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为何说这树需用血浇灌?”萧景珩的声音轻了许多,“二十年前,朕与你太后被困兖州洪灾,她的血滴在樱桃核上,竟在浊水中生根。”他望向远方的黄河,“后来朕才懂,所谓血契,从来不是束缚,而是让根须深扎土地的勇气。”
承煜忽然明白,为何谢氏护腕要刻忍冬藤,为何景园的樱桃能解百毒——原来每颗果实里,都藏着帝后二人与山河的约定。他摸了摸腰间的护腕残片,上面的“谢”字与“棠”字,不正像眼前的“景”与“绾”?
深夜,姜绾在厨房调配樱桃蜜饯,承煜在旁帮忙分拣果实。她忽然指着果肉里的银杏纹:“这是你太上皇亲手嫁接的,说这样便能‘让黄河的水,流进每个百姓的甜梦里’。”
承煜望着她指尖的烫痕,那是二十年前为百姓熬糖画时留下的。他忽然想起母亲苏棠的话:“景园的樱桃,是用治河的智慧种出来的。”此刻见姜绾将蜜饯封入青瓷罐,罐底竟刻着“甜政”二字——正是当年萧景珩在朝堂上的戏言。
“明日带些蜜饯回凉州,”姜绾忽然轻笑,“你父亲当年总说朕的蜜饯太甜,却偷偷攒了一匣子。”她望向窗外,萧景珩正借着月光修补樱桃木雕,银剪在他指间翻飞,像在刻写新的治河策。
承煜忽然明白,萧景珩的刁难,不过是想看看,谢氏的小子是否懂得,护河与护爱,从来都是同一条根须。他想起白天背的第十诫:“果实初红时,需在树根埋夫妻发缕”——原来,真正的“血契”,是将彼此的心意,种进山河的每寸土地。
三日后,承煜离开景园时,萧景珩塞给他一本《樱桃种植十诫》手抄本,封皮上画着Q版帝后,手牵手在樱桃树下浇水。内页间夹着片银杏叶,叶脉间写着:“若敢负澜儿,朕便让黄河水倒灌凉州。”
明澜望着男友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笑出声。萧景珩却望着樱桃林,想起十年前退位时,姜绾说的那句话:“往后啊,我们就把朝堂搬进樱桃林,让每个春天的花开,都成为治河的捷报。”
他摸了摸袖口的银杏纹,那里还沾着承煜背诫时洒的樱桃汁。远处,姜绾正提着蜜饯走向酒窖,裙摆扫过的樱桃枝轻轻摇晃,仿佛在诉说,这一场“樱桃劫”,从来不是考验,而是将护河的使命,悄悄系在下一代的袖口。
月光下,樱桃树的碎玉泛着微光,与二十年前埋下的双生陶偶遥相呼应。萧景珩忽然轻笑,他知道,当承煜将《十诫》带回凉州,当明澜的樱桃簪再次别上发间,属于他们的护河故事,便在这小小的樱桃林里,又续了新的篇章。
2025年4月,春末。北京故宫的“雍朝遗珍展”上,姜绾握着学生证的手微微发颤。玻璃展柜里,一盏朱雀灯静静立在中央,灯身的银杏纹与樱桃浮雕在LED灯光下流转,竟让她想起某个春日的樱桃林——那里有个穿靛青粗布衫的男人,正用银剪修剪枝头。
“同学,需要讲解吗?”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姜绾转身,看见穿藏青中山装的男人,胸前工牌写着“萧景珩 文物修复师”。他的袖口绣着极小的银杏纹,与展柜里的朱雀灯纹路一模一样。
“这盏朱雀灯,”萧景珩的指尖掠过玻璃,“是雍朝帝后微服时的信物,灯座刻着‘景绾’二字,取自太上皇萧景珩与太后姜绾的名字。”他忽然凑近,声音轻得像飘落的樱花瓣,“你看灯芯的位置,有处极浅的刻痕,像只小樱桃。”
姜绾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眼前闪过零碎的画面:青石板路上的樱桃汁、银剪在木雕上刻字、还有个男人在她手心写篆体“甜”字。她踉跄半步,撞上展柜,手腕的碎玉镯突然发烫——那是奶奶临终前塞给她的,说戴着它“能找到回家的路”。
萧景珩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掌心触到她腕间的碎玉镯,忽然僵住。展柜里的朱雀灯竟发出微光,与镯子共鸣,在地面投出双生陶偶的影子——正是第三卷结尾埋在银杏树下的那对,陶偶掌心刻着“2025”的现代数字。
当晚,姜绾做了个离奇的梦。她穿着齐胸襦裙站在含元殿,眼前的男人穿着玄色蟒袍,袖口绣着银杏纹,正将一块樱桃木雕塞进她手里:“绾绾,这是朕新刻的平安符,刻着黄河九闸,可保你南巡平安。”
梦醒时,她发现手机相册里多了张照片:展柜中的双生陶偶不知何时被点亮,底座浮现出一行小字——“景园樱桃林,等你三百年”。更诡异的是,陶偶的碎玉眼睛里,竟倒映着她穿古装的模样。
第二天,姜绾再次来到展厅,发现萧景珩正在修复双生陶偶。他手中的银剪与展柜里的朱雀灯同款,剪口还沾着樱桃色的颜料:“这对陶偶是去年在江南出土的,”他指着陶偶底部的刻痕,“你看,‘2025’,像是来自未来的标记。”
姜绾的呼吸骤然急促,她认出那是奶奶常说的“景园刻痕”。奶奶临终前曾喃喃:“景园的樱桃红了,阿珩该来接你了。”此刻陶偶的碎玉眼睛突然亮起,竟在空气中显形出凉州的雪山——那是她从未去过,却在梦里见过的场景。
萧景珩带姜绾进入文物修复室,墙上挂着《雍朝帝后起居注》抄本,其中一页画着Q版帝后:男人举着银剪追女人,女人手里攥着樱桃蜜饯。“考古界都以为这是后人涂鸦,”他忽然轻笑,“其实是萧景珩的真迹,那年他在樱桃林追着姜绾跑,被史官偷偷画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