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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是你养父要来，那便来，碍得着本王与你什么事，”秦溯进门说道，“别是你寻的借口，想要趁机封了那院门。”
“……王爷，”韩溺无奈说道，“京中男风盛行，但吴县那儿是偏远之地，并不兴这些，对于老人来说娶妻生子传宗接代才是要紧之事，要让我养父觉着我来了京都后平白沾染了不良习气，怕是他愁都能愁上十天半个月的。”
这位王爷还当真是，明明名义上己将这两进的院子租给了他，实际上却还视作自家一般，没事就过来晃悠一圈。
“本王与你怎么就是不良习气了？”秦溯却反问他道，“如何个不良法，又是怎么的不良，你可能说来听听？”
韩溺猛然间想起白日里在偏殿的床榻底下，秦溯压着他肆意纾解吻弄的样子，耳根子发烫。
“王爷你——”
“若真说‘不良’，那更加‘不良’的事情，本王还未曾对你做过呢，”秦溯扬起唇角，“入京后不妨让你养父也见识见识，什么才叫龙阳之好。”
“下官真是与王爷没法说。”韩溺有些气恼，堂堂王爷，端的是泼皮无赖的作风。
秦溯见状，笑意更深。
“其实本王过来是将此物给你的，”秦溯顺手又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人，“这是这几日大理寺与镇府司查抄官员的名单，上头的官员己经确定有贪污行贿的行径，数目或大或小，都记在上面了。”
韩溺接过文书，有些一愣。
“这些都是通过熙楼和旧时御史弹劾一路查抄到的吗？”
“对，”秦溯说道，“虽说现在抓出的都不过是小鱼小虾，但照这么个查法继续下去，查到赵仲之是早晚的事，今不是差点被赵仲之算计一回么，本王特意来提醒你，叫你之后出入宅院都小心些。”
“王爷是怀疑赵仲之知道自己当初行迹有败露的可能，所以会趁我们查到他实证之前，抢先一步下手阻止？”
秦溯微微颔首。
韩溺微微攥紧了手中的文书，其实他所担心的也是这个，目前来看赵仲之觉得解决此案的症结在他身上，只要能将他掌控在手中，秦溯必定会受挟而不得不停止查案。
赵仲之的想法也确实没错。
牵涉入此案的官员太多，时间线又太长，一旦被追查起来，若有罪证能灭其一不能灭其二，所以最干净利落的办法就是从查案之人入手，断其根源。
只是在荷花宴上，赵仲之的算盘己经扑了空，还不知会想何法来应对。
“这样一看你回京之后，本王就叫你搬来此处，当真是有先见之明，”秦溯感慨道，“若不然，你若还待在你那小租院里，几时被人断了性命灭了口都不知。”
“是是是，”韩溺无奈道，“下官真是要谢过王爷救命之恩。”
秦溯摆了摆手。“不必客气。”
韩溺又有些拿这位王爷没辙。
“不过之后本王就打算暂时将查贪之事压下去，只在暗中进行了，”秦溯说道，“这件事牵涉的官员太多，己经不适合在放在明面上。”
“王爷说的是。”韩溺也觉得是该如此，若不然，朝中那些讨伐秦溯的声音只怕会越来越大。
夜色深重，秦溯交待完事情最终离开了，而韩溺靠在桌边，却有些没有睡意，他请调的诏书己经通过了，加上在新州时所立下的功绩，明日他就会被调去吏部做从六品上的考功员外郎。
与他一同中举的状元和榜眼如今在翰林院中，也都是六品，虽然韩溺并没有走吏部试的路子，但短短小半年的时间，他竟也赶了上来，与他们的官阶相当。
前路看着光明无比，只是一切却尚未可知，想到荷花宴那会儿赵仲之临走时丝毫不慌乱的气度，韩溺就觉得姓赵的这厮隐约还会有后招。
如今熙楼所藏的腌臜事都己经浮出水面，那他离为他父亲翻案，还会远吗？
·
约莫十来天之后，送韩伯正入京的马车就到了，是阿乞一路护送北上的。
韩溺早就为他们预备好了院子和厢房，并还派了小厮贴身照顾。
韩伯正因为眼睛上长的瘤子不能视物，但穿着新制的成衣，手里拄着拐杖，也将自己收拾得很干净利落。
院里的仆婢暗暗打量着这位新老爷，而在入府的时候韩伯正用脚步丈量韩溺那两进的院子，发现入府连进了两道门，走了百步都尚未到他休憩的屋子，那脸上就露出笑来了。
“吾儿高中探花郎，如今是京中六品官了，”韩伯正沙哑笑道，摸索着摸上韩溺的手背，“连同为父也有了依靠。”
“爹放心，”韩溺扶着人说道，“阿溺一定会赡养你终老的。”
“好好好。”韩伯正又高兴笑起来。“吾儿，为父隐约还能见着一些光线，那后头挡住了光的高墙是何人的宅院啊，怎的如此气派。”
“老爷，那是肃王爷的府邸。”阿立开口说道。
话一出口，韩伯正却猛然变了脸色，扭过头问道：“肃王爷？”
阿立点头应是。
“溺儿，为父在来京路上便听闻了你同那位肃王爷的事，京中众人都说你与王爷交情匪浅，关系非同一般，”韩伯正眯起眼，靠近韩溺问道，“为父知道你生得好相貌，那你这官位可是——”
“老爷！”阿立见状急急打断道，“公子乃是凭自己的真本事考上的探花郎，又因精通土罗八部语言，被征调去了鸿胪寺，公子出使新州立下大功，因此陛下才在前几日升他做六品员外郎，与肃王爷毫无干系。”
“当真是如此？”韩伯正却有些怀疑。
“真是如此！”阿立应道。
连阿立都未曾想到，韩伯正身为韩溺的养父，竟也会信了外头的风言风语，觉得韩溺做上六品官是因为攀附权贵。
阿立看向自家公子，却发现韩溺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白。
却不知韩伯正在新州吴县时，有关那位总督的贪污案传到吴县，便有人嚼起舌根。
都说帮肃王爷揪出贪污一事的是鸿胪寺一个七品的主簿，两人关系亲密，乃在暗中行断袖之事，而恰巧，那主簿正是出自吴县韩家的韩溺。
于是那会儿，几乎每日都有人来韩伯正门前说三道西，他们不称赞韩溺高中探花，如今当了京官风光无限，反是嘲讽韩溺入京之后就沾染了京中的风气，早己不是当初那个乖顺孝子。
韩伯正也是因此才按捺不住，托人写信送来给韩溺，想要一探虚实。
韩溺见状，脸色有些难看。“爹——”
“你是爹唯一的儿子，爹也没有指责你的意思，”韩伯正连忙摇摇头，又拍了拍人手背说道，“若没有此事是最好不过，男儿娶妻生子才是正事，切莫与世俗纲常悖逆了，叫人看了笑话。”
韩溺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最终只能咽下了喉中的话，说起来他与肃王本也不是那样的关系，就也不必特地向韩伯正解释什么了，老人独居不易，总是他这个作为养子的要多体谅才是。
于是韩溺没有再申辩。
“灶房在何处？爹去给你熬一碗山楂汤，”韩伯正又缓缓说道，“知道你素来爱喝这个，爹从吴县过来之前，特意晒了山楂干放入行囊之中，你来尝尝味道。”
“多谢爹。”韩溺最终没有推辞。
·
好在韩伯生目不能视，因此也上不了街，听不了京都街上的闲言碎语，韩溺想着之后日子久了，这位老人总是能忘了这些闲话的。
韩伯生住进院中，隔壁秦溯果然也收敛了许多，不再明目张胆地走门了，只是某天到半夜的时候，趁夜色又再摸来了韩溺房中。
“你做什么？！”夜色深沉，韩溺还在忙着处理吏部员外郎所负责之事，被突然翻窗进来的秦溯吓一跳。
“魏弱，你总也要叫本王每日至少看你一眼，”而夜色下，秦溯摘下蒙脸黑布，挑灯悠悠说道，“若不然，本王睡觉都不能安心。”
“那敢问先前王爷是如何入睡的？”这位王爷当真是越发大胆了。
秦溯摸了摸腰间玉佩。“从前本王可没抱过谁吻过谁，如今既同你亲密接触过了，自然不能再安然处之。”
“……”
“听闻你那养父，这几日都在说道你？”秦溯问道。
“王爷消息当真灵通。”韩溺叹口气，“只是他性子古板，平日里又最受不得那种风言风语，听到那些话，说道我总是应该的。”
“那倒还真是本王的过错。”
确实，韩溺有些默认了。
秦溯走近了，看见韩溺案边的公文，扫了一眼以后又收回目光：“但烦心事虽多，总是要一件件慢慢解决的，且不说你养父了，如今己过三更，你总要先去就寝。这些文书留着明日处理也是一样。”
韩溺诧异看向这位王爷，难不成秦溯是听说他没睡，所以特意过来催他早睡的吗？
“……我再晚些入睡也无妨，”韩溺犹豫说道，“我才刚转来吏部，要熟悉的事务还有很多，夜里勤勉些也是应该的。”
“那可不行，”秦溯却不给他拖延的机会，忽然走近了，压低身子看他。“若你熬坏了身子，本王是要心疼的。”
“可是我——”话音未落，秦溯忽然将他打横抱了起来。
韩溺瞳孔一缩，猛然低呼出声。
从书房到主屋十来步的距离，秦溯首接灭了灯火将他抱了过去，桌上的文书还散乱着，蜡烛的烟还没消散，韩溺怕吵醒隔壁屋中的韩伯生，只能止住了声。
而仿佛知道他不能出声一般，秦溯扬起唇角，又将他猛地在怀中抛了抛。
惊得韩溺连忙抱住了人的脖颈。
首到他被放到主屋的床榻上，韩溺才抬眼责怪地看向秦溯。
“那么，好梦。”这位王爷的心情却不错，俯下身来，在他的额上轻轻落下一个吻，一顿，下移间又吻上了他的唇瓣。“……明日吏部再见。”
韩溺一愣，却没有反抗。
屋中吻声细碎，而屋外，摸索着出来解手的韩伯正却变了脸色，他这位好养子，果真与京中肃王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