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谢似雪

第5章 那就娶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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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梨花谢似雪
作者:
吃西瓜要啃皮
本章字数:
8300
更新时间:
2025-03-01

“什么?”落徵猛地从王位上跃起,满脸皆是难以置信之色,身侧的落时也颇感意外,墨思谕竟会提出这样的请求。

话语刚脱口,墨思谕心中便泛起一丝懊悔,难道自己又被顾倾倾给“捉弄”了?

她们正为屈言的身份问题而苦恼,屈言自己也是一副随遇而安的模样,只说让她们决定便好。

于是,便有了顾倾倾那番云淡风轻、随口而出的话语:“那就娶了吧。”

这本是一句任谁听了都不会当真的戏言,可墨思谕偏偏就当了真。

朝会伊始,落徵问及她想要什么封赏,她竟愣愣地将要迎娶屈言的请求说了出来。

霎时间,整个朝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墨思谕强作镇定,清了清嗓子,硬着头皮,将赴朝会前顾倾倾千叮咛万嘱咐要她熟记于心的言辞,再度缓缓道出。

但她记不住,她索性将那些要点匆匆写于掌心,一字一顿地念道:“大王在上,臣墨思谕,于率军归秦途中,于楚地偶救孤女一名。此女身世堪怜,却又深得臣心。虽古来女子娶妻者鲜有,然臣今年己二十六,尚未有婚配之实。本不欲这种小事惊扰大王,但秦楚两国的战事,臣也不敢擅自做主,故斗胆恳请大王,恩准臣这桩婚事!”

她声音铿锵有力,言罢随即屈膝跪地,俯身叩首。观她神色,并无半点戏谑之意,众臣遂低声窃语,浑然不觉墨思谕因为紧张而掌心汗水密布,心中暗道:这回怕是要被顾倾倾坑得不浅。

落徵不过六岁,接触到的事物本就少之又少,亦是首次闻此等奇闻,拿不定主意。他求助般地望向落时,只见落时嘴角轻扬,微微颔首。

“准奏!”

落徵那稚嫩的童音经由宦官传扬开来,众官一片哗然,纷纷将此事与落时摄政以来推行的一系列革新政策相联系。

落时摄政以来,提倡女子不必再深锁闺阁,得与男子并肩,外出劳作,经营商事,从军入仕,科举求官,婚姻之事亦可自主抉择,不必受限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枷锁。

而今,竟公然应允女子娶女子这等荒谬之事,其背后深意,着实令人不得不深思揣测。

墨思谕紧绷的神经终得片刻松弛,正欲叩谢隆恩,忽闻殿外传来一苍老之声。

一位身形佝偻的老者,在侍从的搀扶下缓缓步入大殿,落时眉宇间掠过一丝不悦,而众官却似被一股莫名的情绪所点燃,兴奋异常。

“老相国身体抱恙,本宫己特许您不必亲临朝会,此番前来,究竟是何用意?”

被落时尊称为老相国的老者,费力地抬起头,随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长公主的一片好意,老臣感激不尽,但未经大王亲口准许,老臣实不敢擅自缺席。”

在侍从的搀扶下,老相国艰难地行了跪拜之礼,落徵见状,连忙从王位上起身,亲自扶起了这位历经三朝风雨的秦国元老。

“老相国,姑姑所言极是,您身子骨不爽利,便无需勉强前来,孤己准您不必出席,您还是速速回去安歇吧。”落徵顺着落时先前的言辞接道。

“哈哈哈,大王的一片体恤之心,老臣自是明白,只是,老臣心中担忧,实难排解,一旦老臣告退,这秦国的朝堂,恐将沦为妇人的玩乐之所,朝纲不保,乱象丛生啊。”

“嫪卜实,你胆敢如此妄言!”落时怒喝之声,响彻殿堂。

嫪卜实面对落时的怒意,却毫无惧色,正欲反驳,忽见一旁跪着的墨思谕悠然起身,声音清亮,朗声道:“相国大人此言,未免有失偏颇矣。”

***

出了宫门,墨思谕只觉胸中郁闷难平。

自关内侯死后,为了捍卫关内侯府昔日的荣耀,每逢战事,她总是身先士卒,奋勇当先,岂容嫪卜实这老朽之辈对她及女子们肆意轻视与诋毁?

若非念及嫪卜实年迈体衰,她就要上去将其首级斩下,悬于腰间,以儆效尤。

今日她这一出面,却无端被归入长公主一派,算是跟那些拥戴落徵的臣子们结下梁子了。然而,她心中所愤,到底是因为嫪卜实对女子的轻视,而非党派之争。

她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历经九死一生,而这些所谓的朝臣,却只在庙堂之上空谈误国,纸上谈兵。

单她而言,女子一腔忠勇,从未逊于儿郎。

如今虽被划入某一阵营,但她心中坦荡,无愧于心。况且,她对顾倾倾与落时的关系虽有所介怀,却也不得不承认,自落时摄政以来,女子确实获得了更多展现自我的机会。

呵,不想这个了,她把这些恼人的事抛在了脑后,打马上路,得把落徵批准了的消息带回关内侯府。

于是,她一路哼着小调,心情转好,悠然自得晃回了关内侯府。

。。。

“好事,好事啊!老身这就着手安排。”

一得此喜讯,顾舒花笑得嘴都合不拢,连连拍打着紧握在手中的屈言那略显肉嘟嘟的手背。

“天哪,姐姐,你当真在朝会上提出了此事?”顾倾倾一脸震惊,倒不是因为墨思谕真的照做了她随口一说的话,而是墨思谕在提出她要娶妻后,竟然被批准了!在秦国,这可谓是开创了先例啊。

但一想到某个人的行事作风,这样的事会被批准,似乎也不奇怪了。

墨思谕难得流露出一丝羞涩之情,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转向了屈言。然而,当两人的视线交汇于一瞬,屈言却迅速地将脸庞移开,脸上依旧是一片淡然,喜怒不形于色。

但墨思谕想,和一个女子成婚,这样荒谬的事,她定是感到悲哀的。

“我愿意。”

墨思谕瞪大了双眼,反复咀嚼着屈言这句话的真实性,仿佛要将其中的每一个字都烙印在心底。

“我愿意。”屈言再次轻声复述,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这本是晚饭过后,两人难得拥有的独处时光。墨思谕心中思量,无论如何也得探知屈言的真实想法。毕竟,虽然婚事己经得到了批准,但也并未说定要立即成婚。

于是,她告诉屈言,让她别太在意,这只是让她留在秦国、留在关内侯府的一个理由时,屈言的回答却让她恍了神。

今夜月明星稀,将院子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白。微风轻拂,带着几分凉意,吹动了走廊两侧梨树枝头摇摇欲坠的花瓣,墨思谕抬眼间,恰逢屈言的脸庞骤然凑近,不禁踉跄着向后退了几步。

“我愿意。”

屈言抬手,拈去墨思谕额前刘海间那片随风而至的梨花花瓣,嘴角梨涡浅现,她从墨思谕那双灿似苍穹的眼眸里捕抓到了一闪而过的慌张。

“起风了,你今晚还是和母亲睡吗?我送你过去,还是你想自己过去?”墨思谕踩着木屐,步伐轻快地先行几步,开始有意无意地想要避开这个话题。

屈言望着她渐行渐远的深红背影,双唇微微抿紧,随后不自觉地紧握住了自己的衣袖。

婚事既定,那便快办,还要大办,宫中来旨这般说道。

墨思谕本以为,她与屈言之间,不过虚名妻妻,挂个名分即可,诸多繁琐礼节大可省去。然而,这一道突如其来的王命,却令她无法再敷衍了事。

“这也太急了,我须得进宫面见大王,言明屈言年仅十五,待几年后再行完婚也不迟。”墨思谕边说边吩咐仆人牵来骏马,准备入宫陈情。

“你与大王分说又有何用?想想便能知道,此等主张出自何人之手。你与屈言的婚事若能促成,对新政推行大有裨益,她又岂会轻易放过这等良机?再者说,屈言虽年幼,但你二人本就无意妻妻之实,如今娶她进门,与过几年再娶,又有何实质区别?”

软榻之上,顾倾倾斜倚其身,目光落在棋盘上,轻捻一子缓缓落下,十分悠闲。

一旁的顾舒花闻言,亦是微微颔首,母女二人意见一致:“谕儿,你既觉老身认屈言为义女不妥,那便唯有将她娶进门中了。她在府中这段时日,老身是愈发喜爱,日后进了门,便视如己出。你带她回来,就己做出选择,既己做出选择,半路反悔,可不是大女子所为。”

大婚前晚,屈言独居一室,墨思谕路过,望见她屋内灯火未熄,在门外踌躇片刻,还是叩响了屋门。

门扉轻启,屈言的身影映入眼帘,她身着素色寝衣,发丝松散地挽在脑后,脸上带着几分未褪的稚气与莫名的忧郁。

烛光摇曳,将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映在斑驳的木门上,更添了几分静谧与哀愁。

“这么晚了,还未歇息吗?”墨思谕开口问道,不知为何,看见屈言这般,心中像是被一团雾气堵住了一般沉闷。

屈言微微摇头,将她迎进屋:“睡不着,想着明日便是你我大婚,心中五味杂陈。”

墨思谕闻言,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歉疚。这场婚事,虽非她本意,却也因她而起。她缓步走进屋内,坐在屈言身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室内,只见黑红交错的婚服安详地铺展于床榻之上,如同夜色中的火焰,既炽热又沉静,仿佛在诉说着明日即将到来的变革。

墨思谕的视线在那婚服上流连了片刻,屈言注意到她的视线便主动启唇道:“是夫人送来的,她说,和你的,是同一款式。”

“啊,确实是与你的一般无二。”墨思谕回过神,轻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话音落下,又是一阵悠长的沉默。

沉默中,倒是给了屈言一个细细端详墨思谕的机会。自咸阳归来,墨思谕便鲜少穿上那冰冷的甲胄了,更多时候,她身着曲裾绕膝、宽袖翩翩的深衣,与那些贵族女子无异,甚至其风华绝代,犹在自己之上。

以前她惧怕她,她从未敢仔细打量她的容颜,而今细细看去,才发觉她亦是一位绝色佳人。

世人常说,俊男美女之中,前者多具女相之柔美,后者则常含男相之英气,墨思谕便是如此,五官、身姿都称得上是出挑。就是总喜欢冷着张脸,若她能时常笑笑,此等风华,世间又有几人能及?

她不免有些沮丧。自幼以来,她那略显圆润的身形便时常成为王兄们嘲笑的把柄。思绪至此,她默默地将自己那有些肉肉的手背藏进了宽大的衣袖之中,仿佛这样就能遮掩住那些不快的记忆。

墨思谕却以为,屈言的异样是因她久留所致,也不再好逗留,走的仓促。

大婚当日,虽为二女结缡,但是因为墨思谕战功赫赫,又是落徵与落时身前的大红人,故而是宾客盈门,王公贵戚络绎不绝,落时更是代落徵亲临祝贺,使得关内侯府内一片欢腾,热闹非凡。

“惟天地开辟,万物得以滋养;日精月华,皆蕴其中。婚姻之理,合乎天理,人伦之序,由此而定。三牢而祭,合卺而饮……”礼官朗声念着颂词,屈言与墨思谕在赞礼声中徐徐入场。

在一众宾客的瞩目之下,二人遵循礼官指引,互揖行礼,继而却扇、沃盥、共食一牲,诸礼有序进行。

待礼官高声宣布:“行合卺之礼!”时,气氛更是推向高潮。

侍者恭敬地奉上两只晶莹剔透的玉杯,酒液清澈,宛如甘露,映照着二人羞涩而微红的脸颊。墨思谕与屈言各自执杯,手腕轻触,玉杯相碰,发出悦耳之声,如同天籁。在众人期盼又新奇的目光中,她们一饮而尽,仿佛将彼此的命运在此刻紧紧缠绕,从此不离不弃。

礼成之际,便是解缨结发之时。原本这应由顾舒花执此仪式,但念及落时在场,为求更多福泽,便请其代为执行。

可正当落时靠近她们的时候,屈言突然松开了遮面的团扇,从袖中抽出一柄短匕,寒光一闪,首刺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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