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闭合的刹那,潘芷瑶的云头履碾碎了一面铜镜。
镜中倒映的赤练蛇突然凝成实体,毒牙擦着陆景渊的喉结划过,在星纹锁链上溅起一串蓝火。
“别碰镜面!”萧逸尘的剑锋挑开三枚淬毒银针,白衣被镜中窜出的毒蛛划破袖口。
他望着层层叠叠的星图铜镜苦笑:“这可比峨眉山的千佛窟凶险百倍。”
潘芷瑶的灵医圣瞳泛起涟漪状金纹,视野中数以千计的铜镜化作漂浮的经络图。
当她凝神望向西南角的破军位,突然发现三面铜镜的蛊虫幻象在同步蠕动——正是三年前继母毒杀父亲时用的七星噬心蛊形态。
“景渊,”她将染血的丝绦系在陆景渊腕间,“用你的暗夜灵识听巽位的铜镜。”指尖划过他掌心时故意加重力道,在“听”字上咬了重音。
陆景渊眉峰微动,星纹锁链突然缠住潘芷瑶的腰肢将她拽离原位。
几乎同时,她方才站立处的铜镜轰然炸裂,镜中窜出的不是毒虫,而是裹着磷火的青铜箭簇。
“东南十七步。”他贴着潘芷瑶耳畔低语,呼吸间带着抑制毒发的檀香气。
暗夜灵识化作细密蛛网,捕捉到某面铜镜后细微的机括转动声。
两人在镜阵中腾挪的身影宛如双鹤起舞。
每当潘芷瑶的银针钉入镜框暗纹,陆景渊的锁链便精准击碎对应方位的铜镜。
破碎的镜片中不断浮现双鱼玉佩的残影,与潘芷瑶记忆里继母腕间的饰物逐渐重合。
“找到了!”潘芷瑶突然旋身甩出药囊,朱砂粉在半空凝成血色卦象。
当卦象与天枢位铜镜的蛊虫幻象重叠时,镜面显现出用鲛人血绘制的舆图——正是陆氏兵符的藏匿点。
潘芷瑶当机立断将琉璃簪插入震位镜面,簪头镶嵌的夜明珠映出蛊虫真身——每条毒蛊腹部都烙着潘氏家徽。
萧逸尘的惊呼声与机括轰鸣同时炸响。
地面突然裂开蛛网状缝隙,九尊青铜鼎从地底升起,鼎中沸腾的毒液映出张道学曾破译的巫咸古篆。
潘芷瑶的银针在鼎耳敲出清越声响,忽然转头对陆景渊展颜一笑:“赌你怀中那包龙脑香能克这碧磷火?”
“赌输了就给我试新药。”陆景渊甩出香囊的瞬间,星纹锁链缠住潘芷瑶脚踝将她抛向半空。
当龙脑香粉落入毒鼎,潘芷瑶凌空翻身将银针钉入鼎身铭文,针尾悬着的药珠遇毒化作青烟,在穹顶凝成完整的星宿图。
镜阵突然静止。
所有铜镜转向中央天井方位,镜面拼接成巨大的双鱼玉佩图案。
玉佩缺口处缓缓升起玉匣,匣中羊皮卷散发着龙涎香气息——正是幕后黑手与塞外部落往来的密信。
“原来相国通敌案是这么来的。”潘芷瑶抚摸着羊皮卷上的火漆印,指尖擦过陆景渊渗血的腕脉,“当年先帝派你去北疆,查的就是...”
温热的手掌突然覆上她眼睫,陆景渊的气息混着血腥味萦绕鼻尖:“别看。”他广袖扫落簌簌坠落的毒粉,星纹锁链在玉匣底层挑出半块虎符,“有人把我们当炼蛊的器皿了。”
地面再次震动时,萧逸尘的剑风卷起满地碎镜。
刘一剑的重剑劈开暗门,露出后方涌动的血色雾霭。
叶璎的绣鞋声从雾中传来,带着某种诡异的韵律:“姐姐拿到的不过是开胃菜,真正的蛊王还在后面。”
潘芷瑶突然将陆景渊的锁链缠在腰间,借力跃向毒鼎边缘。
灵医圣瞳穿透浓雾的刹那,她看见无数青铜镜组成的人形傀儡——每个傀儡胸口都嵌着潘氏族人的生辰牌。
“该收网了。”她将虎符抛给陆景渊,染血的罗裙扫过鼎身巫咸文,“劳烦王爷唱好这出请君入瓮的大戏。”
当第一缕天光穿透地宫裂隙时,潘芷瑶听见深渊中的潮声化作龙吟。
陆景渊的星纹锁链缠上她手腕,在青铜鼎的轰鸣声中低声耳语:“等此事了结,我带你去取鲛人泪。”
镜阵深处传来玉碎之声,潘芷瑶反手握住他冰凉的手指。
她知道这场戏台下的观众,远比雾中傀儡更可怕。
黎明前的天光染着铁灰色,潘芷瑶将染血的罗裙撕成布条缠在掌心。
青铜鼎上的巫咸文渗出暗红液体,在她指尖凝成血珠,倒映着陆景渊衣襟间晃动的星纹锁链。
“东南角暗渠首通王府后厨。”陆景渊突然用锁链缠住她手腕,在掌心血珠即将坠地的刹那猛地收紧,“换岗时辰还剩半柱香。”
潘芷瑶眼尾扫过地宫裂隙透出的微光,灵医圣瞳在昏暗中流转着翡翠色光晕。
那些嵌着生辰牌的青铜傀儡仍在雾霭中颤动,每块木牌都刻着她亲手教堂弟堂妹们写的“潘”字。
她突然笑起来,染着血腥气的指尖戳向陆景渊心口:“王爷这锁链缠人的功夫,倒比星纹阵还精妙三分。”
话音未落,地宫穹顶突然传来玉磬清响。
水红袖的胭脂香混在潮湿雾气里,绣着金丝并蒂莲的裙裾拂过满地碎镜。
潘芷瑶在对方故作惊慌的搀扶下顺势踉跄,灵医圣瞳早己看穿她袖中藏着淬毒的银铃铛。
“瑶姐姐脸色好生苍白。”水红袖指尖抚上她腕脉,铃铛暗纹里蛰伏的蛊虫正蠢蠢欲动,“不如让妹妹护送你去厢房歇息?”
潘芷瑶突然反扣住她手腕,翡翠瞳仁里闪过戏谑:“红袖妹妹这新染的丹蔻,倒像是用南疆朱砂与曼陀罗汁调的?”感觉到对方骤然僵硬的脉搏,她贴着水红袖耳畔轻笑:“下回往胭脂盒里藏蛊卵时,记得别让花香气盖过尸臭味。”
陆景渊的锁链突然破空缠住水红袖发间玉簪,在晨曦中划出银亮弧线。
当啷一声,藏着暗哨的玉簪坠地。
“该走了。”潘芷瑶踢开玉簪,绣鞋尖碾碎爬出的蛊虫时,余光瞥见水红袖袖中滑落的翡翠玉佩——那上面分明刻着王府采买婢女才有的缠枝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