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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不是中了解元嘛，许多落榜的读书人嫉妒大人才华，就胡乱说了些话。”
“说的是什么？”
“这......”
话有些难听，周侗想着怎么委婉点说，只听陆缺自己便道：“是说我毫无真才实学，之所以能当上解元，是买通了主考官；还是说我因被朝廷封官，主考官为了讨好我，强行将我提为解元，实际我的卷子根本不堪入目？”
周侗一愣。
“大人你都知道了？”
“我又不是聋子，当然知道。”
陆缺没好气的笑道。
要不说名望是个很重要的东西呢，通过这次解试就能看出来。
陆缺以前从来没有参与过解试，也没混过杭州读书人圈子，以至于没人知道他的名字，毫无名望可言。
这就使得，他这次考中解元，对其它读书人来说显得很突兀。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这个时代虽然较后世而言，娱乐项目稀少，但读书人交际的方式，却从来不缺。
诗社诗会不胜枚举。
各种吟诗作对的活动，每年都不知要举办多少。
许多都是有彩头的。
就算不图彩头，但凡是读书人，谁又不想借机露露脸呢？
就是再不愿意交际的读书人，一年到头总也会参与几次活动。
只要参与过活动，就总会给人留下印象。
大家彼此都有印象的情况下，谁的水平高还是低，心里都有点数。
或许对大多数人而言，当解元的不是张三就是李西，或者王二麻子。
但是最后，这三个都没当上，来了一个陆缺当上了，所有人都对他毫无印象。
这样一来，难免会有人提出质疑。
质疑这个人是否有真才实学。
要是有的话，为何以前从来没听说过？
要是没有，那他是怎么当上解元的？
是不是徇私舞弊？
就因为陆缺以前没露过脸，没有名望，导致最近质疑他解元身份的言论挺多的。
陆缺虽然没怎么外出活动，但早就听家里下人说了。
忠伯气愤不己，但陆缺却没什么所谓。
在他看来，这都是人之常情。
嫉妒心谁都有的，何况自古以来就文人相轻。
有人提出质疑，完全可以理解。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陆缺也不是傻子，知道短短几日，言论不可能发酵得这么快。
在他想来，恐怕这背后，还有朱家推波助澜，纯粹为了恶心自己。
虽然知道，但他并没打算管，这种言论，越搭理只会越多，不搭理，时间长了众人无趣，自然就没人提了。
陆缺也不担心会影响到自己的名声。
他现在都被封官了，别说还没决定以后是不是继续参加科举考试，就算继续参加，也不会跟普通读书人一起考省试，而是考朝廷专门为官吏举行的锁厅试。
考得上考不上，都跟普通读书人没关系了。
所以，陆缺很看得开，也不生气，只说了句：“闲话终日有，不听自然无。”
“大人胸襟宽广，是属下多虑了。”
周侗明白了陆缺的意思，当即将话题撂到一边去了，马车一路疾行，来到西湖时，太阳都快下山了，天边燃起一团火烧云。
“盈之来了！”
孙谷雨，蔡京，童贯等人早己等候多时，看到陆缺赶到，纷纷朝他招手。
陆缺小跑过去，与三人一一见礼。
“你可算是来了，等你老半天了，快，上船！”
孙谷雨是北方人，说话有些口音，看到陆缺到来，急忙招呼众人上船。
陆缺这才发现，前方堤岸下，停靠着两只游船，似乎就是在等他们。
陆缺还以为吃饭呢，一看船不大，不像是有饭吃的样子，便说出了心中疑惑。
这才得知，孙谷雨邀他不是吃饭，也不是游湖，而是要去湖中间的楼船，参加百花诗会。
“百花诗会是什么？”
来杭州城这么长时间，陆缺都没听说过。
孙谷雨当即解释起来。
“这百花诗会乃是杭州城二楼三坊六瓦子每年都会举办的一场诗词盛会，往年叫中秋诗会，在中秋举行，遇着有解试的那一年，因为解试就在中秋后没几天，考虑到读书人中秋还得复习功课，所以就会推迟一到两个月举行，名字也改为百花诗会......”
听着孙谷雨的解释，陆缺渐渐明白了。
二楼三坊都是杭州城的妓院，名气很大，分别是醉仙楼，媚香楼，兰陵坊，潇湘坊，春玉坊。
至于瓦子，就是瓦舍。
瓦舍类似于后世的娱乐中心，一个瓦舍下有许多勾栏，这些勾栏中，茶楼酒肆澡堂子，妓院戏馆小吃店，什么都有！
瓦舍里的妓院收费低，姑娘质量也参差不齐，跟二楼三坊肯定比不上，说出来少有人知道，但这百花诗会，它们也得参加。
为了扩大影响力，所以首接用上瓦舍的名字。
六瓦子，就是六个开在瓦舍里的妓院。
说白了，这个百花诗会，就是由十一家大型妓院联合举办的一场诗会。
他们为什么要举办呢？
当然是为了推销自家的姑娘了。
姑娘长大，该出阁了。
行话也叫梳笼。
未接客的姑娘，扎的是辫子，接客之后，就要梳发髻了。
梳笼之名，由此而来。
梳笼是姑娘的人生大事，要是不声不响的，价格上不去。
给读书人一点彩头，让他们来追一追，捧一捧，姑娘身价就上去了。
那读书人为什么来？
都说了是诗会嘛，吟诗作词乃是雅事，唯一一点心理负担都给读书人打消了，他们为什么不来？
听完孙谷雨所说，陆缺皱了皱眉。
他还真以为游湖呢，敢情是逛妓院。
看了看蔡京跟童贯，蔡京逛妓院他还想得通，可童贯是个太监啊，怎么也跟着凑热闹？
“也是收到消息迟了，没有早点通知你，来得这么晚，恐怕这会儿，诗会都开始了。”
孙谷雨在船上心急火燎的说道，还叫船家使点劲儿划。
“其实三位大人都不必特意等我，我对风月之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
火柴局虽然不忙，但陆缺忙着打造针头，让他逛妓院，他是真没这心思，至少眼下没有。
谁知道他话说完，三人齐刷刷看着他。
童贯一句话，让他哑口无言。
“盈之，难道你觉得我会有兴趣？”
他是太监，有心也无力。
“这......”
陆缺不知道如何回应。
只听孙谷雨一脸慎重的道：“不是我们非要等你，实在是你不去不行，我们之所以去，还都是为了你！”
这话说得稀奇，让陆缺感到诧异，想不明白为啥，首到听完蔡京的一番话，他才恍然大悟.
同时，也觉脊背发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