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摩托车在崎岖的山路上疯狂颠簸，林小满死死抓着父亲的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皮肉里。
雨水像鞭子一样抽在脸上，冰冷刺骨。身后，那几辆黑色越野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车灯穿透雨幕，像野兽的眼睛。
“爹！他们追上来了！”?? 林小满的声音被风雨撕碎。
林大富没有回答，只是把油门拧到底。
摩托车在泥泞的山路上打滑，差点冲下悬崖。二狗在后面尖叫，差点被甩出去。
“操他妈的！那小子怎么还能站起来？！”?? 二狗回头看了一眼，脸色惨白。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缩。
“江晨安……“
她刚刚清楚地看到他从那辆黑车上走下来，修长的身影立在雨中，像一把出鞘的刀。
他的腿……明明被王二嫂打断了的，还好……
“前面！前面有岔路！”?? 二狗突然大喊。
林大富猛地一拐车头，摩托车冲进一条狭窄的林间小道。
树枝抽打在林小满的脸上，划出血痕，但她感觉不到疼。
身后的车声渐渐远了。
“甩掉了？”?? 二狗喘着粗气问。
林大富没说话，只是阴沉着脸继续往前开。
林小满回头望去，黑暗的山林间，己经看不到车灯的痕迹。
但她的心脏仍在狂跳，耳边似乎还能听到江晨安冰冷的声音在回荡："你们会遭报应的。"这句话像诅咒一般萦绕在她心头，挥之不去。
三天后，边境小镇。
林小满蹲在破旧旅馆的窗边，看着父亲和二狗在楼下和几个陌生男人交谈。
那些人皮肤黝黑，脖子上挂着金链子，腰间鼓鼓囊囊的，像是藏着什么东西。
“爹，我们真的要去缅甸吗？”?? 昨晚她曾小声问过。
林大富冷笑一声，往地上啐了口痰：??“不然呢？等江城集团的人把你抓回去，送给那个小畜生折磨？”
林小满不说话了。
她知道父亲说的没错。
如果被江晨安抓到，她想起地窖里那些夜晚，想起他最后看她的眼神，恨。
纯粹的、刻骨的恨。
深夜，旅馆房间。
林小满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惊醒。
黑暗中，二狗和父亲正压低声音说话。
“林叔，真要这么做？她可是你亲闺女……”
“闭嘴！”?? 林大富的声音像毒蛇一样冰冷，“带着她就是个累赘。那边的人说了，给她找个好人家，出的价格也够高，够我们躲一阵子了。”
林小满的血液瞬间凝固。
她死死闭着眼睛，手指在被子里攥成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不过是一件可以随时变卖的货物。
凌晨西点，边境小镇的旅馆里弥漫着霉味和鼾声。
林小满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从床上爬起来。
父亲和二狗睡在另一张床上，酒气熏天，鼾声如雷。
借着窗外惨白的月光，她看见父亲裤腰上别着的那把砍刀，刀鞘上还沾着不知是什么的血迹。
她的背包就放在门边。
林小满踮着脚尖，像只受惊的猫一样挪过去。
背包里装着三件换洗衣服、一张母亲的照片、江晨安那个没电的手机，还有她偷偷藏在袜子里的八百块钱。
她的手在发抖，拉链发出轻微的"嘶啦"声，吓得她浑身一僵。
二狗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什么。
林小满僵在原地，首到鼾声再次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轻轻拧开门锁。生锈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她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走廊里漆黑一片。林小满光着脚，踩着冰凉的水泥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
楼梯口的灯突然亮了，她吓得差点尖叫出声，原来是只老鼠碰倒了空酒瓶。
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几盏路灯投下昏黄的光晕。
林小满跑得肺都要炸了，却不敢停下。首到看见"长途汽车站"的霓虹灯牌，她才敢靠在墙边喘口气。
"去哪儿的票？"售票窗口里，一个满脸倦容的中年女人打着哈欠问道。
林小满的嗓子干得冒烟："最早的一班车，去哪里都行。
"K市，六点二十发车，六十块。"
候车室里，林小满蜷缩在角落的塑料椅上。
她浑身发抖，既是因为寒冷，也是因为后怕。
墙上的电视正在播放早间新闻，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脑海里全是父亲发现她逃跑后暴怒的样子，还有那把沾血的砍刀。
"旅客朋友们，开往K市的班车即将发车..."
林小满跟着几个睡眼惺忪的旅客上了车。
她选了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把背包紧紧抱在怀里。
当汽车驶出车站时，第一缕晨光正穿透云层。她望着窗外掠过的群山，突然意识到，这是她二十三年来第一次独自远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