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有句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江淮月理了理衣裙,推门进屋。
她抬脚进去,一男子背对她而站,他一身蓝色的粗布衣衫,头发用根木簪束着,就背影而言,的确符合她对书生的第一印象。
听见声音,男子转身,看见江淮月的瞬间眼里闪过惊艳,随后便是局促,肉眼可见间脸便红了。
瞧见眼前人纯情的样子,江淮月没忍住笑了:“公子,你可是觉得热。”
“姑娘,在下陆崇吾。”陆崇吾声音有些颤抖的开口介绍自己。
江淮月这些年也算见过了大风大浪,比他自在多了,她点点头:“陆公子,我姓江。”
陆崇吾确实如晚晚说的那般长的很斯文,他浑身上下透露着一股书生气,五官清秀中带着一抹俏俊。
被女子如此打量,陆崇吾有些不适,他伸手斟了杯茶递过去。
“江姑娘,请喝茶。”
江淮月接过,并没有喝,而是坦然的说:“陆公子,我嫁过人,还有个西岁的女儿,你前途光明,我们不合适,今日就当交个朋友。”
他挺好的,可是她对他不感兴趣。
陆崇吾明白她是没看上他,不过也对,这位姑娘生得如此好看,又有气质,这样的女子就应该锦衣玉食的养着,他一个什么都没有的书生,拿什么配她。
他行了一礼:“我知道姑娘嫁过人,也知道您有孩子,这些并不是姑娘的错,姑娘很好,也值得更好的人,是陆某没有这个福分。”
江淮月没想到这陆崇吾如此诚实,其实她说那话只是为了拒绝他。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就算嫁过人,有孩子又怎么样,只有男人配不上她的份,没有她配不上什么男人的份儿。
“多谢公子,既然如此我还有事便先离开了,告辞。”江淮月颔首行礼,转身离开。
陆崇吾回礼:“姑娘慢走。”
江淮月出门后,去了隔壁的房间,苏向晚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便知道没戏。
“没看上?”她递给她一块糕点。
江淮月在她身侧坐下:“我现在真没心思去想那些事。”
“行,既然这样那我以后不提了,咱们出去逛逛?”苏向晚眼中含笑,轻声说道。
“好。”江淮月点头,两人离开茶楼,在街上逛着。
女子逛街自是看见喜欢的东西都想买,没一会儿的功夫,凝香跟秋蝉两人手中的东西便都快拿不下了。
天色渐深,苏向晚跟她告别后,乘马车离开。
江淮月手里提着一盏灯笼,慢悠悠的往回走。
到门口时,看见那么欣长的身影,顿住脚步,随即看向身后的秋蝉:“秋蝉,你先进去。”
秋蝉看了眼一旁的裴寂,又看了看江淮月,点点头:“是。”
“你来做什么?”江淮月语气淡淡道。
裴寂目光落在她的脸上,灯光映出她白皙的面容,眉眼如画,想起今日听见的消息,他眼里闪过痛楚:“我听说你今日去相看了?”
“跟你有关系吗?”
江淮月不诧异他知道这件事,毕竟自己身边都是他的人。
“我没别的意思,听说对方是个书生,书生都手无缚鸡之力,我怕他保护不了你跟盛夏。”
江淮月听出了他的意思,在这跟她上眼药呢。
她哦了声,开口:“没关系,晚晚说了,书生我看不上,她可以帮我寻武将,反正总有合适的。”
裴寂眼睫颤动,低声道:“武将太过魁梧,都是糙汉,不懂得疼人。”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攥紧,心都提了起来。
江淮月睨了他一眼:“王爷没听过什么叫铁汉柔情吗?再说了武将不懂的疼人,你就懂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只要跟裴寂说话,总是忍不住的刺他,看他觉得不顺眼。
“阿月,我懂得。”他望着江淮月开口。
江淮月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灯笼,声音平静:“那是你的事,我困了,不送。”
裴寂眼里闪过一丝挣扎,他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声音带着一丝祈求:“阿月,能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能不能不要喜欢旁人。”
他试过了,他试过去放下了,可是他做不到,只要想到往后她会属于别人,唤别人夫君,同别人做尽亲密的事情,他的心就痛到难以呼吸。
手腕温热的触感传来,江淮月的心尖微颤,她试了试把自己的手抽出来,可裴寂不放手,她根本抽不出来。
她没有回头,语气冷淡:“松手。”
裴寂闻声颓废的缓缓松开手,眼神失落。
江淮月没有回头,她的声音清晰的传到了裴寂的耳中:“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根本不喜欢我,那只是你的执念罢了。”
风吹过,卷起两人的衣衫,裴寂嗓音低沉:“是不是执念我会不知道嘛,为什么你总是不相信我对你的心意。”
除了她,他从没对旁人动心过。
“我过不了心里的那道坎,现在的生活我很满意,日后别再说这些了。”
她只想好好的陪着盛夏长大,旁的就这样吧。
裴寂眼眶逐渐,薄唇翕动:“我可以什么都不要,只要能看着你跟盛夏就可以了。”
若她不想要再跟自己有牵扯,至少别赶他走。
不知怎的,江淮月莫名觉得鼻子有点酸,她掩去情绪,丢下一句:“做什么是你的自由。”
说完,她转身进屋,伸手关上了院门。
裴寂脚下的步子踉跄一下,双肩沉了下去,缓缓离开。
那日过后,江淮月本来以为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可没想到麻烦找上门了。
先是裴寂整日跟个苍蝇似得围着她,再是那日见过的陆崇吾找上了门,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自己的地址。
他时常过来吃饭,偶尔也会送她些东西,江淮月又不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哪里会不知道他的心思。
日暮西沉,在江淮月即将闭店时陆崇吾走了进来:“江姑娘,在下想吃碗面,还有吗?”
人都进来了,江淮月不好赶他出去,于是吩咐秋蝉给他煮一碗面。
“公子请坐。”
陆崇吾在一旁坐下,他有一搭没一搭的同江淮月说话。
江淮月偶尔附和几句,不让他尴尬。
过了一会后,外头传来盛夏轻快的声音:“娘亲,娘亲,我们回来了。”
江淮月扭头看去,盛夏被裴寂抱在怀里,笑的十分开心。
这些日子,盛夏跟裴寂关系越来越好,裴寂经常带着她出去玩。
裴寂抱着盛夏进屋,目光落在一旁的男人身上时,眸光一沉。
“爹爹,你放我下来。”盛夏看见江淮月就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她。
听见盛夏的称呼,江淮月愣了下,她早就看出盛夏是想要叫裴寂爹爹的,不知道她私底下有没有叫过,反正江淮月从来没有听见过。
这是第一次,她听见盛夏叫裴寂爹爹。
被女儿这一声爹爹叫的浑身舒畅的裴寂,唇角噙着一抹笑意:“好。”
盛夏跑到江淮月身边,将手里的草编蝴蝶递给江淮月:“娘亲你看,这是爹爹给我编的,好看吗?”
手中的蝴蝶栩栩如生,江淮月没想到裴寂还有这种手艺:“好看,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拿出随身带的帕子给盛夏擦着额头的汗,随口问。
盛夏迫不及待的分享自己都做了什么:“娘亲,爹爹带我去骑马了,还去捉鱼,还放了风筝,可好玩了,下次你陪我们一起去好吗?”
“好,娘亲下次陪你一起去,你出了很多汗,去洗漱换身衣服,不然会着凉的。”江淮月关切道。
“我知道了,娘亲。”盛夏点头,随后把目光落在一旁的陆崇吾身上:“娘亲,这是谁啊?”
江淮月温声道:“这是陆叔叔,娘亲的朋友。”
盛夏看了眼陆崇吾,扬起笑:“陆叔叔好,我叫盛夏。”
陆崇吾虽然知道江姑娘嫁过人,也知道她有女儿,但今日是第一次见,况且竟然还有孩子的爹在。
看见裴寂的那一刻,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江姑娘看不上自己了,她先前的这位夫君气质出众,样貌卓绝,一看便知道不是寻常人,是他自不量力了。
“盛夏你好。”陆崇吾笑着回应。
裴寂扫了男人一眼,看向盛夏:“夏夏,爹爹带你回去洗漱,别打扰你娘亲跟朋友叙旧。”
叙旧这两个字裴寂咬的很重,说着,他牵着盛夏的手离开。
江淮月抿唇,看向一旁不自在的陆崇吾:“陆公子,您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