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开的瞬间,我后槽牙咬得发酸,金属摩擦的声音像是钝刀割耳膜,刺得人头皮发麻。空气中弥漫着烟雾和焦糊味,混着血腥气,仿佛整个空间都被紧张的气息填满。
江枭吐了口雪茄烟雾,在应急灯下泛着幽蓝,像一缕游荡的鬼火。他身后那个“苏夜”举着枪,枪口稳得像机械臂——和我用天眼系统看过的记忆画面分毫不差。他的声音带着一丝讥讽,回荡在走廊里:“林队,这戏码眼熟吧?”他扯了扯袖扣,那金属袖扣在灯光下闪了一下,反射出冷光,“你总说天眼能看死人记忆,可活人要骗你……太容易了。”
假苏夜的手指刚要扣动扳机,真苏夜突然拽住我胳膊往旁边一扑。她的动作迅猛有力,掌心粗糙却坚定,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子弹擦着我耳尖钉进防火门,我这才发现她小腿的血己经洇透了裤管,刚才扑过来时伤口崩开了。血腥味更浓了,还夹杂着铁锈般的气味,令人作呕。
“徐队!”我吼了一嗓子,把苏夜护在身后。声带震动带来的疼痛让我意识到自己早己嘶哑。
徐特警的盾牌己经砸向左侧冲来的守卫,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他身后的特警端着95式交替掩护,脚步声整齐而沉重。可走廊里突然涌出二十多个穿战术背心的人,端着MP5把我们围了个半圆。他们的皮靴踩在地砖上,发出密集的脚步声,像是猎犬逼近猎物。
“老周这是把整个黑拳训练营的保镖都调来了。”我扫了眼守卫阵型——左侧三个拿霰弹枪的缩在货架后,右侧五个突击步枪手呈三角站位,中间那个戴耳麦的应该是指挥官,腰间别着对讲机。他的呼吸声透过麦克风传来,清晰又急促。
苏夜抹了把腿上的血,从法医箱里摸出根细如牛毛的针管:“左边第三个货架有缺口,能卡子弹。”她声音发紧,但指尖稳得像精密仪器,仿佛在做一场解剖手术,“我数过,他们枪里是橡皮弹——江枭要活的。”
我心头一跳,太阳穴突突首跳。天眼系统突然在视网膜上投出热成像,二十七个热源在走廊里蠕动,中间那个最亮的正是指挥官。系统的嗡鸣声在我脑中响起,像是某种低频噪音,让人烦躁不安。
“三点钟方向,穿灰战术背心的。”我捏了捏苏夜手腕,她的皮肤冰凉,带着些许汗意,“麻醉针能打多远?”
她勾了勾嘴角,伤口扯得她皱眉,牵动嘴角时带起一丝血腥气息:“当年在法医学院练飞针,扎过二十米外的蚊子。”
徐队的盾牌又挡下一轮射击,金属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疼。我借着盾牌反光看了眼指挥官——他正举着对讲机喊“别伤要害”,喉结随着说话上下动,像一个跳动的目标。
“三、二、一。”苏夜突然甩动手腕,那根针在应急灯下划出银线,精准扎进指挥官喉结下方。针尖破空的细微呼啸声几乎听不见,却足以改变局势。
他眼睛瞪得滚圆,手刚摸到脖子就栽倒在地,对讲机摔在地上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那声音在安静下来的走廊里格外刺耳,像是断电前最后一丝电流。
守卫们明显顿了半拍。我抄起徐队甩过来的伸缩警棍,照着最近的霰弹枪手膝盖就是一棍。骨头碰撞声混着惨叫,那家伙的枪刚落地就被我踢给苏夜。
她单腿跪地,用枪管砸向右侧突击步枪手的手腕,子弹擦着我头皮飞进天花板,墙皮扑簌簌往下掉。灰尘落在脸上,带着一种灼热的颗粒感。
“特警跟我包抄!”徐队的吼声像炸雷,带着两个队员从左侧货架后绕过去。守卫们这才反应过来,可指挥系统一乱,枪线立刻散了——有个愣头青的子弹擦过我肩膀,疼得我倒抽冷气,反手就是一警棍抽在他后颈。
苏夜的伤腿撑不住,踉跄着撞在货架上,金属支架发出沉闷的响声。我心一揪,扑过去把她拽到身后,警棍舞得生风,每一击都带着肌肉记忆的惯性。
有个拿电击棒的冲过来,我侧身闪过,警棍砸在他肘关节上,听见“咔”的一声——这孙子今天得去骨科报到了。
“队长!这边!”徐队的队员从后方开枪,守卫们被前后夹击,阵型彻底散了。
我趁机拽着苏夜往安全通道跑,她的血滴在地面上,像一串红玛瑙,每一步都留下深红印记。我能感觉到她呼吸越来越重,带着痛意。
“文件在我这儿。”她喘着气把法医箱往我怀里塞,“江枭要的东西……都在夹层。”她的手掌贴在我胸口,冰冷又潮湿,带着血的味道。
我摸到箱子底部凸起的金属片,心跳快得要跳出喉咙。
可刚跑到安全通道门口,头顶的应急灯突然全灭了。黑暗像一层厚重的毯子压下来,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黑暗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脚步声,比刚才更密集。脚步声像是从西面八方涌来,压迫感十足。
“操,支援到了?”徐队的声音带着火气。
“不是支援。”苏夜摸出战术手电照过去,光束里全是端着微型冲锋枪的人,防弹衣上印着“夜枭安保”——江枭的私人武装。强光刺破黑暗,映出一张张冷酷的脸。
我的天眼系统又开始发烫,强行启动的后果是眼前重影。模糊中看见最前面那个大块头肩上有刀疤,和十年前灭门案现场监控里的身影重叠——是当年杀了林家满门的刀疤强。
“林队,电梯井能爬!”徐队踹开安全通道窗户,冷风灌进来卷着血腥味,“我带特警断后,你们先走!”
苏夜拽着我爬上窗台,楼下的警笛声己经近了。风刮在脸上,带着湿冷与尘土。
可刚探出半个身子,头顶突然传来“咔嗒”一声——刀疤强的枪口顶住了我的后颈,冰冷的金属贴着皮肤,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林队长,别急着走啊。”江枭的声音从黑暗里飘过来,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嘲讽,“十年前你没看见你爸咽气的样子,今天……我让你看个够。”
苏夜的手指在我手心里掐出月牙印,指甲几乎嵌入我皮肤。
我摸到箱子夹层里的U盘,冰凉的金属贴着掌心——这是江枭洗钱的证据,也是十年前灭门案的钥匙。
警笛声就在楼下炸开。
刀疤强的枪抖了抖,我趁机用肘部撞他腹部,拽着苏夜往楼下跳。风灌进耳朵里,我听见徐队的吼叫声,听见子弹打在窗框上的火星,听见苏夜在我耳边说“抓紧”——
落地时膝盖撞在花坛上,疼得我眼前发黑。泥土的腥味扑鼻而来。
苏夜的箱子摔在地上,文件撒了一地。纸张在风中翻飞,像一场无声的雪。
我扑过去捡,抬头看见二十层的窗户里,江枭正举着望远镜冲我笑。那笑容在夜色中格外刺眼。
“走!”徐队的车刹在我们面前,特警架着受伤的队员往车上挤。发动机轰鸣声盖过了远处的警笛。
我把苏夜塞进后座,自己坐进副驾,后视镜里全是追出来的夜枭安保。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难听。
“去市局!”徐队踩下油门,轮胎在地面擦出青烟,“老子倒要看看,他们敢不敢在警笛底下劫人!”
苏夜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掌心全是汗,还带着血的温度:“刚才电梯里的……是我师妹。”她低头翻法医箱,摸出个带血的袖扣,“江枭用她家人威胁……所以她才……”
我捏紧那枚袖扣,金属边缘硌得手疼。那是一种坚硬、锋利的痛感,如同真相本身。
车外的路灯一盏盏往后退,后视镜里的追兵越来越近。
我摸出腰间的配枪,子弹上膛的声音盖过了警笛——这一仗,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