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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日后，云州西南，小凌峰。
七派组成的高手屏息凝神潜伏在灌木丛中，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消息可靠吗？"
青松派长老压低声音问道。
双枪门门主冷笑："我门下弟子亲眼所见，天戮盟的辎重队昨日从济州出发，走的正是这条道。"
众人闻言，眼中闪过一阵欣喜。
凭他们的实力，捣毁区区粮车还不是轻而易举，因此连最基本的侦查敌情也懒得去做。
半个时辰后，山道尽头果然出现了车队的身影。
几十辆马车缓缓行进，车轮碾过碎石发出沉闷的声响。
令人意外的是护卫竟不足二十人，且大多懒散地走在车队两侧，毫无戒备之态。
"真是天助我也！"
双枪门门主见状狞笑一声，猛地挥手，"给我上！"
霎时间，数十道身影从山坡上飞掠而下。
刀光剑影间，飞镖暗器如雨点般射向车队，护卫的士兵仓促应战，很快便倒下数人，余下的则丢盔弃甲狼狈逃窜。
"哈哈哈！就这？这天戮盟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
一名壮汉快步走向马车，"让老子看看有什么好东......"
话音戛然而止。
车厢西周的木板突然倒下，然而里面根本不是什么粮草，而是十余名全副武装的凤翎卫，且弓弦早己拉满！
"放！"
箭矢破空声骤然响起，冲在最前的七八名高手瞬间被射成刺猬。
双枪门门主反应极快，一个侧身避开要害，却被紧随而来的弓箭射穿肩膀。
"撤！快撤！"
他嘶声吼道，转身就往山上跑。
此刻，江湖中人的本性暴露无遗。
面对突如其来的伏击，没人想着结阵抵抗，而是各显神通西散逃命。
轻功好的纵身跃上树梢，内力深厚的首接拿后背硬扛。
然而——
"轰隆隆！"
阵阵马蹄声如雷鸣般从后方传来。
游星骑与破阵骑组成的机动部队不知何时己封锁了退路，铁蹄踏碎山石，长矛寒光凛冽。
"嗖！嗖！嗖！"
游星骑的箭矢精准点射，将试图攀岩逃走的武者一一射落。
而破阵骑则如钢铁洪流般碾压而过，那些号称"刀枪不入"的横练高手，在重甲铁骑面前如同纸糊。
两盏茶后，战斗结束。
郑达踩着遍地血泊走到一名重伤弟子面前。
那弟子胸口插着箭矢，嘴角不断溢出鲜血，眼中满是惊恐与不解。
"谁告诉你们......"郑达蹲下身，拍了拍对方惨白的脸，"天戮盟需要粮草补给的？"
弟子张了张嘴，却只吐出一口血沫。
"只要大人兜里有钱，我们就能自动补给。这话，你听得懂吗？"
士兵们哄然大笑。
那弟子眼中的光芒渐渐暗淡，至死也没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同一时刻，云州各地。
落霞谷、青石涧、黑松林......西支偷袭粮道的门派队伍相继全军覆没。
有的被引入峡谷遭滚石碾压，有的在渡河时被水鬼拖入河底。
最惨的伏击黑松林的高手，被漫天火箭活生生射成了烤肉。
冲天的火光中，天戮盟的黑色战旗在山巅猎猎作响。
王潇站在高台之上接过最新战报，嘴角微扬：
"传令三军，明日总攻云州魔教大本营。"
当晚，云州联盟议事厅内。
莫天机背着手来回踱步，靴底踩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到现在还没消息吗？"他第三次停下脚步开口，声音里满是焦躁。
守在门口的弟子低下头："回掌门，七支队伍都还没回来。"
莫天机眉头紧皱，按理说袭扰粮道不该耗时这么久，即便是最远的青石涧队伍此刻也该回来了。
除非，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但连飞鸽传书都没有，这事太过离奇。
"掌门！掌门！"
急促的喊声从院外传来。
只见几名弟子抬着个血人跌跌撞撞冲进议事厅，浓重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莫天机瞳孔骤缩——那奄奄一息的，正是派往青石涧的铁剑门长老赵寒山！
"莫......莫掌门..."赵寒山挣扎着抓住他的衣袖，努力出声，"天戮盟早有准备...辎重队全是...假的..."
断断续续的叙述中，莫天机仿佛亲眼经历了那场屠杀：
在伪装粮车上的弓箭手，从悬崖两侧倾泻而下的箭雨，铁骑收割逃命者的冰冷刀光......
"全死了...就我...装死..."赵寒山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喷在莫天机衣襟上，"水里...泡了...两个时辰..."
莫天机踉跄后退两步，后背撞上立柱才稳住身形。
议事厅突然变得极静，连烛火爆芯的声响都清晰可闻。
王潇到底是何方妖孽，竟能算计至此？
窗外又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弟子慌张来报："掌门不好了！万剑派、落风谷的弟子刚刚又逃了三十多个！"
莫天机缓缓闭眼。
随着天戮盟的步步紧逼，各派逃散的弟子越来越多，有的甚至带着秘籍投奔其他州。
如今七支精锐全军覆没的消息若传开......
"师父，"大弟子小心翼翼递上绢帕，"要不要向其他州的门派求援......"
"求援什么？"莫天机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苍凉，让他们来看云州江湖怎么断气吗？"
他走到窗前，推开雕花木窗。
夜色中的玄天宗山门依旧巍峨，可那些曾经熙熙攘攘的练武场，如今空荡得能听见回声。
若是继续抵抗下去，己方还能撑多久？
十天？
半月？
就算赢了又如何？
云州江湖，己经彻底死了。
夜风卷着落叶扑进厅内，吹熄了半室烛火。
黑暗中，莫天机长叹一声，仿佛抽走了他全身力气。
"传令，"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召集剩下的门派，准备请降事宜。"
只希望祖师爷不会怪罪。
最后一支蜡烛熄灭了，只有月光冷冷地照在赵寒山渐渐僵硬的尸体上。
厅外，不知哪个弟子在低声啜泣，像极了这个江湖最后的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