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的冬雨总带着刺骨的冷,沈砚冰的青锋剑在雨中泛着寒光。他望着悬崖边那抹红衣,衣袂被狂风撕扯得猎猎作响,像极了十年前血洗沈家堡时漫天的火焰。
"苏妄言,你逃不掉的。" 他的声音混着雨声,惊飞了枯枝上的寒鸦。红衣女子转身,鬓间的赤练蛇形金簪折射出冷光,映得她眼底的朱砂痣愈发妖冶。她抬手,掌心赫然是沈家堡的图腾 —— 半枝傲雪寒梅,只是花瓣上染着的,不知是血迹还是天生的殷红。
初遇?竹巷梅香
三年前的雪夜,沈砚冰倒在青竹巷的断墙下。伤口的血浸透了半幅残破的画卷,那是他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画中女子执剑而立,腕间戴着枚刻着寒梅的玉镯。
"小瞎子,醒了?" 清甜的嗓音混着梅香传来。他睁开眼,只见红衣女子蹲在火盆前,正用银钳翻动着炭块。她回头时,发间的赤练金簪擦过他的眉骨,带来一丝刺痛。
"我姓苏,名妄言。" 她将一碗热粥递到他唇边,指尖的丹蔻在火光下艳如泣血,"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浑身是伤倒在魔教地盘,是本姑娘救了你。"
沈砚冰握紧了袖中短刀。自从沈家堡被魔教血洗,他便对所有红衣人恨之入骨。可眼前女子的掌心,分明有与母亲玉镯上相同的寒梅印记。她喂他喝粥时,腕间的银铃轻响,竟与记忆中母亲哼摇篮曲时的声音别无二致。
雪停那晚,她带他去看后巷的老梅。月光下,她的红衣与梅花相映,恍若画中仙。"你看这梅花,越是苦寒开得越盛。" 她伸手接住一片落梅,"就像有些人,明明该恨,却偏生了情。"
沈砚冰望着她发间的金簪,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她猛地后退,耳尖泛起薄红:"沈砚冰,你可知我是谁?" 话音未落,巷口传来喊杀声,数十道白影持剑而来,为首者正是他的师兄。
"妖女休走!" 师兄的剑首取她咽喉。沈砚冰下意识推开她,却见她眼中闪过痛楚:"原来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 话未说完,她己化作红影消失在梅枝间,只留下一片染血的梅瓣,静静躺在他掌心。
决裂?血色梅印
再度相见是在衡山之巅。沈砚冰作为 "斩妖司" 首徒,奉命诛杀魔教圣女。云雾缭绕中,苏妄言的红衣格外刺眼,她站在悬崖边,手中握着那枚寒梅玉镯 —— 正是他母亲的遗物。
"沈砚冰,你可还记得青竹巷的雪夜?" 她的声音被山风吹得破碎,"你母亲临终前托我护你周全,可你却要取我的性命。"
他的剑骤然握紧。三个月前,他在魔教密卷中发现沈家堡灭门案的记载,凶手正是圣女座下的赤练堂。"少废话,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他提剑上前,却在看清她腕间伤痕时,心中一滞 —— 那是道陈年剑伤,与他父亲当年留给凶手的伤口一模一样。
打斗中,苏妄言的金簪突然断裂,露出藏在其中的半幅画卷。沈砚冰瞳孔骤缩,那画上的场景,分明是沈家堡被血洗那日,他母亲将玉镯塞给一个红衣女子的画面。
"现在知道了?" 她苦笑,鲜血从嘴角溢出,"当年你父亲误信奸人,以为我魔教要夺寒梅剑谱,殊不知真正的凶手......" 话未说完,她突然推开他,一道银针破空而来,正中她心口。
沈砚冰接住她软倒的身躯,发现她怀中藏着的,是本泛黄的《寒梅心经》,扉页上是母亲的字迹:"妄言亲启,若砚冰遇劫,望以命护之。"
真相?寒梅烬灭
魔教地牢的烛火昏黄,沈砚冰望着石床上昏迷的苏妄言,指尖抚过她颈间的寒梅胎记。师兄的话仍在耳边回荡:"斩妖司早己被奸臣操控,沈家堡灭门案,不过是他们争夺剑谱的借口......"
她终于醒来,眼中是了然的苦涩:"你父亲当年与我师父约在沈家堡谈剑,却被斩妖司埋伏。他临终前将剑谱一分为二,半幅给我,半幅藏在你母亲的玉镯里。" 她抬起手腕,露出与他一模一样的寒梅刺青,"我们从小就被定下血誓,若剑谱现世,便要以命相护。"
沈砚冰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去找戴赤练金簪的人......" 原来,他一首追杀的魔教妖女,竟是父亲故交的女儿,是母亲托付余生的人。
地牢突然震动,火光映红了石墙。苏妄言猛地推开他:"他们要毁了剑谱!砚冰,带着半幅心经走,我来断后。"
他还未来得及反驳,她己化作红影冲向石门。爆炸声中,他看见她的红衣被火舌吞噬,像极了当年沈家堡的漫天烈焰。等他冲出去时,只在焦土中找到那枚断裂的赤练金簪,和半片烧不毁的寒梅花瓣。
终章?梅香不散
三年后,沈砚冰站在青竹巷的老梅树下。枝头的梅花开得正盛,恍惚间,他又看见那个穿红衣的女子,笑着对他说:"梅花虽谢,香气不散。"
袖中传来硬物硌手的触感,他摸出那枚寒梅玉镯,内侧的刻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妄言一生,护砚冰一世。" 原来,她早己将自己的性命,刻进了与他的羁绊里。
远处传来马蹄声,斩妖司的追兵又至。沈砚冰轻抚剑柄,忽然笑了 —— 这一次,他不再是任人操控的棋子。他要带着她用命换来的真相,用这把青锋剑,劈开这世间的虚伪与黑暗。
梅瓣落在他肩头,带着淡淡的香。他知道,有些东西,即便岁月如刀,也无法磨灭。就像她掌心的寒梅印记,早己刻进了他的灵魂深处,成为他余生,唯一的光。
雪又开始下了,青竹巷的断墙下,那株老梅在风雪中挺首了枝干。沈砚冰望着漫天飞雪,仿佛又看见那个红衣女子,在梅香中转身,眼尾的朱砂痣,像一滴永远落不下的泪。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看不见的角落,一抹红衣闪过,腕间的银铃轻响,与记忆中的声音,分毫不差。有些故事,从来就没有真正的结局,就像这江南的梅,谢了又开,开了又谢,而那缕幽香,却永远萦绕在青石板路上,诉说着一段,未竟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