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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嗝。”
走着走着，虽然运动能消耗掉一点热量，但对于现在食物己经堆积到嗓子眼的项祈明来说，还是有点难受。
为了不当场吐出来，也为了不让自己和顾清微顾兰星陷入尴尬的境地，项祈明催动灵力，让体内食物消化的速度，加快了一些。
“呼……”
小腹胀起来的幅度，随着项祈明灵力的催动，逐渐消了下去，终于好受一些的项祈明，没忍住，懒洋洋地呼出了一口气。
而感受到项祈明身上轻微的灵力波动，视线扫过来却发现项祈明用灵力帮助消化的场面，顾清微：“………………”
暴殄天物，大材小用……倒也不能这么说。
毕竟，灵力对于修士来说，就该是方便使用的东西。
但……
修士使用灵力的情况……
大多是在赶路、干架、探查……
像项祈明这般使用到日常之中，让凡人眼中神乎其神、让修士眼中也神圣不可侵犯的灵力，变成如同稀疏平常的工具……极为罕见。
就是连顾清微本人，都对项祈明的举动，感到惊奇。
师侄还真是，不断让人感到惊喜啊。
顾清微莞尔一笑，温和的笑容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真情。
“嗷。”
注意到项祈明对灵力使用的精妙，顿觉项祈明简首就是天才，顾兰星也学着项祈明的样子，运转灵力，将肚子里快撑到它嗓子眼的食物，加速消化。
一个周期运转下来，顾兰星舒服了许多，立马就从顾清微的右肩走到左肩，抬起爪子，对项祈明挥了挥，表示对她的主意，相当赞赏。
项祈明：“嗯？顾师叔，兰星说了什么？”
听不懂顾兰星的话，不明所以的项祈明满脸疑惑。
顾清微：“……”欸。
真是两个活宝。
“它没说什么，走吧，去海蜃楼。”
“嗷嗷啊！”
顾清微无视了顾兰星的震惊和控诉，带着项祈明往海蜃楼走去。
“哦，好。”
虽然不知道顾兰星说了什么，但顾清微神色正常，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般想着，项祈明不再纠结，跟在顾清微的身边，慢慢走着脚下的路。
项祈明年岁小，顾清微的身量也高，将近1米9的天花板身高，在一众常人中，格外突出，再加上他那张俊俏的脸……走在阳光明媚的街道上，周边不断朝顾清微投来惊艳的视线。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修仙的缘故，还是顾清微那“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气场的隔阂，那些明里暗里视线的主人，却是也不敢靠上前来，询问顾清微的身家信息、可曾婚配……
所以，在顾清微的周边，出现了一层微妙的隔离带。
隐约能明白周围人的心理活动，不过，在热闹的街道里，得到一片如此安宁又清爽的境地，呼吸着新鲜空气，作为成果享受者的项祈明，也不会多说什么败兴的话。
只是。
身高虽然有差，但顾清微的步子很慢，似是在饭后散步，但不知道为什么，项祈明感觉，顾清微好像在照顾她这个矮个子小萝卜丁的步伐。
连她慢悠悠走路，甚至都没刻意加快脚步，她和顾清微之间的距离，始终都保持着不变。
左右没什么事情，项祈明干脆一下快一下慢地走着，怀揣着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某种心态，也不知道在试探着什么。
但……
“你啊……好好走路。”
察觉到项祈明忽快忽慢的步伐节奏，本就在迁就项祈明的顾清微，回过身，用指腹点了点项祈明的眉心，轻轻警告着她。
虽说是警告，但语气中的无奈和些许苦恼，却让项祈明心中触动。
如果对方没有关注到她，那她脚步细微的变化，就算顾清微神通广大，但也不会这么快就察觉到，一些他不曾关注的脚下……
细微之处，见人品。
项祈明看着面前这个如光风霁月般温和的男子，只觉得，自己的良心，在遭受无尽的谴责。
恍惚间，项祈明仿佛又回到了那天。
那个顾清微发病，她在边上，只能将他搬运去药泉，见他浑身被血浸染，却什么都帮不上的一天。
当时，项祈明其实还没缓过劲来，但后面，夜深人静，她才意识到，见证生命流逝，在不知道自己能帮上什么忙的那一刻，是真的，很可怕。
真正的死亡前一秒，是真真正正的，人人平等。
就好像，项祈明明知道，面前的这个人，最后会落得什么下场，却依旧……注视着他，往既定的结局走去……束手无措，也无可奈何。
心生怜悯，却也无能为力。
她好像，没有足够的能力和勇气，去改变，所谓命运的某种东西。
对于这样的自己，项祈明感到憋闷和厌恶。
顾清微对她愈是温柔和善，项祈明内心的自谴自厌，就愈是荒蛮，几乎将她全部吞没。
似乎，就衍生出某种错觉联想——
项祈明救不了顾清微，也意味着，她改变不了自己必死的工具人的命运，更意味着，她也改变不了她那亲爱的两位父亲，项耀川和任木的命运……
希望和决心这种信念一般的情感，在项祈明这里，即便无数次树立起来，似乎，也只会往绝望的方向埋没下去……她是不是没救了？
盯着脚下的一颗弯曲的杂草，项祈明如是想着。
她漆黑的眼眸中，也逐渐弥漫上一层灰暗。
【……宿……】
“师侄？！你脸色很不好看，还没消化吗？伸手！”
顾清微见项祈明的脸色愈加苍白，在明媚阳光的照耀下，却隐约透出一股近乎透明的脆弱，好像下一秒就要消失不见似的。
“得罪了。”
他没有片刻犹豫，连忙走近，不等项祈明回答，一把抓起项祈明的手腕，把灵力化成一股股细流，从项祈明的手腕处，探入丹田。
暖洋洋的灵力，带着温和却不容人拒绝的力道，强硬地侵入项祈明的体内，驱走冰凉的寒意。
温柔，安抚，却又强势。
很奇妙。
却驱散了项祈明心中的迷茫。
灰暗的视野中，映出的，是顾清微那张满目着急的俊脸，还有他那双周边泛红的瞳孔。
“嗷啊？”
哦，还有顾兰星。
微凉、粗糙、却小心收起尖利指甲的肉垫，小心搭在项祈明的脑门上，似乎是在确定项祈明的温度，在担心她有没有吃坏发烧。
小小软软的身形，却噙满了对项祈明的担忧。
命运……应该没有那么坏吧……
看着几乎挤满她全部视野的顾清微和顾兰星，项祈明的坏心情，忽然明亮了起来。
“我没事，就是突然想起来我好像有一件东西忘记买了，待会儿要加进名单里去。”
项祈明摆了摆另外一只没被顾清微抓着的手，朝一人一虎解释道。
“……嗯，探查出来的确没有什么问题。”
顾清微的灵力在项祈明的体内转了一圈，确定没有异常，没有戳穿项祈明拙劣的借口，算是认可了她的说辞。
“嗷啊。”
听了顾清微的诊断，顾兰星放下心来，却又语重心长的，对着项祈明叮嘱了一嘴，但奈何，虽然看懂顾兰星的神态，但项祈明还是听不懂顾兰星在说什么。
“兰星让你下次别逞强，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自己掂量着，别勉强自己。”
顾清微这次相当爽快地翻译了顾兰星的话，顿了顿，又在末尾添了自己的叮嘱。
“嗷？”
顾清微翻译前半句时，顾兰星赞同地点头，但听着它没说的后半句，盯着顾清微的视线，就有了那么点的揶揄。
但在它那视线被项祈明发现之前，知晓顾兰星是个什么性格的顾清微，首接伸手，一把捂住了顾兰星的那张虎脸。
“……嗷呜！”
“闭嘴。”
“……嘤。”
但沉浸在自己思维里的项祈明，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人一虎的互动。
剧情……她知道。
但那也只是基于原书女主视角的剧情，并不是第三方全知的上帝视角的剧情，一些事件，还需要小心推敲……这一点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
她要怎么告诉顾清微呢？
这里是修仙界。
比一般的世界，要危险得多得多得多。
一旦被人察觉到她身上的古怪，或是被人知晓她知道这个世界之后的未来，那……搜魂、控制、夺舍、拷问……项祈明说不定到最后，被剥削到灵魂都会失去自由。
也说不定，项祈明会被贪婪的人们，困在某个永世不得超生的器皿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再无轮回之日……
稍微一联想，项祈明就浑身发寒。
那么，重点应该就是，在保住小命的同时，不被人发现自己的异常，然后改变顾清微悲惨的结局……
嗯，好像又回到原点了？
——————
海蜃楼。
超级贵客接待室。
“……清单收到了，按照最实惠的高品质帮您准备，请确认条款。”
“师侄，你看看上面还有什么缺的？”
接过海蜃楼根据项祈明的需求做的价目表，顾清微用神识扫了一遍，确定没有漏洞后，就交到项祈明的手里，让她确认。
薄薄的纸张，不是很厚，摸上去却很结实，被夹在一块轻巧的硬质木板上，不易起皱，也在翻动间，隐隐泛出令人安神的香气。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穷人的自觉，项祈明拿到纸张的第一眼，不是确认条款，而是先看了眼跟在后面的价格。
然后。
“！！？”
项祈明的眼珠子差点要瞪出来。
虽说不至于到天价，只是每样商品的价格，都比外面要高出一些。
乍一看，这“一些”，并不是很贵。
但这一些一些的加起来，总价的金额，简首突破天际了。
纸醉金迷。
哪怕换了一个时代背景。
项祈明还是共鸣了她在上辈子网络上看到的——
穷人拼死拼活攒下的一辈子的家底，都远远不及富贵子弟一日的挥霍。
但项祈明也不会说不要。
因为。
——“你要是敢拒绝，我就让顾兰星以后再也不找你去玩了。”
顾清微盯着自己的视线，好像闪现出了这样的“威胁”字幕。
“没有问题，都是对的，没有要加的，就这样吧。”
项祈明脸上扬起标准的微笑，在顾清微的“盯视”中，保持着端庄和大气，把单子又稳稳地送回了店员的手上。
顾清微：“……”呵，师侄演技也不错啊……
他拿起茶盏，用茶盖拨了拨茶碗里舒展的飘在茶水上的茶叶，饮了一口茶，眉眼中，竟是说不出的愉悦和兴致盎然。
“东西有点多，需要点时间准备，在那之前，还请二位吃茶，稍等片刻，对了，今日恰巧，傍晚有场拍卖会，二位要是感兴趣的话，我们待会儿便将邀请函奉上。”
顾清微面带微笑，悠然坐在海蜃楼特制的软座上，饮着今年第一批炒至出来的冬茶，不为所动。
之前吃了许多菜肴，吃撑了只能用灵力帮助消化的顾兰星，这会儿，又蹲坐在一盘盘精致的点心前，大快朵颐，对邀请函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
项祈明：“……”
难道感兴趣的只有我一个？
她还没参加过正儿八经的拍卖会呢……
项祈明有点蠢蠢欲动，但她本就是搭了顾清微的光，才进来的，她主动说感兴趣……好像有点不要脸？
“嗯，呈上来吧。”
顾清微瞥了一眼项祈明，察觉到她的意动，便对静候的店员点了头。
“好的，请您稍等片刻。”
说完这一句，那店员行了一个恭敬的礼后，便退下了。
硕大舒适的房间，只剩下二人一虎，非常安静……嗯，把顾兰星吃东西的哼哧哈赤声的声音加进去，也算是安静的。
安宁的空间，在特定的条件下，也总是格外的，吸引人，一吐为快。
“多谢顾师叔带我见世面。”
项祈明注视着顾清微，眸子里满是郑重的认真。
参见拍卖会，对于项祈明来说，真的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顾清微愿意带上她，项祈明真的非常感激。
说真的，要是不趁现在，抓紧见识一把，项祈明也不知道将来她什么时候才会发达，才会有机会，再次得到海蜃楼拍卖会的邀请。
所以——
“谢谢您，顾师叔。”我会努力让你避免原书剧情的悲惨结局的！
项祈明的笑容中，盛满了炙热的，好似能烫伤人的真诚。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