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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宫穹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簌簌落下的尘灰沾湿沈念鸦青的鬓角。她将三寸银针没入皇贵妃的百会穴，指尖却触到皮下异样的蠕动。沈念的银针在皇贵妃颈侧颤抖，琉璃灯映出美人皮下游走的金线。
“金蚕蛊苏醒时，地脉就会塌陷。”萧璟珩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玄色蟒袍扫过青砖上斑驳的血迹。他掌中虎符泛着青铜冷光，悬在皇贵妃心口三寸处。“沈姑娘还有七次呼吸的时间下针。”
沈念猛地抽回手，银针上蜿蜒着一线猩红。那抹血色竟似活物般在针尖游走，她听见自己喉间溢出短促的惊喘——金蚕蛊醒了。
轰然巨响中，承重的楠木梁应声折断。萧璟珩突然扣住她手腕往怀里带，碎瓦如刀擦过她方才站立的位置。沈念撞上他胸前蟠龙纹的刺绣，龙目上的金线硌得脸颊生疼。
“宁王好身手。”她挣开桎梏，袖中金丝己缠上皇贵妃腕脉，“可惜蛊虫不认宁王的威风。”
锦缎撕裂声刺破烟尘。皇贵妃的指甲暴长三寸，发间金步摇化作流光首取萧璟珩双目。沈念甩出缠臂金索的刹那，虎符骤然迸出青光，萧璟珩两指并拢点在符身，竟凭空绘出北斗七星的血色咒印。照出萧璟珩耳后那道月牙形旧疤——与太医院秘档中七皇子种痘留下的疤痕分毫不差。
地砖在脚下震颤，沈念看着那道咒印没入皇贵妃眉心。金丝传来剧烈的搏动，蛊虫在咒术压制下疯狂扭动，皇贵妃喉间发出非人的嘶吼。
沈念突然将银簪刺入自己虎口。血珠滴在皇贵妃唇间时，整排药柜轰然倾倒，上百个瓷瓶在地面炸成青白碎片。萧璟珩拽着她后领腾空跃起，虎符重重按在皇贵妃心口——青铜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血色篆文。
“宁王竟通晓玄门禁术？“沈念在气浪中眯起眼睛，看着那些篆文如活物般钻进皇贵妃肌肤。顷刻安静了下来。
青铜灯树在地宫西角绽开十二重莲瓣，映得冰玉髓床上的美人宛若琥珀中的飞蛾。沈念的银刀悬在皇贵妃心口，刀尖倒影里两张相似的面容正在重叠——只不过一张凝固在双十年华，另一张眼角己生出细纹。
“换颜术每十年需饮尽至亲心头血。“七皇子指尖划过冰床边缘的铭文，玄铁面具折射着沈念苍白的脸，“娘娘当年选中你母亲时，可没说过之前还有个女儿。”
沈念忽然按住自己跳动的筋脉。冰床寒气渗进骨髓，她终于看清那些缠绕在皇贵妃腕间的根本不是金线，而是上百条沉睡的金蚕蛊。最粗的那条正顺着自己与冰床相连的血脉，缓缓爬上她的指尖。
地宫突然剧烈震颤，七皇子袖中甩出的玄铁链缠住穹顶蟠龙柱。沈念在摇晃中瞥见冰床下的青铜棺椁，浮雕刻着的女子分明长着她的眉眼，发间却簪着只有皇后才能佩戴的九尾凤钗。
“很奇怪吗？“七皇子摘下面具，耳后疤痕在鲛人烛下泛着猩红，“永寿西十二年，未央宫烧死了两个孕妇——一个是临盆的沈太医之妻，另一个是偷换龙种的皇贵妃。”
“也就是说，我还有个弟弟。”沈念轻声说道。
冰床突然迸发青光，皇贵妃的指甲暴长刺向沈念心口。七皇子旋身将虎符按在冰髓之上，沈念看见他腰间晃动的双鱼玉佩——和她襁褓里带出来的一模一样。
棺椁内传来指甲抓挠声，沈念腕间金蚕蛊突然发出尖叫。地宫石门被玄铁重剑劈开裂缝的刹那，她终于读懂冰床铭文：以血破阵者，承容颜永驻，亦承咒杀之苦。
冰玉髓床突然漫出蛛网状血纹，沈念看见自己映在冰面上的倒影正在扭曲——左眼爬上皇贵妃特有的丹霞妆，右脸却浮现出母亲临终时的枯槁面容。
“喀嚓“一声，皇贵妃天灵盖裂开细缝。
十七只金蚕蛊顶开头骨钻出，每只虫背上都长着缩小的人脸。沈念认出最的那只蛊虫，虫背上赫然是她失踪三年的侍女青杏的脸。蛊虫们发出婴啼般的啸叫，涎水滴落处冰床腾起腥臭白烟。
七皇子手中虎符突然灼红，他反手将玄铁链甩成北斗阵：“退到坎位！她吸过你的血！“
话音未落，皇贵妃的脊椎如蜈蚣节节拱起，绣着金凤的华服从后背撕裂。数百条裹着粘液的脐带从她体内爆出，每条脐带末端都坠着个核桃大的死胎。那些青紫的胎儿突然睁眼，瞳孔里游动着金蚕蛊特有的金线。
“娘...娘...“死胎们齐声哀鸣，脐带如毒蟒缠向沈念脚踝。她踉跄着割断袖摆，发现被斩落的脐带断面竟涌出与自己别无二致的鲜血。
冰床下的青铜棺椁突然炸裂，沈念的生辰锁从棺中飞射而出。锁芯里藏着的画像在阴风中展开——永寿西十二年，皇贵妃正将匕首刺入孕妇隆起的腹部，而那个被按在祭台上的孕妇，长着与沈念一模一样的泪痣。
七皇子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虎符上，青铜表面浮起《渡人经》全文。当经文触及皇贵妃心口溃烂的皮肤时，她突然张开只剩半截舌头的嘴，喉管里传出沈念母亲的声音：“念儿，到娘亲身体里来...“
七皇子五指突然扣住虎符边缘，青铜表面迸出星火。他咬破拇指沿着虎符脊线抹过，鲜血渗入错金纹路时，整座地宫突然响起虎啸龙吟。
“青龙探爪！“虎符左侧浮起青色虚影，龙形气劲绞碎袭来的蛊虫脐带。沈念看见他掌心北斗七星疤泛着红光，与虎符内部暗藏的二十八宿图精准重合。
“白虎衔尸！“右半符咒腾起煞气，皇贵妃心口突然凹陷出虎爪印。那些啃咬七皇子手腕的死胎，竟在煞气中化作白骨簌簌坠落。冰玉髓床上的血纹开始逆向流动，汇聚成河图洛书的纹样。
七皇子突然将虎符拍向自己天灵盖，青铜器竟如活物般没入皮肉。他眼瞳泛起鎏金色，双手结出莲花印：“朱雀焚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