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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先生，好久不见，进来可还好？”
听着电话里传出的这个宛如肾虚般的熟悉声音，姜禹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张律师，你这大忙人给我打电话，难道……”
“没错，我现在是张开凤的代理人。”
果然！
姜禹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始终是对立面。
细数过往案子，除了极个别没有请律师的勇士之外，在法庭上站在姜禹对面的被告人的律师，几乎全是张伟。
姜禹已经记不清楚在法庭上多少次见到这张熟悉的脸了。
反正姜禹跟张伟同时出现在审判庭的次数和概率，比他跟罗大状一起出庭的次数和概率都要大。
毕竟有好几个案子是公诉案，罗大状并未出庭，而张伟却没有缺席。
只可惜，张伟的运气实在是欠缺了那么亿点点。
每次都被自己的当事人背刺，简直是惨不忍睹惨绝人寰惨无人道……
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不过张伟也还算坚韧，心态很好，虽然每次都被气得够呛，但始终没有被彻底打倒，在这方面堪比灰太狼，突出一个锲而不舍，卷土重来，东山再起……
这不，又在一个案子里碰面了。
“姜先生，不知道现在有没有空，出来聊聊？”张伟笑着问道。
“可以啊，那还是老地方呗，半小时后见。”
如果换做其他律师，姜禹多半当场回绝。
没什么好聊的。
直接上法庭对话就行。
但张伟毕竟是老熟人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这么多场庭审交锋，多少有了点交情。
姜禹便没有拒绝。
结束通话之后，换了身衣服出门，乘电梯下到-1层地下停车场。
然后……
“雾草！”
“这踏马哪个傻逼干的！”
姜禹刚要拉开车门，就看到车门上居然有很多明显的划痕！
歪歪斜斜，乱七八糟，跟特么抽象派画风似的。
隐约能看出来似乎有个人形，还有像太阳和山峰的图案。
姜禹伸手摸了摸。
触感非常明显！
绝对伤到底漆了。
“这尼玛谁家熊孩子啊我草！”
姜禹简直想骂娘了。
这一看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孩子胡乱涂鸦的，但凡上几年小学，都没有这种“灵感”和“画风”。
姜禹绕着车转了一圈。
除了主驾车门之外，副驾车门和车屁股处，都有绘画大作。
看风格，应该出自一人之手。
这是把老子的车当画板了啊！
姜禹骂骂咧咧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然后打开了车载行车记录仪。
这辆大G的行车记录仪还算比较先进，功能也挺齐全，具备“停车监控”功能。
只要车辆受到一定力度的震动后，行车记录仪就会自行启动开始工作，录制车辆周围情况，并自动保存视频。
很快，姜禹便找到了停车监控视频。
一个白白胖胖的熊孩子出现在视频中。
一边哼哼唧唧不知道唱着什么歌，一边抓着钥匙在车身上不停地划来划去，时不时还发出兴奋地大叫声。
“这不是……楼上那熊孩子吗？”
姜禹很快便认出来了，划他车的，正是楼上那家的熊孩子。
之前大半夜被吵醒，他上楼去理论的时候还见过他。
白白胖胖高高壮壮的，也不知道吃啥长大的，体型远远超过同龄的小孩。
非常具有辨识度。
姜禹切换了下行车记录仪拍摄角度，打开前面摄像头拍摄的画面。
再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张开凤！
她抱着肩膀站在斜前方，脸上带着冷笑，全程注视着这一切。
这下，事情已经很清楚了。
张开凤使唤她孙子故意划了姜禹的车，以此来报复姜禹！
“刑啊，这可太刑了。”
姜禹顿时面露冷笑。
张开凤简直好死！
不过光这些还不太够，毕竟没有拍到张开凤指示熊孩子的画面，一切都只是姜禹的个人猜测。
所以他当即前往物业监控室，以自己的车子被划为由，找保安调取了地下车库的监控。
监控视频里可以清楚地看到，张开凤牵着熊孩子来到地下车库，并在大G侧前方不远处指着大G跟熊孩子说了些什么，还掏出钥匙递给熊孩子。
接着熊孩子就屁颠屁颠跑去划车。
完了又蹦蹦跳跳跑回到张开凤身边。
随后祖孙俩离开。
这段监控视频足以证明，就是张开凤指示熊孩子进行了划车的行为！
姜禹把视频保存下来，随后便打了辆网约车，前往岚山咖啡馆赴约。
至于大G，停在车库没有动。
上次被刑伊姗划车砸车之后，姜禹是自己开着车去派出所报案的，其实这种行为是不对的。
万一在报案的路上发生交通事故，那你说这个车损怎么算？是刑伊姗干的还是交通事故造成的？
到时候肯定免不了扯皮。
而且车子被毁坏，那就属于最重要的证物，应该保护现场保护证据，不能乱动。
最准确的做法，应该是留在原地打电话报警，等警察到现场处理。
好在那次姜禹证据齐全，视频清晰地记录了刑伊姗划车和砸车的全过程，否则还真可能会出什么幺蛾子。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
经老李提醒之后，姜禹就掌握了报警的正确姿势，这次必然不会再犯这种低级错误。
打个网约车也挺方便的。
当姜禹赶到岚山咖啡馆的时候，张伟已经提前到了。
“姜先生来了，请坐，我给你点了五分糖去冰陨石拿铁。”
张伟笑眯眯说道。
“有心了张律师。”
姜禹笑着点点头。
上次在这里见面的时候，姜禹就点了一份陨石拿铁，五分糖，去冰，没想到张伟居然记住了。
“姜先生，你我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多余的废话我就不说了，咱们开门见山吧。”
张伟目光炯炯地看着姜禹说道：“我受张开凤女士的委托，现在全权代理她毁坏你企业级路由器的案子，是这样的姜先生，我方当事人毕竟年事已高，对新兴的科技产物认知不足，无法准确认识企业级路由器，更加不会知道这东西的价值，所以……”
“抱歉打断一下哈张律师，我先给你看个有意思的。”
姜禹说着，用手机播放地下车库监控视频拿给张伟看。
张伟心里咯噔一下，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身体微微前倾，屁股悬空，死死盯着姜禹的手机屏幕。
当看到视频里一个老太婆使唤一个熊孩子去划车之后，张伟脸色大变。
瞳孔微微一缩。
“啊这！难道……”
张伟并没有见过张开凤，但这会儿拿屁股想也知道，视频里的人十有8九就是自己那个当事人，括弧，愚蠢至极的当事人，括弧。
否则姜禹不会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地把这段视频拿出来。
“没错，视频里这位，就是你的当事人张开凤！那熊孩子是她孙子。”
“事情就发生在大约两小时之前。”
姜禹嘴角微掀，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淡淡道：“如你所见，你的当事人指示她的孙子，对我的车进行了破坏，你说，这是什么性质？”
这是什么性质……
这特么是很刑的性质！
张伟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刑法第二十九条第一款规定，教唆不满18周岁的人犯罪的，应当从重处罚。
毕竟未成年人分辨是非的能力差，容易被犯罪分子利用进行犯罪活动，教唆未成年人犯罪具有极大的社会危害性。
同时，教唆未成年人犯罪也反映出教唆者具有极大的主观恶性。
自然是要对其进行从重处罚。
至于如何处罚，也有明确的法律规定：
教唆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的?犯罪的，教唆者属于间接正犯，应当对其单独按照所教唆的犯罪论处。
简单来说，教唆未成年人犯什么罪，教唆者就按照什么罪定罪处罚。
如果姜禹的车子损失金额达到故意毁坏财物罪的立案标准，那么显而易见的，教唆熊孩子划车的张开凤，就应该以故意毁坏财物罪从重处罚！
再加上教唆的是三岁多都还没上幼儿园的小孩子……
再再加上还不是初犯……
再再再加上很可能被定性为报复目的……
后果可想而知。
张伟这会儿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臣等正欲死战，主公你踏马居然加入敌方阵营？
这就……真踏马恶心！
看了眼对面脸色铁青的张伟，姜禹突然恶趣味地觉得，这种感觉貌似也挺好的。
给枯燥无味的生活增添了许多的乐趣。
姜禹：“张律师，节哀……”
张伟：“我谢谢你。”
张伟现在是真的生无可恋，想死的心都有了。
“张律师，谢谢你的咖啡，我先去报案了，撒由那拉。”
姜禹摆摆手，端着咖啡起身离开。
留下张伟在空调风中凌乱。
……
长河派出所。
姜禹看着老李。
老李看着姜禹。
“你小子，怎么又来了……”看着面前这个行走的业绩，老李发自内心地露出了笑容。
姜禹说道：“我也不想来，但没办法啊，不是说有困难找警察吗，我的车被划了，而且划得还挺严重的，可不就得来找你。”
老李眉头一皱。
“你的车又被划了？”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已经是姜禹的车第三次受损了吧？
第一次被人划车砸灯。
第二次被追尾
这是第三次。
老李目光怪异地打量了姜禹几眼。
这小子，指腚是有点什么问题。
“是啊，在地下车库停得好好的就被划了。”姜禹无奈道。
老李笑道：“看来你是命里克车，照我说啊，你就不应该买奔驰，应该买‘别克’。”
姜禹：“……”
“行了说正事，具体什么情况你再说说看。”
开了句玩笑之后，老李表情变得严肃，沉声道。
“哦，是这样的……”
姜禹讲述起来。
……
另一边。
“妈，不是说了少带轩轩去吃那些垃圾食品吗，你怎么又给他吃肯德基了。”
李大海看着进门的母亲，相当无奈地说道。
张开凤满不在乎道：“这有什么关系，你小的时候，什么没吃过，不也健健康康长大了吗？我大孙子吃点炸鸡汉堡怎么了？”
“就是，爸爸坏，略略略~”
熊孩子冲着李大海做了个鬼脸，“这可是奶奶奖励我的，是我通过自己努力争取到的！”
李大海问道：“你努力什么了？”
“我在……”
“轩轩乖，奶奶带你去洗手。”
张开凤连忙打断了熊孩子的话，没让他什么都往外说。
拉着就走进了洗手间。
一边给熊孩子洗手，一边小声吩咐道：“轩轩你忘了奶奶怎么跟你说的了吗，画画的事是我们的秘密，谁也不能说，知道不？”
“哦……”
熊孩子点点头。
岂料李大海就在洗手间门口，听到这话总觉得不对劲，便要询问。
还没等他开口呢，就听到门铃声响起。
“来了。”
李大海前去开门。
结果门一拉开，他就愣住了。
“李警官？你怎么来了？”
老李表情严肃地说道：“李大海，你母亲张开凤女士在家吗？”
“在呢。”
李大海一脸紧张地问道：“李警官，这是发生什么事了？你找我妈干什么？”
老李说道：“你母亲让你的孙子划了楼下姜先生的车，我去看了，损失还挺严重的，经济损失多半是过万了，我们现在要请你母亲回去协助调查！”
“什，什么！？？？”
李大海瞬间亚麻呆住了。
自己的母亲，让自己的儿子，划了别人的车？
“不是，这搞错了吧？我妈怎么会干这种事，肯定是搞错了，而且我儿子很听话的，也不可能去划别人车啊，这，这怎么可能啊这！”
李大海完全不敢相信。
老李沉声道：“我已经看了地下车库的监控视频，很清晰，就是你母亲和你儿子。”
“刑了，他们在家吗？”
刚问完，就看到张开凤带着熊孩子从洗手间走出来。
“咦？”
“警察叔叔！”
熊孩子探头探脑的，一看到门口的警察，顿时眼睛一亮，兴奋地拍手大叫起来：
“你们是来抓坏人的吗？”
“我帮你们抓坏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