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利爪终于能够比较稳定地行走,白黎也感觉自己的伤腿恢复到可以支撑一次长途跋涉的程度时,离开这个临时营地的时机终于成熟了。
他将所有的物资重新打包进那个经过多次修补的皮囊中。这一次,皮囊显得更加沉重,因为他不仅要携带自己的生存必需品,还要额外准备足够利爪消耗几天的肉干(他利用最后几天疯狂狩猎和制作了一批)。他还特意为利爪制作了一个简易的、可以挂在它脖子(如果恐龙有脖子的话)或背脊上的小皮袋,里面放了一些备用的草药和干净的布条,以防它的伤口在路上出现反复。
在离开前,白黎再次仔细研究了那块地图石板。结合这几天的观察和大致的方位判断,他猜测自己目前可能位于地图上标注的“红岩区”山谷的侧后方,一片未被详细描绘的丘陵地带。想要前往那个山谷,他需要翻越几道山梁,并穿过一片似乎是森林与湿地交错的区域。路途依旧充满了不确定性。
出发的那天清晨,白黎最后检查了一遍营地,确认没有遗漏任何重要物品,也没有留下太多明显的痕迹。他背上沉重的皮囊,拄着拐杖,然后看向身边那只同样整装待发(虽然它没什么可带的)的恐爪龙。
利爪似乎也感觉到了即将到来的旅程,显得有些兴奋,又有些不安。它用它那完好的右后腿轻轻刨了刨地面,琥珀色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白黎,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咕噜声。
白黎伸出手,试探性地、轻轻地拍了拍利爪的脖颈(这是他最近几天才敢尝试的、最亲密的动作)。利爪没有躲闪,反而舒服地微微眯起了眼睛。
“好了,伙计,我们要走了。”白黎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感到惊讶的自然和熟稔,“接下来就要靠我们自己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转身,拄着拐杖,开始向着他规划好的方向,艰难地迈出了第一步。
利爪立刻跟了上来。它依旧跛行着,左后腿落地时显得小心翼翼,但步伐却异常坚定。它紧紧地跟在白黎的身后或侧面,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低沉的咕噜声或嘶嘶声,似乎在为白黎警戒。
一人一龙,就这样组成了一个极其怪异、却又似乎带着某种宿命般和谐的组合,踏上了前往未知的旅程。
行走的路上,白黎的思绪也在飞转。他看着身边这只亦步亦趋、甚至会在他停下休息时主动趴在他脚边(保持着安全距离)的恐爪龙,心中那份关于“伙伴”的感觉越来越清晰。
他觉得,是时候给它一个更正式、更具有象征意义的名字了。不仅仅是“利爪”这个描述性的代号。
他想了想,回忆起他们相遇的那个深坑,回忆起它在绝境中顽强求生的意志,回忆起它那双如同燃烧琥珀般的眼睛……
“就叫你……‘琥珀’吧。”白黎最终决定道,轻轻地念出了这个名字。
正在旁边警惕地观察着一只飞过昆虫的利爪……不,是“琥珀”了,听到白黎的声音,疑惑地转过头,歪了歪脑袋,喉咙里发出一声询问般的“咕?”声。
“嗯,琥珀。”白黎重复了一遍,指了指它,“你的名字,琥珀。”
琥珀似乎无法理解“名字”的含义,但它似乎感受到了白黎语气中的某种郑重和……亲近?它凑近了一些,用它那覆盖着细密鳞片的吻部,轻轻地顶了顶白黎的胳膊,然后又退开,继续警惕地观察着西周。
这个小小的互动,让白黎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知道,从这一刻起,“琥珀”就不再仅仅是一只被他救助的恐爪龙,而是他白黎,在这个失落世界里的,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伙伴。
然而,这份伙伴关系带来的,不仅仅是慰藉和助力,更是沉甸甸的责任。
白黎深刻地意识到,他现在不再是只需要为自己负责了。他必须为琥珀的生存负责。他需要为它寻找足够的食物(而且是肉食!),需要继续关注它伤腿的恢复情况,需要保护它免受更强大掠食者的攻击(虽然琥珀本身也很强,但它毕竟还带着伤,而且面对食肉牛龙或更强的存在,依然脆弱)。
这无疑给他本就艰难的生存之路,又增添了巨大的负担和挑战。他需要更努力地狩猎,更谨慎地规划路线,更周密地考虑每一个决定可能对他们两个造成的影响。
他甚至开始思考,该如何训练琥珀?不是那种强制性的奴役,而是……如何更好地与它沟通?如何让它理解一些简单的指令(比如“危险”、“等待”、“跟我来”)?如何发挥它作为恐爪龙的优势(比如攀爬、追踪、警戒)来帮助他们共同生存?
这些问题复杂而又充满了吸引力。白黎知道,他正在踏入一个全新的领域,一个关于跨物种沟通、协作与共存的未知领域。这需要他付出比以往更多的智慧、耐心和勇气。
他看着身边亦步亦趋、警惕地守护着他的琥珀,又看了看自己手中那根粗糙的拐杖和背后沉重的皮囊,一种强烈的、前所未有的责任感涌上心头。
他不再是一个孤军奋战的幸存者了。他有了一个伙伴,一个需要他去守护、也同时在守护着他的伙伴。这份责任,沉重,却也给了他更加强大的、继续前行下去的动力。
他们的脚步,虽然依旧蹒跚,但却不再孤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