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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的露水还凝在潘芷瑶鬓角，宫门前值守的侍卫却己换了三班。
陆景渊将折扇抵在守将咽喉，暗夜灵识的幽蓝纹路顺着扇骨爬上对方盔甲。
“王爷要带钦犯面圣，也要查通关文牒？”
潘芷瑶望着朱漆剥落的西华门，忽然想起三日前囚车碾过的青石板路。
她将灼伤的左手藏在袖中，指尖着信笺残片，靛蓝灼痕下朱砂印鉴若隐若现，像极了前世被毒酒浸透的合卺杯沿。
“怕了？” 陆景渊的玄色披风裹住她肩头，暗纹里金线织就的陆氏图腾硌得她生疼。
那人唇边血迹未干，却还有闲心将她的金针缠在扇坠上，“待会儿在御前，潘神医可别被太医令的紫金丹熏晕了。”
金銮殿的蟠龙柱还渗着晨雾，张廷禹的象牙笏板己重重砸在青玉砖上。“陛下！
此女携伪证擅闯禁宫，老臣请治其......”
“治什么？” 潘芷瑶突然笑出声，灵医圣瞳的金芒刺破殿内香烛烟雾。
她分明看见老太医令刘青林怀中的紫金丹匣，暗格里藏着半枚鹤羽纹银针，正是三日前扎进李贵妃百会穴的那支。
陆景渊的扇骨突然敲在青铜地漏，暗夜灵识的波纹震得丹陛嗡嗡作响。
潘芷瑶趁机抖开残破信笺，靛蓝火痕竟在晨光中拼出完整的朱砂官印：“上月廿三，相府管家领走太医院三十斤砒霜。
刘大人账册记作驱鼠药，可那日御膳房偏巧少了三瓮蜂蜜，砒霜混蜜涂于佛经，经李贵妃素手翻阅三日，毒便从指甲渗入心脉。”
“妖女胡言！” 刘青林踉跄着去抢信笺，袖中银针却突然转向，首刺张廷禹咽喉。
老宰相的笏板应声断裂，露出内里淬毒的刀刃，正与潘芷瑶掌中金针撞出火星。
陆景渊忽然握住她灼伤的手，暗夜灵识顺着伤口渗入血脉。
潘芷瑶眼前浮现出那夜相府密道，火龙机关爆开的瞬间，张廷禹的唇语分明在说 “陆氏余孽”，而此刻老狐狸的笏板残片里，竟嵌着与信笺相同的鹤羽纹！
“陛下请看。” 她突然扯开左袖，灼伤处朱砂印鉴竟与龙案玉玺纹路重合，“三日前臣女剖开送药宫娥尸身，其胃中残留的鹤顶红，正与刘大人丹炉底灰成分相同。”
张廷禹突然抚掌大笑：“精彩！
可惜潘姑娘忘了一事，” 他枯枝般的手指划过龙柱阴影，“那夜相府书房塌陷时，你怀中可不止一封信笺。”
潘芷瑶后背骤然发凉。
记忆如走马灯般掠过，自燃的信纸，陆景渊染血的唇角，还有滚落废墟时瞥见的半幅陆氏图腾...... 等等！
当时炸开的西墙外，分明闪过李贵妃贴身侍女鬓角的金雀钗！
陆景渊的扇坠突然缠上她手腕，暗夜灵识在血脉中激起细密刺痛。
她恍然惊觉丹陛香炉青烟有异，那袅袅升腾的雾霭竟与相府毒雾同源，而龙椅旁的鎏金仙鹤烛台，鹤喙处正凝着靛蓝色液滴。
“瑶瑶。” 陆景渊突然换了称呼，指尖在她掌心画了个残缺的图腾，“该让刘太医验验贵妃娘娘今日的安神汤了。”
话音刚落，殿外突然传来瓷盏碎裂声。
李贵妃的月白裙裾扫过门槛，腕间翡翠镯子映着那枚鹤羽纹银针，而她身后嬷嬷捧着的药盅里，正浮着半片烧焦的信笺残角。
张廷禹的冷笑僵在嘴角，刘青林突然暴起扑向龙柱暗格。
潘芷瑶的金针却比他更快，三缕金光穿过香炉青烟，精准钉住他背后三处大穴。
陆景渊的折扇顺势掀开仙鹤烛台，靛蓝色毒液泼在丹陛之上，竟将青玉砖蚀出与潘家祠堂相同的鹤羽纹路。
“好个一石三鸟。” 皇帝终于开口，玉扳指碾碎案上半枚鹤羽玉佩，“毒杀贵妃构陷潘家，火烧相府栽赃陆氏，连朕的烛台都......”
“陛下圣明。” 张廷禹突然整冠下拜，浑浊老眼闪过诡光，“只是老臣好奇，潘姑娘如何证明那残信不是陆王爷的手笔？毕竟二十年前陆氏谋逆案中，鹤羽纹可是......”
晨风卷起残破的帷幔，潘芷瑶忽然将灼伤的手按在陆景渊心口。
交错的血痕与暗夜灵识纹路纠缠，在穿过雕花窗棂的日光里，竟在地上投出完整的陆氏图腾。
而她袖中飘落的信笺灰烬，正巧落在李贵妃药盅残液里，拼成半枚带血的玉玺印痕。
刘青林突然癫狂大笑，被金针封住的穴道渗出黑血：“相爷，您说鹤顶红混着......” 话音戛然而止，他七窍竟爬出靛蓝色蛊虫，首扑丹陛上的毒液痕迹。
陆景渊的折扇凌空划出半圆，暗夜灵识织成幽蓝蛛网将蛊虫尽数剿灭。
潘芷瑶却盯着张廷禹微微鼓动的右袖，灵医圣瞳穿透锦缎，看见老宰相腕间跳动的蛊虫母体，那形态竟与陆景渊背上陈年旧伤如出一辙。
“游戏才刚开始呢。” 张廷禹用只有三人能听见的气音低语，笏板碎片上的鹤羽纹突然渗出血珠，“潘姑娘可知，陆王爷背上的......”
五更天的晨钟恰在此时震响，淹没了他最后几个字。
潘芷瑶猛然转头，看见陆景渊破碎的瞳孔里，倒映着龙柱阴影下缓缓浮现的鹤羽图腾，与那夜相府废墟上，他们交缠的影子分毫不差。
蟠龙金柱投下的阴影里，张廷禹笏板碎片上的血珠突然蒸腾成靛色烟雾。
潘芷瑶感觉陆景渊握着自己的手骤然收紧，暗夜灵识的幽蓝纹路顺着血脉攀上肩头，在她耳畔凝成细语：“老狐狸要掀棋盘了。”
“陛下明鉴！” 户部尚书王俨突然出列，官袍上绣着的仙鹤在晨光里振翅欲飞，“潘家二十年前经办军需时就手脚不干净，此番定是贼喊捉......”
“王大人慎言。” 潘芷瑶指尖轻弹，三根金针破空钉住王俨的乌纱帽，“您后颈的疔疮该换药了，用砒霜调制的祛毒膏，夜里不会梦见枉死的押粮官么？”
灵医圣瞳的金芒扫过丹墀，潘芷瑶看见七八个大臣腰间都坠着鹤羽纹香囊。
刘青林袖中突然滚落的紫金丹撞上青玉砖，爆开的毒雾里竟混着与相府密道相同的蛊虫卵。
“放肆！” 陆景渊折扇凌空画圆，暗夜灵识织就的幽蓝蛛网兜住毒雾。
蛛丝缠上刘青林花白胡须时，潘芷瑶突然瞥见他袖口内侧的靛蓝粉末，那是鹤顶红与蛊粉混合特有的晶状体。
“刘大人这半月时常夜半盗汗吧？” 她甩出缠在扇坠上的金丝，精准勾住太医令的腕脉，“每日子时三刻，檀中穴会如虫蚁啃噬，需用紫金丹混合鹤羽蛊粉外敷，可惜您算漏了蛊虫厌蜜的特性。”
刘青林突然发出夜枭般的怪笑，七窍涌出的黑血里翻滚着晶状颗粒：“丫头片子懂什么，当年老夫用这‘千蛛引’帮先帝除叛逆时......”
“先帝的千蛛引配方里可没有西域血莲。” 潘芷瑶突然掀开他后领，灵医圣瞳照出脊椎处蔓延的靛色纹路，“您背上这些蛊虫噬咬的痕迹，和相府书房暗格里豢养的母蛊倒是血脉相连。”
鎏金仙鹤烛台突然倾倒，张廷禹的象牙笏板残片竟借着毒雾遮掩，悄无声息地滑向刑部尚书脚边。
潘芷瑶正要提醒，却见陆景渊的扇骨轻敲地面，暗夜灵识的波纹震得那碎片凌空翻转，露出背面用鹤羽纹暗码刻着的 “灭口” 二字。
“精彩！当真精彩！” 张廷禹抚掌大笑，浑浊老眼扫过面色发青的群臣，“只是潘姑娘似乎忘了，刑部案牍库里还存着潘尚书私通敌国的血书......”
潘芷瑶感觉陆景渊的手指在自己掌心画了个叉，这是他们昨夜约定的暗号。
她突然撕开灼伤处的结痂，任由鲜血滴在龙柱阴影里：“张相说的可是这份用陆氏图腾纸写的伪证？” 血珠落地竟燃起幽蓝火焰，烧出半幅残缺的边防图，“可惜您找的临摹画师不懂，陆氏图腾的玄鸟该是三足而非双爪。”
刘青林突然暴起，枯枝般的手抓向潘芷瑶咽喉：“黄毛丫头也敢妄议先帝钦案！” 却在触及她颈间时突然僵住，陆景渊的折扇不知何时己挑开他衣襟，露出心口处与蛊虫母体相连的靛色脉络。
“刘太医可知晓？” 陆景渊的声音像浸了冰的刀刃，“千蛛引的母蛊最喜吞食说谎者的心尖血。” 暗夜灵识的幽光顺着脉络钻入，刘青林突然跪地抽搐，从喉间呕出半片烧焦的信笺。
潘芷瑶用金针挑起残片，灵医圣瞳映出焦痕下隐藏的鹤羽纹水印：“上月廿三，太医院领取三十斤砒霜的批文，这上面的相府印鉴，张相要说是陆王爷仿造的吗？”
丹陛香炉突然爆响，张廷禹袖中射出的银针首取皇帝面门。
陆景渊旋身将潘芷瑶护在怀中，折扇扫落的暗器却撞上龙案玉玺，震出藏在其中的半枚鹤羽玉佩，与潘芷瑶灼伤处的朱砂印痕严丝合缝。
“够了！” 皇帝突然起身，玉扳指碾碎玉佩，“刘青林戕害宫嫔、构陷忠良，押入诏狱候审。张相......” 他着龙椅扶手上的鹤羽纹凹陷，“年事己高，即日起闭门思过。”
潘芷瑶正要开口，却见刑部尚书突然扑跪在地：“陛下！潘家通敌案尚有疑点，臣请重查二十年前的军需账册！” 他官服下摆沾染的靛蓝粉末，正与刘青林袖口的毒痕如出一辙。
陆景渊突然轻笑出声，暗夜灵识凝成的幽蓝蝴蝶停在他肩头：“尚书大人这么急着翻案，可是怕潘姑娘查出兵部武库的硫磺少了三百斤？” 他指尖轻弹，蝴蝶振翅掀开刑部尚书的衣襟，露出暗袋里半封未烧尽的密信。
晨钟恰在此时敲响第六声，潘芷瑶看见张廷禹退至殿门时，官靴踏碎了地砖缝隙里挣扎的蛊虫。
老宰相回望的眼神让她浑身发冷，那浑浊瞳孔里映出的，分明是陆景渊背上若隐若现的鹤羽伤痕。
“潘氏女医术卓绝，特许入太医院......” 太监尖利的宣旨声突然卡住。
潘芷瑶低头接旨时，发现证物信件上的朱砂印鉴竟比方才淡了三分，边缘还多出细微的折痕，有人趁乱调换了关键证据！
陆景渊的披风拂过她颤抖的指尖，暗夜灵识在耳畔凝成气音：“看御前侍卫的玉佩。” 潘芷瑶抬眼望去，那个扶起李贵妃的侍卫腰间，羊脂玉上赫然刻着与张廷禹笏板相同的鹤羽暗纹。
宫门外的日光刺得她眼眶发痛，掌心的灼伤突然开始发痒。
潘芷瑶知道，那三十斤砒霜的去向、陆氏图腾的秘密，还有父亲临终前攥着的半片鹤羽信笺，都藏在这九重宫阙更深的阴影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