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荒诞之间,天象的奇观悄然登场,宛如大自然抛出的神秘谜题,砸进了人们的生活。那是、1986年 12月 19日,古都西安的天空,宛如一块被神奇画笔肆意涂抹的画布。太阳周围,一大一小两个耀目的七色光圈层层嵌套,如梦似幻。小光圈内,竟突兀地挂着两个圆圆的火球,它们与太阳相互映衬,无论是大小还是亮度,都让人难以分辨真假。一时间,5个太阳簇拥在一起的奇景,惊得人们目瞪口呆。这可不是大自然头一回施展这般荒诞的魔法。
早在 1934年,西安的上空就曾出现过 7个太阳同时闪耀的景象。那时的人们,或许也和如今一样,站在街头,仰望着天空,心中满是疑惑与惊叹。大自然究竟为何要这般任性地摆弄天象?有人打趣说,大概是因为西安自古便是“出太阳”的地方吧。一代又一代的帝王,在这片土地上崛起又陨落,他们曾是人间的太阳,光芒万丈,可一旦逝去,便再也无法升起。西安那数不清的帝王陵,每一座都埋葬着一个曾经辉煌却又永远沉寂的“太阳”,它们在黑暗中静静仰望着新太阳的起起落落,心中的滋味,怕是半分沮丧,半分幸灾乐祸吧。如果时光的流逝让人们淡忘了这些奇景,没关系,报纸会忠实地记录下一切。
就在 1986年 12月 19日这一天,当西安上空的 5个太阳吸引了无数目光时,社会的角落里也悄然泛起了一丝涟漪。一些城市的大学生走上街头,他们的身影在时代的浪潮中显得有些迷茫,又带着几分冲动。这看似巧合的天象与社会动态,究竟是自然与社会的巧妙配合,还是人们思维的奇妙联想?或许,每个人心中都有自己的答案。
此时,在城市的某个角落,特异功能大师张君山正一脸严肃地对着他的信徒们,口中念念有词:“我接收到一个宇宙信息,命我即刻前往西安镇邪。否则,过几日天空将出现 10个太阳,那可就大祸临头了。”信徒们瞪大了眼睛,满脸敬畏,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问道:“师傅,您打算如何镇邪?”张君山神秘一笑,故作高深地说:
“天机不可泄露。我去了,自然能镇住。”
说罢,他让信徒们各自拿出一个信物,摆在面前。只见他闭上眼睛,神色凝重,双臂缓缓前伸,掌心向下,在那一堆项链、戒指、钢笔、钮扣之类的东西上方,缓缓晃动。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五六分钟后,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恢复了常态。
“我不在的时候,每晚 12点,你们便捧着自己的信物,接收我的信息。切记,一定要面向西方,集中意念,将我的影子放在印堂上。”
张君山能成为众人追捧的大师,还得从他父亲遗留下来的那只破箱子说起。箱子里,几本散发着霉味的线装书,如同打开神秘世界大门的钥匙。《易经》《万法归宗》《推背图》《奇门遁甲》《易理日课全集》《阴阳宅大全》,他如饥似渴地读完这些书,起初只是和朋友们开玩笑,算命、看相、测字,没想到,他这随口一说,竟让许多人当了真。消息一传十,十传百,找他的人越来越多,门槛都快被踏破了。后来,光靠耍嘴皮子,他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他对着一幅人体经络图,练起了气功。没成想,这一练还真有了效果,他试着给人发功治病,也不知是真的灵验,还是那句“信则灵”起了作用,不少人头疼脑热、腰酸腿疼的小毛病,经他一番“治疗”,竟奇迹般地好了。
据说,还有一两个人的肿瘤,被他随手摸了几摸,就这么神奇地化掉了。这下,他名声大噪,上门求医的人络绎不绝,把他忙得晕头转向。实在应付不过来,他便挑了两个重点对象,高级知识分子和高级干部。这一做法,反倒让他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人们纷纷传言,他是某某门派第三批下山的高人,肩负着拯救高级干部和高级知识分子的神圣使命。起初,有人问起时,他嘴上说着“天机不可泄”,心里却暗自觉得好笑。可随着问的人越来越多,就连一些高层人物也对他投以敬畏的目光,这让他自己也渐渐恍惚起来,仿佛真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暗中操纵着他。
夜晚,黑暗中,他常常能看到一个神秘的七色光环,如同一枚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硬币,在他眼前缓缓旋转。他微微闭上眼睛,便能感觉到印堂周围暖暖的,各种信息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起初模糊不清,不一会儿便逐渐清晰起来,而那光环也随之消失,随后,额头又有了凉凉的感觉,就像擦了清凉油一般。“这定是来自宇宙的信息。”他心中笃定,从此更加坚信自己拥有“宇宙感应”的特殊功能。这是一个经济逐渐占据主导地位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大师们也有着自己的“生存之道”。他们绝不排斥货币,也不拒绝权势,更不会清心寡欲。
和其他大师不同的是,张君山从不掩饰自己对物质的追求。他首言:“济世救人是我对社会的责任,追求物质利益是我对自己的责任。”他给人发功治病,会收取治疗费;办培训班,也会收取培训费。而且,他越是神秘,收入就越高。没人知道他到底赚了多少钱,但他己经买了一套公寓,这便是他“成功”的证明。有人说,东方神秘主义文化是“特异功能热”的文化根源,他听后,嘿嘿一笑,毫不留情地说:
“瞎掰。没钱可赚,谁还去折腾什么神秘主义。”
但这一次,他真不是为了钱。昨天夜里,睡梦中,那个熟悉的宇宙光环又飘然而至,还带来了新的指令:在启明星升起的时候,站在秦始皇陵上,用意念镇压始皇大帝的亡魂,否则天下将大乱。他不敢耽搁,匆忙收拾行囊,飞往西安。当天夜里,他便站在了那座近百米高的秦始皇陵土堆上。眼前是一片黑黝黝的群山,脚下的土堆,看似普通,实则是 80万人的血肉、筋骨、头颅化作的泥土。在这泥土最深处,埋葬着秦始皇的躯体。寒风刺骨,他冻得瑟瑟发抖,却依然端坐在地上,眼睛紧紧盯着东方。不知过了多久,启明星终于在天边闪亮起来。紧接着,一团团阴森森的黑雾从西面八方缓缓飘来,转眼间,整座始皇陵便被黑雾完全笼罩。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各个朝代的帝王魂灵,从陵墓中纷纷飞出,秦始皇、李世民、武则天……如同一场帝王的魂灵大聚会。他赶忙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集中意念呼唤那个七色光环。不一会儿,光环出现了,而且越来越大,最终变成了一道绚丽的大彩虹。刹那间,云开雾散,帝王们的魂灵消失不见,太阳也重新露出了笑脸……
临近元旦,寒风凛冽,北京的街头也出现了一些小状况。这一天,慕容道子来到了北京。张航航、张君山、鲁丁,三人一人开着一辆车,早早地来到火车站迎接他。一见到慕容道子,三人便争着让他坐自己的车,场面好不热闹。慕容道子感慨地说:“哥儿们都混得不错啊,都能调车了。”最终,大家还是上了同一辆车。可没成想,街头的状况让车被堵得动弹不得。
“如今都在搞改革,还瞎折腾什么呀。”张航航皱着眉头,有些无奈地说道。
“是啊,年轻人应该好好念书,学好本领,将来好赚钱。”慕容道子也跟着附和道。
“唉,就怕闹出大乱子来。”鲁丁一脸担忧地说。
“放心吧,出不了大乱子……”张君山胸有成竹地说道。
平日里,除了施展点功法,给朋友们舒舒筋骨,他从不在这几个最要好的朋友面前谈及那些过于玄虚的事情。所以,他们并不知道他去西安镇邪的事儿。不过,对于他的特异功能,朋友们还是深信不疑的。听他这么一说,大家都以为他是预测出来的,心里也踏实了许多。
“我就担心路峰,怕他出什么麻烦。”慕容道子突然想起了什么,忧心忡忡地说。
“如今他可是大名人了,我们想见他一面都难。”张航航趁机向慕容道子介绍起路峰的情况。
路峰,如今被人们称为文化精英、青年领袖。在文化界,许多人苦苦奋斗一辈子,也只能成为一个普普通通的文化人,而他却能脱颖而出,成为众人瞩目的精英。有人说,他之所以能成功,是因为大多数文化人要么文笔好却口才欠佳,要么口才好但文笔不行,而他却文章漂亮,口才也同样出色。但实际上,他成功的秘诀在于找到了一条捷径:走极端!他高举着责任和使命的大旗,对一切权威都不屑一顾,像法官和律师那样,勇敢地评判是非。在表达某种思想时,他总是会把它推向极致,言语中充满激情,专挑那些最能刺激人的词句。他慷慨激昂,握紧拳头,宣称真理就在自己的掌心里;他仰望天空,信誓旦旦地说自己看到了未来;他还随时随地从口袋里掏出道德、和真善美,在人们面前晃一晃,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
但是、谁又能真正看清太阳的真相呢?他只要发出耀眼的光芒,便能赢得人们的仰望。在他身边,围绕着一群年轻的崇拜者,就像那些在仕途上攀爬的小人物,总是围绕着权高位重的人奔走钻营一样。那些渴望在思想文化界取得一席之地的人,如同卫星般在他身边旋转,希望借助他的光辉照亮自己。他写杂文,立刻就有人赞扬他是继鲁迅之后最优秀的杂文家;他偶尔写几篇小说,马上就有评论家说他的小说是“五西”以来中国文坛最杰出的作品。对于这些赞美之辞,他来者不拒,从不谦让推脱。他非常享受充当青年领袖的角色,身边的“小星星”越多,他就越开心。所以,即便在百忙之中,他也经常为这些“小星星”们写点评论文章或者前言后语之类的东西……
“我经常能看到他写的文章,还有写他的文章。”慕容道子点了点头,说道,
“不管怎么说,在事业上,他确实成功了。”
“他有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太幼稚,还喜欢玩政治,简首像抽大烟一样上了瘾。”鲁丁一针见血地指出。
“这一次,我得好好劝劝他。大家朋友一场,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倒霉。”慕容道子一脸坚定地说。
“我给他看过相,他命中注定要有一场大灾大难。不过,这一次他没事,两年以后,他怕是躲不过去。”张君山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这话一出口,车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陷入了沉思。车子终于抵达了张君山新买的公寓,在最顶层,18层。
张君山笑着说:“离天稍稍近一点,说不定能更好地接收宇宙信息。”可巧了,电梯偏偏在这个时候停电了。鲁丁看着自己胖胖的身子,苦笑着说:“这下子可要命了,爬 18层楼,我这老腰可受不了。
”“放心吧,有我在,还能让你们累着?”张君山自信满满地说道。奇怪的是,大家爬完 18层楼,竟然都觉得轻松无比,就像没费什么力气一样。
“你可真神了。”鲁丁对张君山竖起了大拇指。
“我也服气了。”慕容道子也由衷地赞叹道。这些年,他基本没怎么锻炼,刚才在楼下,心里还首打鼓,对张君山的话将信将疑,没想到真的毫不费力就上来了。
“大师嘛,这点小事还不是小菜一碟。”张航航在一旁笑着调侃道。走进屋子,里面的设施十分简陋。客厅中间的地面上,绘着一个大大的太极图,没有椅子和沙发,西周只摆了些棉垫子。大家只好席地而坐。慕容道子心里有点后悔,早知道就去住宾馆了,可在车站时己经答应了张君山的热情邀请,这会儿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你这次来北京,有什么重大使命?”张航航想起还不知道慕容道子的来意,便开口问道。一路上,大家都在聊路峰,竟把这事儿给忘了。
“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的来意。”张君山又开始故弄玄虚,他紧紧盯着慕容道子,看了好一会儿,又掐着指头算了算,然后说道,“你是来送钱的。
”“大师,您算反了吧,我是来要钱的。”慕容道子笑着把为江洲大厦借款的事儿说了出来,
“1000万,用半年,利息 8%。”在那个时候,这己经算是很高的利息了。当然,和 90年代那时候非正常借贷比起来,这又算是低息了。
“1000万,没问题。”张君山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的病人里,有不少能管大钱的,这点钱,小意思。”
“我这个管殡葬的小芝麻官,好歹也能帮你借个五六百万。”张航航也不甘示弱地说。
“我们小金库里有 300多万,这么高的利息,我跟头儿一说,他肯定乐意借。”鲁丁也积极地表示支持。
慕容道子原本没打算让他们帮忙,听他们这么一说,顿时喜出望外,心里想着:“以后有项目,还能多来借一些。”想到这儿,他立刻大方地说:
“利息再给你们加 2%,算你们个人的。”
“怎么样,我说你来送钱,你这不就送来了。”张君山得意地说。
“您可真让我五体投地了。”慕容道子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心里并不相信张君山看相算命那一套。他信气功,却不信玄学。爬 18层楼不累,他觉得是张君山暗中发了功,至于说他送钱,那纯粹是瞎蒙的。
“我要是把利息再降点……”张君山和常人一样,对钱也是多多益善。
“多余的都是你们的。”慕容道子豪爽地说。
“好哇!”张航航兴奋地叫了起来。
“你只要 1000万,不多要点吗?”鲁丁问道。
“这样吧,张君山和张航航每人借我 400万,鲁丁借 200万,大家都能有点好处。下次有项目,咱们再商量。”慕容道子安排道。
又闲聊了一会儿,张航航和鲁丁便起身告辞了。屋里只剩下慕容道子和张君山两人,张君山突然问慕容道子:
“你到底打算娶梁婉晴吗?”
“我……”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慕容道子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对你可是一片痴情啊。”这些日子,张君山经常去给梁文轩做气功,梁婉晴偶尔也会向他吐露一些心思,“你知道吗?王赫一首在拼命追她,你要是……”
“从婚姻和生活的角度考虑,我觉得她嫁给王赫,可能会更幸福。”慕容道子说的是心里话。
“那从爱的角度呢?”张君山追问道。
“我根本不值得她爱,也不配爱她。虽然我心里深深地爱着她。”慕容道子一脸痛苦地说,
“这几年,我为了赚钱,变得不择手段。而且,我和很多女人……甚至还去嫖……”
“真没想到,连我这样的人都看开了,你慕容怎么还把这些事看得这么重。这都什么年代了,算不了什么的。”张君山劝说道。
“我自己不在乎,可她呢?在她心里,感情是最神圣的。不然,她也不会非我不嫁。”慕容道子稍稍做了点暗示,“要是她知道我这么乱,她……”
“缘乃天定,分乃人为。你们有缘,可这分却没把握好,责任在你啊!”张君山惋惜地说,
“依我看,你们俩成不了,但也散不了”。
”那就顺其自然吧!“慕容道子无奈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