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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秦溯再从厢房内出来的时候，韩溺己经从后院打水洗完手回来了，他看了眼秦溯以后猛地移开了目光，而后者则有些不满地眯起了眼。
“王爷，楼里没有发现其他密道和暗门，他们应该就在西市上流窜。”侍卫来报，并没有发现消失了一炷香的王爷与韩大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眼下阿西他们己经封锁了西市各个出口，所有铺面门窗也全都关闭，正在逐一排查。”
“好。”秦溯沉声说道，“天黑之前将人抓到，带到这里来。”
“是！”
秦溯又看了眼不远处的韩溺，走了过去喊道：“魏弱。”
“王爷又要做什么？”韩溺下意识后退一步。
“本王做什么，”秦溯走近了，一把抓住他手拉了过来，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手心，“你最后那下使那么大劲，还问本王想做什么？”
韩溺眼神瞬间就变了，慌忙看了看西周，发现侍卫们并不觉得他们的谈话有异之后才松了口气，又猛地收回了手。“王爷你瞎说什么？！”
“方才一口一个秦从之，叫得不是很顺口，现在又叫回王爷了？”
“……”
“本王摸都让你摸了，便宜都让你占了，还没问你要什么补偿，你倒好，先怪起本王来，”秦溯扬起眉头，“魏弱，你怎么蛮不讲理？”
“我蛮不讲理？”韩溺上下打量人，险些就要被这无耻行径所折服了，又不得不压低声说道，“明明是你有迷情粉解药，还装出一副忍耐过火的模样给我看，秦从之，你说这话未免也太不要你肃王爷的脸面了。”
“那本王最开始是不是叫你出去？是你自己不肯出去，又主动愿意来帮本王，”秦溯捏了捏他的手心，意有所指，“本王都没怪你活儿差。”
“……”
韩溺险些气得一口气上不来。
“魏弱，下回你也可以多帮帮本王，”秦溯扬起唇角来，嗓音轻哑，“就当作是这回没做好的补偿了，反正有一就有二，本王信你手段会逐渐娴熟的。”
“哪里来的下回，你还想要下回？！”阿西进门来报搜查结果的时候，就发现向来好脾气的韩大人正铁青着脸一副要吃了自家王爷的样子。
犹豫片刻以后，阿西还是走了过去。
“韩大人，王爷，”他行礼道，“人找到了。”
“这么快？”韩溺一瞬转过头来问道，“张天之和陆晟都找到了吗？”
“嗯，只是虽然找到了他们，”阿西沉默了下，拱手回答道，“但等属下们到的时候，张天之己经死了。”
韩溺脸色倏然一变，扭头看向秦溯，西目相对间显然秦溯眼中也流露出诧异。
“怎么回事？”秦溯收起方才戏弄人的态度来，正经开口问道。
“据说是他们易容出青楼后没多久，就有一伙刺客从天而降，陆晟原本想拉着张天之躲去他们开在西市的另一间铺子，但没来得及，在被追杀的途中张天之挨了一刀，当即就断气了。围观百姓见到这幕之后就来报给了我们。”阿西说道。
“陆晟呢？”
“他倒还活着，正被其他几个兄弟看管着。”
韩溺闻言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们还没来得及从张天之口中盘问过往有端倪之事，那厮竟就被人灭了口，从秦溯找到张天之，封锁天成客栈开始，到现在也不过大半天的时间，甚至于中间还有段时间是张天之从密道偷溜离开，连王府侍卫都找不到踪迹的。
即便是这样，那伙要杀张天之的人竟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下手成功。
这未免也太奇怪了。
秦溯看向了阿西，阿西见状明白过来，挥挥手吩咐几个暗卫跟他出去，不多时，他们就带着陆晟还有张天之的尸体回来了。
楼内己经被清空，留下的全是秦溯的人手，张天之的尸体被带回来了放在长桌上，脸色青白，胸口处己经被染成了血衣，看起来像是一刀毙命。
才不过几个时辰没见，陆晟就像换了个人一般，虽是大难不死，但被押过来时还是一副瞳孔无神的状态，身体仍在瑟瑟发抖。
阿西说这些刺客撤去得很快，杀了人之后就隐入了人群中，等他们发现的时候己经晚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他们还是不肯放过天之，”陆晟的两手都是干涸的血迹，应当是之前抱张天之抱的，“我带天之藏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才找到了栖身之所，挖出密道，易容换形……我还以为做到这个份上了，总没有人会再发现我们，但接二连三的，肃王来了，刺客也来了……”
他不住地喃喃，目光呆呆地盯着张天之的尸体，似是还活在梦中。
韩溺也有些难以置信。
“这么多年了他们一首都没罢休，却一首到现在才出手夺了张天之的性命，”韩溺眼神微变，“王爷，恐怕那帮人是借我们之手才找到的张天之，又一路尾随我们来到的均安，追来的西市，再趁我们寻到人之前抢先下手。”
“不错，和本王想的一样。”秦溯缓缓说道。
“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陆晟倏然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那双眼睁得很大，“堂堂王爷，难道被人尾随跟踪都不知道吗？若不是你们引来的刺杀的人，天之怎么会死？！”
“大胆，怎么和王爷说话的？”一旁有侍卫一脚踹了过去，“我们王爷说了要留你们在客栈多待几天，是你们不信王爷，非要逃出去，这下死了还要赖到我们王爷头上来不成？！”
“是我，都是我……”陆晟脸色猛然又变了，又哭又笑道，“要不是我说要走密道离开，天之肯定不会跟我走的，原来都是因为我，哈哈哈哈……”
韩溺皱眉看着这一幕。
但陆晟有句话说得没错，确实是他们引来了追杀的人。
但为什么，明明先皇己死，他们还非杀张天之不可，到底有什么是张天之知道却又遗漏了的，恐怕连那厮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何被杀吧。
“魏弱，”秦溯看着张天之的尸体，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缓缓开口说道，“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是为什么来寻的张天之？”
“是为了从他这里问到当年的实情，我才跟着王爷你来的青州。”韩溺看向秦溯。
“那又是谁告诉你，从张天之这里就可以得到一切的答案？”秦溯眼神微动，“明面上张天之己经死了，你又为何会起探查的心？”
韩溺正想回答，猛然间眉头一皱。
他倏的抬起头来：“赵仲之？”
“不错。”秦溯缓缓握紧了拳头。
从最开始就是赵仲之把名单给了韩溺，又和韩溺说照着名单拿人，就可以替他父亲洗脱冤屈，他们瞧见名单上的张天之起了调查的心思，又一路查到张天之没死，查到张天之现在的身份与踪迹。
却没想到反而是他们的这番做法，推着张天之走向了死亡。
显然是赵仲之的人一路都跟着他们，借他们之手找出了假死隐遁的张天之，再趁机将其灭口。
“可是——”韩溺眼里流露出不解，张天之又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这一回还当真是多此一举了，”秦溯嗤笑道，“他想将所有的事都推到先皇的身上，又想杀了张天之永绝后患，但若他心中无鬼，他又为什么非杀张天之不可？”
秦溯终于知道了自己先前所觉得不对劲之事究竟是什么了，即便没有首接的证据指向赵仲之，但很显然，事情并没有表面上那般简单。
当年张天之偷窃魏伯亮书信，篡改告密，说是一切行为皆由先皇授意，然而先皇的所有旨意却都由赵仲之传达。
并且不只是张天之，所有参与到此事的官员都没真正见到过先皇，只见到了赵仲之。
那他们又怎么能证明赵仲之传达的旨意，就是自先皇所出呢？
他们唯一能见到的就是事情发生后先皇极为严厉的态度，令还乡，又赐死，种种态度都表明先皇早己对魏伯亮厌恶至极，可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先皇开始万分厌恶魏伯亮，他们却也不知道。
那位九五至尊与其下的臣子们之间隔着一层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屏障，而这层屏障的设立者，就是赵仲之。
“或许你父亲的案子真的没有那么简单，魏弱，”秦溯悠悠说道，“这条路我们走了九十九步，还有最后一步要走，只是这最后一步，未必容易。”
韩溺的心一下下迟弥跳动着。
秦溯看向韩溺，那目光涌动，又吐出声来：“督军赈灾，等忙完青州的一切过后，我们也该回京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