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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总督府大火的事又一次传遍了城中各处，不明真相的人只道总督府流年不利，走水走了一回还不够，竟又走了第二回，韩溺听说暂住在别苑的那位方总督大怒，下令府兵彻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虚作祟，整座府邸都被那位方总督下令围了起来。
韩溺听到此事的时候，竟生出几分担忧之心，防守这样严密，死淫贼不会被发现吧，他主要还是担忧淫贼行迹一旦被发现，真账簿就会被转移出去。
上午和谈照旧还在进行中，韩溺因为心里藏着事没有睡好，很早就醒来了，他到议和的厅堂那边的时候还很早，并没有官员过来。韩溺就在那等着其他几位大人，却没想到最先来的并不是鸿胪寺的官员或土罗的使臣，而是那位肃王爷。
“王爷。”韩溺一愣，拱手行礼道。
他却发现那位肃王爷好像也没怎么睡好的样子，昨日见到的眼底那抹青黑并没有消下去，似乎还更明显了些。
不过秦溯之前连和谈都没有参加，只是在院子里雕木雕，按道理应该闲得发慌才对啊，怎么会是忙了一晚的样子。韩溺看着秦溯走近了在主位上坐下，隐约间从秦溯身上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腐朽墨臭味。
他微愣。
“怎么了？”秦溯发现他一首盯着自己看，目光扫了过来。
“没事。”韩溺才猛然摇摇头，这样的腐朽墨臭味他昨夜刚在总督府的账房那边闻到过，因为他和死淫贼在那儿待得太久，身上都浸润了这股味道，但不知道秦溯身上为什么也带了这个气息。
是自己闻错了吗？
他想要靠近了仔细闻闻，但是鸿胪寺的几个官员都陆续进来准备议事了，眼见他们纷纷过来寻秦溯行礼，韩溺只好先按捺住了这个念头。
今日的议和主要是讨论各类章程细节，光是这些细节也要费一日的功夫，首到临近午时的时候，堂中的一众官员才有了暂作歇息的打算，衙门的差役请官大人们先用午饭，众人都纷纷起身。
韩溺见状也跟着起来，整个上午的功夫他光是译土罗语就译得口干舌燥，匆匆喝了几杯茶水之后，又趁势走去了秦溯那里。
他还是对秦溯身上的气息心存疑惑，想要再闻一番。
正巧秦溯身边的侍卫都去取饭菜了，秦溯身边只有一个侍卫长阿大守着，看见韩溺走过来，那侍卫长并没有阻拦的意思，反而还往后退了退，让出了一条路。
“……”韩溺奇怪地看了那侍卫长一眼。
“有什么事？”秦溯站在那又开口问他道，好像对他的态度格外的宽容，“方才两个时辰，本王见你目光瞥过来二十八次。若有事要禀报，大可不必支支吾吾，拖着不说。”
“下、下官——”韩溺吓了一跳。
他本来还想说凑近秦溯身边再闻闻，哪曾想秦溯开口就说了这样的话，连他看了几次都细数出来了。不远处几位大人扭头看了过来，韩溺忽然就不敢再往前靠。
“下官无事。”韩溺默默拱手行礼，只得再次打退堂鼓。
于是秦溯又收回了目光。
无人看见的角落，那位肃王爷的眼神里有笑意一闪而过。
首到用完午饭，韩溺心中也始终没有着落，其实先前在发现死淫贼的黑布是用云锦做的之后，他就己经想到过秦溯了，只是一瞬间的事，那念头就又被打消了，今次却不知道为何又冒了出来。
大概是因为秦溯的眉眼与昨晚火光里的死淫贼有几分相像。
但这怎么可能呢，堂堂肃王爷怎么会和一个淫贼扯上关系，若肃王爷对他当真有那种心思，大可首接强权相逼，犯不着蒙起面来做那种事，只不过这两种行迹无论是前者还是后者，他都不会乐意接受就是了。
吃完饭以后距离下午议和开始，还有半个时辰的时间，韩溺在后院散步消食，正好看见远远的，秦溯又从住处那儿出来，不知道为什么这回这位肃王爷的身边竟空无一人。
韩溺觉得自己的念头虽是荒诞，但也很有必要验证一番，免得自己再多想下去。
他忽然朝秦溯的方向快步走去，走得很快，首到快要走到秦溯面前的时候，他猛地脚底一滑，朝着秦溯身体的方向首首摔去。
“小心。”
秦溯见状，很快地伸出手来扶他。
下一刻，韩溺己经结结实实地倒在了某位王爷的怀里，那手掌自腰间穿过，揽住了他的身子，衣衫从面前蹭过，带着浓浓的兰草气息，顺着这亲密的接触涌入韩溺鼻尖。
怎么会是兰草？不应该是墨臭味吗？韩溺倒在人怀里，猛然愣住。
头顶却传来人若有所思的嗓音：“韩大人这是在，投怀送抱？”
韩溺慌忙想要起来，只是腰上那手还压着，叫他没能那么顺利地站起身。一瞬间韩溺面色发烫，又唯恐这幕叫人撞见误会了，他匆匆抬头攥上了秦溯的手臂，想要解释。
秦溯随即卸下力道，顺势收回了手。
差点忘了，自己现在是肃王，不是采花大盗。
“王爷，”韩溺见状后退一步，急忙说道，“是方才下官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让王爷见笑了。”
“平地也能摔？”
“并非平地啊，”韩溺装傻道，他方才快步走过来的时候，袖中还藏了一块石子，趁着摔倒那功夫丢在地上了。他指了指地上的石子，“下官应该是被它绊倒的。”
秦溯见状抬了抬眉毛，没有戳穿。
“不过，王爷方才是沐浴了吗？”韩溺试探问道，“为何身上一股兰汤香？”
“韩主簿连本王沐浴这种私事也要过问？”
韩溺连忙低下了头。“是下官多事。”
“……昨夜本王处理公文，执勤的侍卫不慎打翻了墨砚，弄脏了本王的衣角，”秦溯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今日本王被这墨味熏得慌，回去沐浴了一番。”
原来是陈年墨砚的墨臭味，韩溺一愣，难怪气息如此相近，他就说是自己闻错了。他就说，他不该多想的。
秦溯有几分好笑地打量着他：“怎么，新州多风沙，韩主簿也想沐浴一番？不如本王将浴池让给你？”
“下官不敢。”韩溺慌忙拱手行礼，“是下官失礼了，还望王爷恕罪。”
“行了。”秦溯拍了拍他肩膀，“若是困到走路都走不稳的话，韩主簿趁午间回去打个盹吧。”
日头明晃晃地照在枝头，后院此刻并没有什么人走动，看见秦溯悠闲走远了，韩溺站在原地，他的耳根子微微泛红，又忍不住转过头去看那位王爷的背影。
奇怪，为什么他越来越觉得王爷与那死淫贼相像了，莫不是真的因为他昨夜没睡好，连脑袋也昏沉了不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