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黎明前的鹰嘴崖笼罩在浓雾中。
山满趴在一块湿滑的岩石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山下蜿蜒的官道。三天前，探子报告清军一支两千人的部队正朝这边推进，携带有火炮和火铳。翼王石达开当即决定在鹰嘴崖设伏——这里是官道必经之处，两侧悬崖陡峭，堪称天然陷阱。
"山满将军，"一个传令兵猫着腰过来，"翼王问准备好了吗？"
山满点点头："告诉翼王，我部己就位。"
传令兵刚离开，石锁就急匆匆爬过来："山满哥，出事了！刀疤脸不见了！"
山满心头一紧："什么时候发现的？"
"换岗的时候。有人看见他往山下溜了..."
山满的拳头重重砸在岩石上。刀疤脸这几天行为鬼祟，他早该察觉的。现在最坏的情况发生了——敌人很可能己经知道他们的埋伏计划。
"要不要报告翼王？"石锁焦急地问。
山满摇摇头："来不及了。传令下去，准备战斗，清军可能会提前出现。"
果然，不到半个时辰，远处就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声。浓雾中，清军的旗帜若隐若现。山满眯起眼睛，发现这支清军与以往不同——队形严整，士兵装备精良，最可怕的是队伍中间那十几门黑黝黝的火炮。
"是八旗精锐，"身旁的老兵低声道，"还有火器营..."
山满的手心沁出汗来。他们原本计划等清军全部进入峡谷再发动攻击，但现在情况有变。他当机立断："发信号，立刻攻击！"
牛角号声响彻山谷。悬崖两侧的太平军和仡佬族战士一齐现身，滚木礌石轰然落下。然而清军似乎早有准备，队伍迅速向两侧散开，只有少数人被砸中。更糟的是，清军的火炮立刻调整角度，对准悬崖上的伏兵开火！
"轰！"一发炮弹在山满不远处爆炸，碎石飞溅，几个战士惨叫着摔下悬崖。
"散开！找掩护！"山满大喊，同时从腰间竹笆笼摸出几块石子。他必须在清军下一轮炮击前做点什么。
浓烟中，山满看到一名骑着白马的清军将领正在指挥炮兵调整角度。他深吸一口气，瞄准那人的太阳穴，手腕猛地一抖——
石子破空而出，穿过硝烟，精准命中目标！清军将领身子一歪，从马背上栽了下来。清军顿时一阵骚乱，炮击暂停了片刻。
"山满哥！"阿水满脸是血地爬过来，"翼王命令撤退！我们被出卖了！"
山满看向山下。清军己经分成三路，一路正面牵制，两路正试图包抄他们的后路。如果现在撤退，只会被当成活靶子。
"不能撤！"山满斩钉截铁地说，"告诉翼王，我带人从西侧悬崖下去，突袭炮兵阵地！"
阿水瞪大眼睛："那悬崖根本下不去！"
山满己经解下多余的装备，只带着匕首和竹笆笼："仡佬族人生在山上，没有下不去的悬崖。"他转向石锁，"你带主力继续在这里牵制，给我争取半个时辰。"
石锁还想劝阻，山满己经转身奔向悬崖。西侧悬崖近乎垂首，但山满像只壁虎一样，利用岩缝和突出的树根，一点点向下移动。尖锐的岩石割破了他的手掌和膝盖，但他浑然不觉。
下到一半时，一支巡逻的清军小队发现了山满。箭矢嗖嗖地射来，一支箭擦破了他的脸颊，另一支深深扎进左肩。山满咬牙忍住疼痛，加快了下滑速度。落地后，他一个翻滚躲到一块巨石后，拔出肩头的箭，简单包扎了一下。
从岩石缝隙望去，清军炮兵阵地就在百步之外。十几门火炮排成一列，士兵们正忙着装填弹药。如果能摧毁这些火炮...
山满的目光落在阵地后方堆放的弹药箱上。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脑中形成。他解下竹笆笼，将里面的石子全部倒出，只留下三块最锋利的。然后，他悄悄向弹药堆摸去。
距离还有五十步时，一个清军哨兵突然转身。山满闪电般掷出一块石子，正中哨兵咽喉！但这一举动暴露了他的位置。
"有奸细！"清军大喊起来，十几支火铳对准了山满藏身的方向。
山满不退反进，猛地冲向弹药堆！子弹在他身边呼啸而过，一发击中了他的大腿，但他踉跄了一下又继续前进。终于，他扑到了弹药箱旁，掏出火折子...
"轰！！！"
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整个炮兵阵地被掀上了天。山满被气浪掀飞，重重摔在十几步外的泥地上。他挣扎着抬起头，看到清军阵地己经变成一片火海，幸存者西散奔逃。
"成功了..."山满嘴角溢出鲜血，视线开始模糊。在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刻，他似乎看到一队红头巾的战士正向自己奔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