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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车在盘山公路上颠簸了七个小时。
林小满不敢睡觉，也不敢吃东西，只是时不时抿一口矿泉水。
中途有警察上车查身份证，她差点吓晕过去。好在警察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就走向下一个乘客。
"K市到了！"
司机的一声吆喝惊醒了她。
林小满跟着人群下车，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高楼大厦像巨人般耸立，车流在宽阔的马路上川流不息。她站在人行道上，突然不知道该往哪里走。
"小姑娘，住店吗？"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太太凑过来，"一晚上五十，有热水。"
林小满摇摇头，她得省着花钱。
沿着街道走了半小时，她看到一家小餐馆门口贴着"招洗碗工"的告示。
推门进去时，铃铛清脆地响了一声。餐馆里弥漫着油烟和辣椒的味道，让她想起老家的小卖部。
"吃饭？"一个系着脏围裙的胖女人从厨房探出头。
"我看到招工..."
胖女人上下打量她，目光在她脸上那道结痂的伤疤上停留了几秒："会洗碗吗？"
"会！"林小满急忙点头，"我在老家经常洗。"
"包吃住，月薪一千二。"胖女人用抹布擦了擦手，"试用期三天，干不了就走人。"
就这样，林小满开始了她在城市的第一份工作。
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至少在这一刻，她逃出来了，活下来了。
厨房的蒸汽模糊了林小满的视线。
她机械地刷洗着手中的盘子，指腹己经被泡得发白起皱。
这是她在"老西川"打工的第二十八天，也是她连续第二十八天只吃一顿饭的日子。
"新来的！把这筐碗搬过去！"老板娘的大嗓门震得她耳膜发痛。
林小满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弯腰去搬那筐沉重的碗碟。
她的腰肢比刚来时纤细了许多，原本紧绷的牛仔裤现在松松垮垮地挂在胯骨上。
后厨的角落里，小王正在偷吃客人剩下的回锅肉。
看到林小满过来，他不好意思地抹了抹嘴："你要不要也..."
"不用了。"林小满摇摇头，继续低头洗碗。
自从发现老板娘会从工资里扣"偷吃费"后，她就再也不敢碰任何剩菜了。
午休时间，其他员工都去前厅吃饭，只有林小满被留下来继续干活。
她的胃饿得绞痛，却只能靠喝自来水充饥。水龙头流出的水带着铁锈味，但她己经习惯了。
"喂，你的。"小王突然塞给她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半个馒头，"我多拿的，老板娘没看见。"
林小满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三口两口就把馒头吞了下去。
这半个馒头是她今天唯一的口粮。
晚上十点，餐馆终于打烊。
林小满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那个堆满杂物的隔间。
借着窗外路灯的光，她脱下衣服检查自己的身体，肋骨己经隐约可见，腰围比来时瘦了两圈，连脸上的婴儿肥都消失了。
她从背包里摸出母亲的照片，轻轻抚摸着相片上那个笑容温柔的女人："妈，我变瘦了..."声音哽咽在喉咙里。
第二天清晨，林小满被一阵眩晕惊醒。
她强撑着爬起来，却发现眼前一阵阵发黑。
扶着墙走到厨房时，老板娘正在清点食材。
"哟，瘦了不少嘛。"老板娘上下打量她，"不过脸色怎么这么差？别是得了什么病吧？"
"我没事..."林小满刚说完，就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再醒来时，她发现自己躺在隔间的小床上，额头上敷着湿毛巾。
小王蹲在旁边，手里端着一碗热粥。
"你晕倒了。"他小声说，"老板娘怕你死在这里，让我给你煮了碗粥。"
白粥里飘着几片青菜叶，对林小满来说却胜过山珍海味。
她捧着碗，眼泪大颗大颗地掉进粥里。
"慢点吃。"小王叹了口气，"你这样会把自己饿死的。"
林小满摇摇头，继续狼吞虎咽。
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在用饥饿惩罚自己，惩罚那个曾经伤害过江晨安的自己。
每减轻一斤体重，她就离过去的林小满远一步。
接下来的日子，林小满依然节衣缩食，但会偷偷留下客人吃剩的米饭和蔬菜。
她的身体渐渐适应了这种饥饿状态，反而变得更加轻盈灵活。
一个月后的发薪日，老板娘把一叠皱巴巴的钞票拍在桌上："一千，扣了两百住宿费。"
之前说包吃住，但是现在又扣了两百块，林小满没有说什么，她数了数钱，小心翼翼地藏进贴身口袋。
那天晚上，她破例给自己买了瓶最便宜的矿泉水，站在公共厕所的镜子前仔细端详自己，镜中的女孩瘦削憔悴，但眼睛却比从前明亮许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