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王妃来信了!”苍墨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一路小跑着进了书房。墨千尘正对着摊开的兵防图凝神,闻言指尖微顿,抬眸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接过那封带着熟悉香气的信笺,触手微暖,仿佛还残留着寄信人的温度。
宽大的紫檀木椅在他坐下时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墨千尘小心翼翼地展开信纸,苏卿卿清秀的字迹跃入眼帘:“阿尘,你好吗?”不过短短几个字,却像一股暖流瞬间淌过他紧绷的神经。他知道她向来心细,即便隔着千里,也能猜到城中局势险峻。“太子皇上皆不信你。你一定举步维艰。”读到此处,墨千尘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指腹轻轻着纸上的字迹,仿佛能透过文字触碰到她的担忧。
信里的文字忽然转了弯,落到了过往的时光里。“总想起我们在师傅那里,每天都能看到你……”墨千尘的目光柔和下来,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丛林深处的小院。那时他尚是个受伤的人,而她在她师傅学习医术,总爱抱着书卷蹲在廊下,阳光洒在她发间,碎成点点金光。“虽然那个时候还没有与你有那么深刻的情谊,但是却无忧无虑,真的很快乐。”他低声念出这句话,胸腔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得发烫,又隐隐作痛。如今他身处权力旋涡,步步惊心,哪还有半分当年的自在。
“望你照顾好自己,勿念我,我一切都好,等着我去城里找你。”最后一句落下,墨千尘猛地攥紧了信纸,指节泛白。他何尝不想立刻将她护在羽翼之下,可这京城的浑水,他怎能让她蹚?心里那点暖意被浓重的黯然覆盖,他真的,很想她。
“王爷,”苍梧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宫里来传话,要您晚上去宫中赴宴。”
墨千尘抬眸,眼底的温情瞬间敛去,只剩下冷冽的寒芒。“鸿门宴么?”他轻轻将信笺折好,放进袖中,那是他此刻唯一的慰藉,“也好,是该解决了。”这段时间的隐忍和周旋,早己让他厌倦。
“王爷,”苍墨又上前一步,语气带着急切,“我们的人传信说,今日御林军有异常调动,恐怕……他们要动手了。”
书房里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窗外风声穿过廊柱的呜咽。墨千尘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暮色渐沉的天空。天边最后一抹晚霞如同血色,将他的侧脸映得有些狰狞。“正好,”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那就今晚,把所有的事都做个了断。”
御林军调动,宫中设宴,太子与皇帝的猜忌……这一切早己在他的预料之中。他们想趁着夜色将他一举擒杀,却不知他早己布下天罗地网。手指无意识地抚过袖中那封信,苏卿卿的笑脸又在眼前浮现。“卿儿,快了,”他在心中默念,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我很快就可以接你回来了,再等等我。”
夜色如墨,皇宫深处灯火通明,却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压抑。宴会厅外,侍卫的甲胄在月光下闪着冷光,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紧张。墨千尘身着玄色锦袍,腰间玉带衬得他身姿挺拔,一步步踏入那座金碧辉煌的牢笼。他知道,今晚过后,要么是他血染宫阶,要么便是乾坤倒转。
而千里之外的边关,姜苡卿正对着烛火,将刚写完的信小心封好。窗外夜色温柔,她望着天边的星辰,轻声呢喃:“阿尘,等我。”她不知道京城的风雨欲来,只凭着一股信念,等待着与他重逢的那一天。
宴厅内,酒杯碰撞的声音遥遥传来,带着虚伪的笑意。墨千尘坐在席间,眸光沉静如水。他知道,这场戏,该开场了。而袖中那封信,是他今夜唯一的软肋,也是他破釜沉舟的勇气。为了那份无忧无虑的过往,为了那个等着他的人,他必须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