口沾着血，在灯光下泛着暗红。
苏夜正蹲在控制台前，发梢垂下来遮住半张脸，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速度快得像道影子，敲击声密集如雨点。
她脚边倒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喉结处各插着半块碎玻璃，血珠顺着玻璃棱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气。
“毒气从通风口进来，六分钟后填满这层。”她头也不抬，“防火墙是军事级的，得黑进主服务器。”
我扯下一件黑西装外套垫在她脚边：“坐。”转身抄起墙角的灭火器，顶在玻璃幕墙上，金属外壳冰凉刺骨。
外面走廊传来密集的脚步声，至少有十个人，防弹衣的金属扣撞在墙上叮当作响，每一步都像踩在我的神经上。
“他们带了破门锤。”我把灭火器保险拔掉，语气低沉，“最多两分钟就冲进来。”
苏夜的手指突然顿住，屏幕上跳出串血红色的警告：“防御系统启动。”
天花板的应急灯瞬间转红，控制台周围腾起蓝色电弧，噼啪作响，电流在空气中跳跃，焦糊味窜进鼻腔。
我扑过去拽她，电流擦着后颈划过，皮肤一阵刺痛。
苏夜被我压在身下，发间的碎钻发卡硌着我下巴——那是今早她解剖完尸体后，我在证物室捡的，说“女法医戴这个挺衬”，她红着耳朵骂我无聊。
“林破！”她推我肩膀，“看屏幕！”
我抬头，服务器的指示灯全变成了诡异的紫色，电弧顺着网线窜向控制台。
苏夜趁机翻出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用数据线连到主机接口上：“他们在反向追踪！
得用干扰程序......”
“先躲！”我抄起灭火器砸向最近的电弧源。
泡沫喷在电网上，滋啦作响，火星子溅了苏夜一脸，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却没有闭眼。
她抹了把脸，突然笑了：“有了！”指尖在微型电脑上敲下最后一个指令，控制台发出蜂鸣，实验室大门的电子锁“咔嗒”弹开。
“走！”我拽起她往外跑。
苏夜抓起脚边的金属盒塞进我怀里，自己抄起地上的手术刀。盒子贴着手臂，沉重而冰冷，表面刻着隐约的纹路。
刚冲到门口，强光刺得人睁不开眼——至少二十个荷枪实弹的守卫，防弹盾在头顶连成墙，最前面的人端着霰弹枪，枪口正对着我们。
“林队，苏法医。”为首的守卫摘下战术头盔，是江枭的贴身保镖老周，脸上有条从眉骨到下颌的刀疤，声音沙哑，“江先生说，请二位移步顶楼喝茶。”
我捏紧金属盒，能摸到盒底刻着的“苏”字——和十年前照片里那本相册的烫金落款一样。
苏夜的手指在我掌心轻轻动了动，是摩斯密码：“别信。”
老周身后的守卫开始压子弹，弹壳掉在地上的脆响像催命符。
我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防火门虚掩着，门缝里漏出特警的对讲机声——徐队他们应该就在楼下。
“喝茶？”我扯了扯嘴角，把金属盒往怀里按了按，“江枭的茶太烫，我怕烫嘴。”
苏夜突然贴近我耳边，呼吸扫过耳垂：“数到三，往左闪。”
老周的枪口抬了半寸：“那只能请二位......”
“一。”苏夜的手术刀从指缝滑出，在灯光下划出银弧。
“二。”我摸到腰间的电击棒，拇指按在开关上。
“三——”
安全通道的防火门“轰”地被撞开，徐队举着盾牌冲进来，身后跟着七八个特警。
老周的人慌了神，枪口转向楼梯口。
我拽着苏夜往左边猛扑，撞开最近的守卫。
苏夜的手术刀扎进对方手腕，疼得他松开霰弹枪，我抄起枪托砸在另一个人膝盖上，听见清脆的骨裂声。
“林队！
这边！”徐队的盾牌砸飞两颗子弹，“电梯被锁了，走步梯！”
我们跟着特警往楼梯跑，身后传来老周的怒吼：“别让他们下到二十五层！”苏夜突然踉跄，我低头看见她小腿渗血——刚才扑过来时被弹片划了道口子，血迹在裤管上晕开，像一朵盛开的花。
“没事。”她咬着牙笑，眼神却依旧锐利，“十年前在桃花树下摔断腿，都没哭。”
我心里一紧。
十年前的照片突然在眼前闪回：扎羊角辫的苏夜蹲在桃树下，膝盖上全是血，怀里却护着那本相册。
原来不是摔断腿，是为了保护相册……
“到了！”徐队踹开二十五层的防火门，声音带着喘息，“楼下有拆弹组，能破电梯锁——”
“叮。”
电梯提示音在头顶响起。
我们同时抬头，电梯显示屏的数字从26跳到25，红色的“故障”灯突然熄灭。
“退后！”我把苏夜护在身后，霰弹枪上膛的声音震得耳朵发麻。
电梯门缓缓打开。
里面站着的，是穿着手工西装的江枭。
他手里夹着雪茄，身后站着的苏夜，正举着枪，枪口对准我的心脏。
和天眼系统里的画面，分毫不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