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中旬,初秋的天气跨度极大。
这几天降了温,晚上还飘起了细雨。
余枳在楼与楼的拐角处寻到了套着宽大卫衣还用卫衣帽子遮住脑袋的女人。
“你没遇到他吧?”
“没有,”女人摇摇头,“我倒是看到他怒气冲冲地出去了。”
余枳问:“我照你说的做了,但是,被他察觉真不要紧吗?”
女人笑了下,抬手把卫衣帽子往上推了推,露出一张精致而熟悉的脸。
初寒勾着唇角,眼里闪着光:“就是要他知道,只有他慌了,我们才能根据他的行为找出一点破绽。”
江晚鹤做事太滴水不漏了,纵使是初寒也难以找在短时间内找出他的缺漏之处。
但她可没打算和江晚鹤进行长时间的暗角,速战速决自然是最好的。
初寒抬眼看向她的脸上鲜红的巴掌印和脖颈上的红痕,“你的伤敷一敷吧。”
她们原本商量的便是在江晚鹤被激怒的状态下对他说出那些话,但具体如何激怒余枳没有告诉她,只说自已自有办法。
那她受伤也在计划之中。
余枳摸了摸还在微微发烫的脸:“好在明天是周末。”
看着女人镇静而游刃有余的侧脸,余枳又问了遍她找上自已的时候,她心底的疑惑。
“初小姐,这事你为什么不找辞秋去做呢?”
江辞秋才是最简单的方式吧,只要她站在那里,随意说几句,就能让江晚鹤因为猜忌而延伸出无限的恐惧。
可初寒偏偏却找上了她。
先不论她把本身处在暗处的余枳拉到了明处,单是可信度和威胁度,似乎就没有江辞秋来得大。
或许目的是达到了的,但是程度却大相径庭。
初寒明白她的话中意思,微微一笑:“只要他露出一点破绽就够了,不需要太大。”
“至于为什么不找江辞秋……”女人敛眸,微微一顿之后望向远处,“有些事她不需要知道太多。”
所以不需要知道自已藏在暗处替她操作了许多事情。
她并不想要江辞秋的感谢。
感谢,怎么够啊。
“你刚才说的绑架是什么意思?”
余枳视线一晃,抿唇看了看她的侧脸。
女人问:“这和江辞秋治好的病有什么关系吗?”她不自觉挑了眉,“你为什么知道这些?”
江辞秋失去了那段时间的记忆,自然不会是她告诉余枳的。
再从江晚鹤的表现来看,也不存在是他告诉她的。
那么,她又是从哪儿得知那件被知情人刻意藏起来,只支吾成“意外”的绑架事件的呢?
“……”
余枳沉默下来。
这些事当然不是这一世的人告诉她的,是她前世待在江晚鹤身边得知的。
如她所说,江晚鹤的戒备心很强,心思深沉,那些他的阴暗面都被他极好地藏了起来。
他的伪装没被任何人看透过,但人不是机器,就算他再怎么装,只要时间够长,他也会有松懈的时刻。
那场绑架的内幕,余枳也是那时偶然得知的。
十岁的年纪,内心的阴暗就已经肆意疯长起来了。
他的恨纯粹又荒谬。
原本的计划里她没打算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可是有些猜测她无法忽视。
正好碰上他主动提起,那不就是一举两得。
一切都是从那起绑架案开始变化的。
但所有人都把这模糊成了“意外”,用着保护的外壳将江辞秋隔除在真相之外。
不是重生的江辞秋,她的变化和那场绑架脱不开关系。
对上初寒的眼睛,余枳试图从中读出她也是重生的证据。
可惜不是的。
初寒没有重生,她的眼神和上一世没有变化。
唯一变化的时候,就是她看向江辞秋的时候了吧。
可即使是这样,余枳也始终无法把这些事对她和盘托出。
初寒读懂了她沉默之下的含义,点了点头道:“我们的交易完成了,你的家人也都安置好了。”
她直起身:“就这样吧。”
余枳喊住她:“初小姐,你还是不打算拉我入伙吗?”
“你不是和江辞秋合作了吗?”初寒笑了两声,“我不和她抢,我们只是短期合作。”
“可是,你不就是辞秋这边的吗?”
女人塞在卫衣口袋的手动了动,饶有兴趣地转过头看她:“她和你这样说的?”
“我感受出来的。”
点了点头,女人伸手拉了拉帽子,转过身不置可否。
“走了。”
-
半个月的时间,两人没怎么联系过。
自上次报到事件之后,江辞秋离开初寒身边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她觉得对方也不是对自已没有一点感情的。
只不过总是不控制距离,撩得她脑袋发昏根本无法进行常规冷静的思考,所以总是会显得呆呆的。
江小姐极不满意那样的自已,她分明还是聪慧的,但到初寒面前还真变成了一个迟钝的小傻子。
不行,她得找回这个场子!
但是,想归想,江辞秋根本没机会去实现,初寒哐哐哐给她下了一堆指令。
像是玩戳一戳动一动的游戏一样,戳了她半个月,江辞秋就动了半个月。
把她和人暧昧的心情和精力都整没了。
累啊累,上班只剩累了。
她天天回去倒头就睡,又要上班又要上课,她可没时间再去想其他的了。
胡乱把掉落到眼前的长发往后拢,江辞秋把视线从合同上移开,往落地窗外看了看。
最近她的能力突飞猛进,可把她老爸老妈得意坏了,正好快到她二十二的生日了,两夫妻开心地着手准备起她的生日宴。
江辞秋习惯于这样的场合,她也乐于参加宴会,一群人聚在一起管它是不是各怀鬼胎,反正有人江大小姐就乐。
这样一想,她好像自从遇到初寒之后就再也没有和那群“狐朋狗友”出去玩了。
还未到深夜,落地窗外的城市依旧灯火通明。
即使到了深夜,灯红酒绿的生活也不会停歇。
只剩一点工作就做完了,江辞秋支起下巴打算休息一会儿。
她才把手肘搭上办公桌,放在一边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随意一瞥,初寒的名字跃入眼帘。
她们都多久没打过电话了,江辞秋真怕她开口第一句会是明天的工作安排。
心情复杂地接起电话,江辞秋闷闷地喊她:“初寒……”
女人轻笑两声,似乎把她的心理活动听了去:“江辞秋,你接这么慢是在抱怨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