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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焚骨塔顶的风带着焦臭。
楚悦的霜爪捏碎最后一片黑铃残片时，终于看清了塔心祭坛上的铭文——那是用龙血写就的古老契约，字迹与她母亲的一模一样。
"以双生为引，铸铃镇魂；血肉相蚀，永世同悲。"
云无涯拖着白骨森森的左腿爬到她身边，染血的指尖点在铭文某处："你看这个字......"
楚悦突然发抖。那个"悲"字的最后一笔，分明是她幼时学写字特有的顿笔习惯！
"不是母亲写的。"她霜化的鳞片开始剥落，"是......"
"是你写的。"影阁主的声音从塔底传来。
她每走一步，塔身就多一道裂痕，"六岁那年，你被带来这里觉醒了前世记忆——然后亲手签下了延续封印的契约。"
黑龙的残骸在她脚下蠕动，渐渐化形。楚瑶的脸从污血中浮出，脖颈以下却全是蠕动的龙怨。"楚跃......"他歪着头笑，"你答应过......和我永远在一起的......"
楚悦突然头痛欲裂。记忆碎片如毒蛇撕咬神经——六岁的她握着笔，身后是铁链锁住的母亲； 楚瑶哭着抱住她的腿，却被姨娘按进血池； 而小小的云无涯蜷缩在祭坛角落，心口插着半枚染血的铃......
地牢在塔底九丈之下。当楚悦斩断最后一道咒枷时，锁链尽头的老妇人抬起头——那张脸一半是母亲慈爱的轮廓，一半是影阁主狰狞的伤疤。
"终于来了。"老妇人咳嗽着露出腕间九霄铃，"这次......选左边还是右边？"
她掀开破败的衣袍，腹部赫然是空的！肋骨围成的空洞里，悬浮着一颗布满裂痕的漆黑心脏——这才是真正的皇铃本体。
云无涯突然跪倒在地。他心口的伤口迸裂，半枚碎片自动飞向那颗黑心。
"当年你剖心救我母亲......"楚悦的霜爪悬在心脏上方，"其实是为了把双生公主的诅咒转移到自己身上？"
老妇人笑得咳出血沫："不，是为了让你有机会重选。"
她突然抓住楚悦的手按向心脏，"摸一摸......摸到铃芯里的东西了吗？"
楚悦的指尖触到了......另一只小小的、婴儿的手。
影阁主在此时破墙而入。她的身体正在崩塌，每块剥落的皮肉下都露出龙怨凝聚的紫黑鳞片。
看到那颗黑心的瞬间，她发出非人的尖啸："姐姐！你竟然把'她'藏在这里二十年！"
楚悦突然明白了一切。黑铃根本不是法器，而是被封印的双生胎儿！当年龙族为平息内乱，将两位公主尚未出生的孩子炼成镇族之器——一个继承守护之血，一个继承龙怨之力。而她母亲所做的，不过是调换了两个孩子的位置......
"现在你懂了吧？"老妇人——真正的初代公主——将九霄铃套上楚悦的龙角，"要终结诅咒，必须有一个孩子亲手......"
"杀了另一个。"楚悦接话，霜爪突然刺向身后！云无涯的刀同时出鞘，却不是对着影阁主——而是斩向楚瑶脖颈间最后一枚人骨铃！"铮！"铃碎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
楚悦的霜爪穿透了影阁主胸口，而对方漆黑的指甲也抵住了她的心口。双生公主的幻影在她们身后浮现，一个金鳞灿烂，一个紫黑腐朽，同时开口："你选赎罪......" "还是复仇？"
楚悦看向奄奄一息的云无涯，突然笑了。"我选......"
她猛地捏碎那颗黑心，"......毁灭。"
黑龙与白龙的光影轰然相撞，焚骨塔在刺目强光中化为齑粉。
当楚悦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跪在满地铃铛碎片中央，怀里抱着恢复人形的云无涯。
他心口的伤疤组成一个完整的铃形，而远处朝阳下，楚瑶正背着昏迷的母亲走向地平线。
"你......"云无涯虚弱地摸她额头，"龙鳞呢？"
楚悦按住心口："在这里。"她扶他起身，"从今往后，黑铃只是传说。"
风过旷野，那些碎片化作灰白尘沙飞扬而起，宛如一场迟来了二十年的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