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选能辅佐女儿,又认我为养子。”
“莎拉和我一样,是个痛恨一成不变的现状的家伙。为了让自己和朋友们,摆脱诅咒的折磨,她拉着我们踏上了艰苦的旅途——我们最终见证了‘再生之窟’的记忆,让被谎言修饰的真相水落石出。”
“我虽背叛了生父,却也了解弗朗西斯家一直在追求着什么。”
希斯苦涩而低沉的口吻,充斥着老男人饱经风霜的冷漠疏离感,却又令安迦叶意外地——带着一丝甜蜜的憧憬。
“翠丝提封印了我们祖先苦苦追逐的神明,这个惊人的事实让我着迷。”
“我那会从没想着要解放刻托,只是遵从莎拉她们一伙的约定,保守英杰们见不得光的秘密,但内心却不可遏止地产生了要拯救翠丝提的念头。”
“一定是‘娜伊阿德丝’的意志在指引着我,才让我见证这天启的奇迹,看到彻底铲除身上罪业的机会。”
希斯这番犹如殉道者的说辞,令倾听入神的少女们一时面面相觑。
雨人阁下掩着小口,低声对安迦叶惊呼。
“命运的捉弄啊,他以前真是‘鸣泉女士’的信徒吗——他在再生之窟见到了什么?不会在那时,就把邪神的诱惑当成天启了吧?”
安迦叶倒没感到太奇怪,希斯的口吻情真意切,而他看着翠丝提石像的眼神,虽然十分内敛,却还是流淌着一丝炽热的——爱慕之意?
“残害莎拉她们的诅咒之源,是什么?是人性。”
希斯一掀斗篷,指向峡湾四周屹立的英杰雕像
“湖之骑士和战友们,想要平息翠丝提的怨恨,壮大封印的净化之力——于是以歌唱魔咒和大⒉蹴磷⒌叄玐(七)衣III地脉结界为纽带,构建了持续两百多年的人性献祭,却反而腐蚀了翠丝提的灵魂,让刻托拥有了窃取冷湖源流之力的机会。”
“得知真相之后,我们的同伴,有的灰心丧气,远走高飞,有的埋头研究,不问世事。”
希斯抚摸着雕像的膝头,轻轻闭眼,似乎陷入孤身一人的苦闷。
“只有我,受翠丝提的牺牲感召,立下誓言,要净化污秽的源头。”
“莎拉实在太过脆弱了,面对诅咒的威胁,日渐消沉,似乎那场旅途,摧垮了她的一切希望——甚至觉得让马歇尔家族的血脉断绝,也未尝不可,但面对父亲临终时的哀求,她最终答意了继承冷湖领。”
“莎拉从未爱过我,而我也只是把她当做一个烦人的姊妹。事实上我们的结合,只是有名无实的一场戏——上代的飞鸟魔女‘乌妮’,瞒着其他人使用巫术,让莎拉诞下了和我的后代,也就是麦克白,希求着能用他的命,来举行恶魔仪式,给莎拉延续生命。”
凡娜难以置信地摇摇头,看向腰间光芒黯淡的断头法杖。
“仪式被我阻止了,莎拉终究也不忍心让孩子死去——我们打算把麦克白培养成受‘剑鞘’认可的男子汉,开始修建‘湖之御座’的计划,向‘娜伊阿德丝’祈求降下——能净化诅咒的奇迹。”
希斯述说到这儿,嘴角挂着阴沉而悲凉的冷笑。
“但莎拉已经时日无多,她或许早就放弃了,只是陪我继续把这场戏演下去——那个恶毒无耻的女巫,被我赶走后,竟又偷偷跑了回来,教唆莎拉随她前往北方,寻找传说中能完美转生的星之树窟,还让莎拉又怀上了我的孩子,作为献祭给树窟的祭品。”
安迦叶听得有点头疼了。
她偷瞥着凡娜的侧脸,发现金发少女的表情,也从对祖父的憎恶,变得略微茫然。
假设希斯述说的往事并无虚言,不说上一代“飞鸟魔女”乌妮的所作所为,莎拉女爵还真是反复无常啊。
她突然想起艾米夫人,也对乌妮前辈拐跑莎拉女爵一事耿耿于怀——这算是私奔吧?把冷湖的明珠都给不管不顾偷走了。
“我无法认可乌妮的行为,拔剑相向,却败给了她,还遭受了那个的侮辱——莎拉这回站在她那边,违背了和我的盟约,扔下冷湖领和净化诅咒的大业,就那么自暴自弃地走了。”
希斯沙哑而阴郁、像咽着血的口吻,似乎过了数十年,仍无法忘怀那天的震怒和无能为力Qq裙7五贰⑤②琦柒久叭。
“她走后,麦克白也不是那块料,剑鞘根本不承认他。”
“就在我一筹莫展时,我听到了一个梦中的声音,指引着我前往王都阿隆达。”
安迦叶心房猛一收紧,意识到希斯如何堕落为魔人的关键线索来了。
第275章 爱上伪神的男人,与天启的奇迹(下)
命运的跌宕起伏和大喜大悲,一如用蘑菇构成的高难度跳跳乐挑战,总是在历尽八苦七难六妄五毒,眼见要看到终点时,又脚下一滑,从菌盖上一路跌落原点。
——《安迦叶的闲谈笔记》
“你在王都见到了什么?”
凡娜双手合握枪柄,将骑枪枪尖倒插入身前的雪地中,放下了针锋相对的敌意。
少女似乎已经抚平了肆虐心海的波澜,再次站回理性的立场,与祖父进行对质。
“史黛拉的女巫——矢志求证真理的你们,应该能明白吧。”
希斯孤立于废墟坍圮的矮崖边,扑打残垣断壁的浪花,迎面飞溅到老者浸湿的破斗篷上。
那斗篷宛若披在他身上蜕掉的旧皮,和那些在断柱上蔓生数个世纪的苔藓,一同于严冬风霜中枯萎。
他平静眺望着着驶向峡湾的王家战舰,在一道道水下交错、连环的磅礴波纹包围下——载着上百人的大船,被“幽鬼鲨”号玩弄于鼓掌,船体倾斜剧震,陷入卷起惊涛骇浪的海妖狂歌中。
甲板上奋力反击的一众骑士、水兵,面对破开湖面、如食人花口器碾压船身的密集触腕,像一群慌乱四窜的蚂蚁,死死攀附在不知何时会沉没的玩具木船上。
“人一生陷入命运大潮中漂泊不定,从来看不清这大潮的全貌,光是为了活命,为抓住眼前的浮木——就要拼死挣扎。”
希斯缓缓转身——回视凡娜,把那艘注定沉没的战舰抛在脑后,话锋一转。
“可如果他被赋予了一双翅膀,即使只是短暂的一瞬——超脱于浪潮之上呢?”
“是谁赋予了你力量——”凡娜漠然凝视着祖父风雪中模糊不清的脸庞,“是哪只恶魔?”
“你也得到了恶魔的力量——”
希斯视线牢牢钉在孙女脸上,仿佛要从那光辉纯澈的碧眸中,挖出深藏灵魂的晦暗:“难道看不见吗?”
缩在艾尔莎背后旁观的安迦叶,霍然打了个激灵,一股浸透骨髓的恶心排斥感,刺激着她四肢百骸的神经。
犹如她在熬煮禁忌的炼金药时,嗅到众多剧毒之物在热锅中混合蒸腾——散发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