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邬童突然一个鲤鱼打挺坐起来，草屑粘在他的后脑勺上："那就复读一年，我和尹柯轮流给你补课。"他的眼睛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色，像极了那年全国大赛的奖杯光泽。
尹柯揉了揉手腕："不过根据我的概率计算，你这次理综至少240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褪色的棒球护腕，"我赌这个。"
我们三人的影子在草地上越拉越长，最终融成一团深色。远处传来教导主任的喊声，催着离校的学生赶紧回家。
——
七月十五日早晨，我盯着电脑屏幕上的查询按钮，手指悬在鼠标上方不住发抖。妈妈在客厅来回踱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窗外的蝉鸣声大得刺耳。手机突然震动，是邬童发来的消息："尹柯己经查完了，632。"
我深吸一口气点击确认。网页转圈的几秒钟里，眼前闪回无数画面：晨光中的单词本、午休时的棒球模型、晚自习后路灯下的三个影子......
"601！"我对着手机尖叫出声的瞬间，电话那头同时爆发出邬童的喊声："我647！"听筒里传来咚咚的闷响，估计是他跳起来撞到了什么东西。
三小时后，我们挤在陶西的教师公寓里。老陶拿着我们的成绩单的手微微发抖，西装袖口露出半截小熊队手链："好小子们......"他的声音哽住了，转身去厨房假装切水果，菜刀在案板上敲出欢快的节奏。
尹柯的平板亮起来，北体大运动训练专业历年分数线在屏幕上闪烁："班小松超录取线11分。"他眼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这是我能记起的他最夸张的表情。
邬童突然把冰可乐贴在我脸上，冷凝水顺着下巴流进衣领："以后还要继续多指教了。"易拉罐拉环上的"再来一罐"字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
九月的开学典礼比想象中更热闹。我站在体育大学新生队伍里，不断踮脚张望主席台。当主持人宣布"新生代表邬童发言"时，前排几个女生兴奋地交头接耳。
邬童走上台时依然带着那种懒洋洋又傲娇的气场，但白衬衫的扣子规规矩矩系到最上面一颗。他调整话筒的动作让我想起他整理棒球手套的样子。
"......有人问我为什么选择这所大学。"他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操场，"其实就像打棒球，重要的不是站在哪个位置，而是知道队友在哪。"阳光掠过他别在衣领的小熊队徽，投下一星闪光。
我和尹柯站在人群中对视一眼，同时举起右手——那是我们当年夺冠时的暗号手势。台上的邬童突然停顿，嘴角勾起熟悉的痞笑："比如现在，我就能看见中外野手和游击手在打暗号。"
全场哄笑中，秋风送来远处棒球场清脆的击球声。典礼结束后，我们穿过熙攘的人群走向那个方向。邬童的演讲稿从口袋露出一角，我瞥见最后一行字："十八米西西的投手丘到本垒板距离，我们走了整整三年。而现在，新的球场刚刚亮起灯。"
尹柯从背包里掏出那个签名棒球，在我们三人之间抛出一道银线。球体旋转时，当年稚嫩的签名己经有些褪色，但下方新增了一行小字："北京·新的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