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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就是这个小孩。”
小陈认出熊孩子就是监控视频里划车的那个，便凑到老李耳边小声说道。
“嗯。”
老李点点头，冲小陈使了个眼色，接着看向张开凤。
“干啥？我老婆子又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你又来想干啥！”
张开凤眉头一皱，满脸不悦之色。
她此刻还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
“张开凤，因你涉嫌教唆未成年人故意毁坏他人财物，现在我们对你进行刑事传唤，这是传唤书，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老李面无表情地拿出传唤书。
“啊？”
张开凤一时都懵了。
这一幕，怎么感觉似曾相识的样子。
难道自己也遇到了之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剧的情节，陷入时间循环了？
“哎不是，你啥意思啊？之前那个事儿不是说清楚了吗，怎么突然又要抓我！？”张开凤大声嚷嚷道。
老李道：“之前的案子，是毁坏企业级路由器，现在的案子，是划车，不是一回事儿。”
“我，我什么时候划车了！”
张开凤目光闪烁起来，表情也变得非常不自然。
很典型的心虚表现。
老李道：“你不是自己划的，是让你孙子去划的，地下车库的监控和车主的行车记录仪都拍得清清楚楚！”
张开凤一把将熊孩子搂到身边，嘴硬道：“轩轩还小呢，他懂什么，就是贪玩了一点，调皮了一点，这么大的孩子不都这样吗？再说了，这小孩子就算犯法了，也不用承担法律责任啊，你别以为我不懂法！”
虽然张开凤内心忐忑不安，七上八下。
但嘴却非常硬。
反正自己又没动手，都是小孩子干的。
总不能把三岁半的小孩子抓去坐牢吧？
老李缓缓摇头道：“刑法有规定，教唆未达到刑事责任年龄的?犯罪的，教唆者属于间接正犯，应当对其单独按照所教唆的犯罪论处。”
“也就是说，你教唆你孙子故意毁坏他人财物，那么你就应当按照故意毁坏财物罪定罪处罚！”
“现在我们便是以此罪名，对你进行刑事传唤。”
“不是，这怎么还能这样呢？！这是哪门子规定？我不服，这里面肯定有问题，跟我没关系，跟我没关系！”
张开凤肉眼可见的慌了，扯着嗓子便大声叫喊起来。
老李神情淡漠地开口道：“刑了，别喊，也别叫，配合我们调查就刑。”
“等等！等一下！”
张开凤猛地一伸手，语速极快地喊道：“不是我干的，是小孩子调皮，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是一时疏忽没看住而已。对对对，我从来没有跟轩轩说过去划车，你这个警察你不能乱说，这种没有证据的事情，我可不会乱认！”
张开凤依旧嘴硬。
真的，就这种嘴硬程度，怕是宇宙大爆炸，她的嘴都能完好无损。
老李冷冷一笑，看向熊孩子，弯下腰问道：“小朋友，今天在地下车库你是不是在一辆车上面画画了？是谁让你去画得呀？”
“轩轩别乱……”
张开凤连忙就要阻止熊孩子乱说话。
但还是晚了。
“是奶奶！”
熊孩子仰着脑袋，大声道：“奶奶说，只要我画得好，就带我去吃肯德基！”
“呵呵，谢谢你小朋友。”
老李摸了摸熊孩子的头，又看向张开凤。
“你，你看我干什么？小孩子说的话能当真吗？他又不懂事！”
张开凤硬着头皮道。
老李脸色一沉，声音都提高了许多：“小孩子恰恰是诚实的，不会故意去说谎。而且从监控中可以看到，在这孩子划车之前，你跟他说了几句话，并且将钥匙递给他。通过初步痕检可以确定，划车的工具就是你递给他的钥匙！对此，你又作何解释？”
“我……”
“刑了，还是先跟我们回去吧，有的是你说话的机会。”
“我不！你们凭什么这样对一个老年人，我不去，我有病！我什么都不知道！”
“张开凤女士，如果你再这样的话，我们将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老李没有废话，直接强势警告。
这老太婆是什么货色，他早有领教。
跟这种人，好说好话是没用的，就得来硬的才行。
“等一下，稍等一下警察同志。”李大海连忙挡在老李面前。
“你要对抗执法？”
小陈大声喝问。
“不是不是，我就想问一下，是谁的车被划了？”李大海虽然着急，但还是很快便想到了关键问题。
只要能找到车主，私下里拿钱调解，这问题就好解决得多！
很可能把这个案子彻底消除掉。
可接下来小陈的一句话，却瞬间粉碎了他的幻想。
“还能是谁，你楼下那位姜先生，他的奔驰大G被划得面目全非！”
李大海：??[????]
居然是他！
怎么是他？
完逑。
先半夜搅和得他睡不着觉，后剪网线，接着砸企业级路由器，现在又划车……
双方的矛盾已经到了白热化程度。
拿屁股想都知道，这事儿是没办法善了了。
李大海内心一沉。
满脸绝望。
而张开凤在经过一番警告之后，也不敢轻举妄动，只好老老实实跟警察走。
“爸爸，奶奶是坏人吗？为什么警察叔叔要抓她？”
看着奶奶被警察带走，熊孩子拽了拽李大海的衣角，仰头问道。
李大海气得浑身颤抖。
砸坏企业级路由器就造成大几十万的经济损失，现在又划了别人的车，而且还是大G，车损少说上万，甚至有可能达到六位数。
这特么得赔人多少钱啊。
母亲这个牢，怕是坐定了，而且年限还不会短。
李大海都要疯了。
“啪！”
李大海一把拽起熊孩子，蒲扇大的巴掌重重地打在熊孩子屁股上。
“老子让你乱说话！”
“啪！”
“让你划别人车！”
“啪！”
“让你不听话！”
“啪！”
说一句打一下，说一句打一下。
咬牙切齿，似乎要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部发泄到熊孩子身上。
“哇！呜呜呜！”
熊孩子刚开始都被打懵了，紧接着就是一个嚎啕大哭的大动作。
“你还哭？”
“啪！”
“哇哇！”
“你再哭！”
“啪！”
“呜呜呜！”
“……”
好一顿竹笋炒肉之后，熊孩子屁股肿得老高，趴床上哭得嗓子都哑了。
李大海气喘吁吁地找到手机，拨通了张伟的电话：“喂张律师，现在发生了一些变故，我妈他……”
“不用说，我都知道了。”张伟淡淡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妈会怎么样？”
李大海焦急询问。
“情况不容乐观。”
张伟叹了口气说道：
“本身第一次毁坏对方企业级路由器，还有转圜余地，就算判刑也不会太重。”
“可现在，她居然教唆小孩子划对方的车！”
“这件事的性质，比毁坏路由器更加恶劣。”
“教唆未成年人犯罪，要从重处罚，这是刑法明文规定的，而且这还不是第一次毁坏财物，并且很可能被法庭认定为出于报复目的……”
“我只能说，我会尽力，但其他的，我没办法跟你保证什么。”
听了张伟的话，李大海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不死心地说道：“张律师，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我听说你曾经帮一个被判了二十年有期徒刑的人辩护，使其免于二十年刑期！你这么厉害，我妈这个案子，怎么会没办法呢？我可以”
张伟无奈道：“李先生，我只是个律师又不是法师，这个案子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真的无能为力。”
“我可以多付你钱！”
“不是钱的问题，是案子本身就已经这样了，你就是换了任何一个律师过来，都是一样的结果……总之，做好心理准备吧。”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作死作到这种程度，是真的没救！
张伟能有啥办法？
他只是一个可怜的，运气欠缺的律师而已。
……
另一边。
张开凤被带回派出所后，直接就丢进讯问室，开始讯问。
这老太婆刚开始还挺嘴硬的，一口咬死熊孩子划车跟自己没关系。
但老李是干什么的？
各种各样的案子不知道办过多少。
形形色色的嫌疑人不知道审过多少。
更何况，这次的案子着实简单，证据又特别充分。
随随便便都能找到一万个突破口。
讯问不到二十分钟，张开凤的心理防线便彻底崩溃，宛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将所有事情都承认了。
“没错！就是我让轩轩干的！”
“那个小畜生故意害我，他想让我去坐牢，这种黑心肠的铁畜生，给他点教训难道不应该吗？”
“我确实有错，但我都是被逼的！”
“这件事情那个小畜生至少得占一半责任，都是他逼我的，要不然我绝对不会这么做。”
“……”
张开凤大声嚷嚷着。
似乎想通过大吵大闹的方式，减轻自己内心的不安和惶恐。
但似乎又没什么用。
负面情绪宛如潮水一般汹涌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
老李也没有跟张开凤废话。
这些有的没的，上了法庭你跟法官说去，你看法官会不会因为这个就对你网开一面？
讯问结束，直接丢进看守所。
案子基本上已经侦查终结。
只待企业级路由器和车子定损之后，就可以移送检察院了。
这段时间是最煎熬的。
李大海急得跟什么一样，一方面想办法筹钱，东拼西借准备了七十万，另一方面就是不断找姜禹求情，赔礼，道歉……
但姜禹突出一个油盐不进。
不管你说啥，也不管你给多少钱，反正他就一个字。
“拒绝调解，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给李大海都搞急眼了，一天晚上拎着根擀面杖就敲开了姜禹家的门。
想来硬的。
结果……
看上去身材并不算特别强壮的姜禹，力气出奇得大，而且身法灵活。
轻松将李大海“反杀”。
绳子一捆，直接报警。
结果就是，李大海因故意伤人，私闯民宅，威胁诉讼参与人，喜提十几天拘留。
李大海进去之后，姜禹的生活也就平静下来。
很快，便到了开庭的日子。
上午十点。
滨江区初级人民法院，刑事审判一庭。
“咚——”
沈中远敲响法槌，庭审正式开始。
这场庭审，依旧是老熟人之间的对决。
公诉人是韩非，辩护人是张伟。
姜禹则作为附带民事原告，坐在韩非身后。
进入法庭调查阶段后，韩非将证据一份接一份展示出来。
而张伟的质证就非常简单，也非常无奈。
从头到尾就一句话——
“请法官依法认定。”
在质证的时候，即便对方出示的证据天衣无缝，最好也不要直接说“无异议”，这就相当于认可了对方证据的合法性、真实性和关联性，认可了对方出示证据的证明目的，如此自然就会对自己很不利。
张伟质证的这句话，就属于无奈之举。
当然了，
这么做其实也没啥帮助。
就好比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在对方动手之前，往脖子上垫了张卫生纸。
有用吗？
没啥用！
但也好过等死。
这场法庭辩论时间并不长，很快便在“咚——”的一声中结束。
沈中远道：“请被告人进行最后陈述。”
张开凤站起身，盯着对面的姜禹，眼神怨毒无比：“小畜生，你……”
“被告人请注意你的态度！”
沈中远沉声提醒。
结果……
“你不要给我哇哇叫！”
张开凤猛地抬手一指沈中远，眼神还非常凶戾。
“你叫起吓得到我啊？”
“比声音大？你吃得好啊？”
沈中远脸一黑，眉一皱：“我希望你这个时候能冷静一点。”
张开凤依旧是满脸的桀骜不驯：“如果不冷静你拿枪来打我撒！你有本事拿枪来打我撒！”
“我怕你审判长！？”
这一刻，全场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好像看到怪物一般看着张开凤。
姜禹也震惊了。
好家伙，这么勇的吗？
至于最后的结果，那自然也是相当的大快人心。
张开凤喜提故意毁坏财物罪的最高刑罚，被判处有期徒刑七年！
当然，经济赔偿肯定是免不了的。
企业级路由器和车子的损失加起来，共计需要赔偿六十万元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