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胜……”
“得胜……”
一声又一声,清朗的声音让陆得胜感觉熟悉又烦躁。
多少年了。
这个声音经常出现在他的梦中,让他又是高兴,又是痛恨。
陆得胜迷迷糊糊,不想搭理。
他只觉得自己一首往前走,眼睛却怎么都睁不开。
要去哪儿呢?
这个念头只在脑海中闪过,眨眼便消散。
他又继续往前走。
“得胜……”
还来?
陆得胜心中恼火,意识却清醒不少。
突然,他觉得不对劲儿,猛然睁开眼睛。
周围白茫茫的一片,雾气中似乎有不少人在无声无息的往前走,却悄无声息。
而陆得胜发现自己虽然睁开眼,但身体好像有自己的意识,仍然往前走。
突然,他有种感觉。
再走下去,或许他就回不去了。
就在这时候,陆得胜感觉自己后领被拉住。
“一把年纪还是这么愣……快回去吧!”
突然,一道巨力传来,把他往回拉。
仓皇中,陆得胜看到穿着练功服的小老头正冲着他笑。
那年纪大还痞气十足的笑容,不是他那个该死的大哥陆怀是谁?
“陆怀!”
陆得胜很心慌,可他己经在往后退,根本来不及多说。
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心中悲痛。
“大哥!”
小老头笑得更灿烂,“哎,帮我照顾阿凛那个小苦瓜……”
“该死的陆怀,还有宁宁呢!我帮你拦人,你他妈的光想你自己孙子!”
另一个穿着长衫、看着就斯文儒雅的老头狠狠踹了练功服老头一脚。
在陆得胜心中永远奸猾却从不服软的陆怀忙低声下气道:
“亲家别气,阿凛肯定会照顾好宁宁,别人哪儿能插手……”
“狗东西,别想骗我!”
声音越来越远……
陆得胜猛然睁开眼睛,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醒了,醒了!”
“得胜!”
“爹!”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声音乍然响起,让陆得胜愈发的迷茫。
突然,一只伸过来。
“这是几?”
“三!”
顾蕴宁松了口气,“人醒来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她也是没想到,明明摸着脉象陆得胜人己经没有大碍,可就连身子最弱的山子都在天亮时醒来,陆得胜大中午的还昏迷不醒。
无奈,廖娟只能又去叫顾蕴宁。
顾蕴宁施针、喂了灵泉水都没有作用。
就仿佛陆得胜的魂儿己经没了, 留在这里的只是个会喘气的躯壳。
“谢谢你,小顾医生! ”
廖图雅就要给顾蕴宁跪下,顾蕴宁忙给拉住。“图雅奶奶,不好这样。我救陆爷爷是应该的。”
虽然陆凛不肯相认,但毕竟是血亲。
此时,陆凛虽未进来,也在院外。
她的阿凛嘴硬心软。
“娘,你快看看俺爹!”廖娟也去扶廖图雅,目光却看向顾蕴宁。感激道:“谢谢你。”
昨天跟陆凛见面,大家都没说话,显然陆凛是知道两家恩怨的。
可就算这样,陆凛跟顾蕴宁却还是救了她娘家。
不管如何,廖娟打从心里将他们当成亲人。
廖图雅没注意顾蕴宁跟闺女的眉眼官司。
她看着还在发呆的陆得胜,心里很是害怕。“当家的!”她推了推陆得胜的肩膀。
“你想啥呢?”
“啊?”
陆得胜这才回神,“图雅,我做了个奇怪的梦。”
见他似还沉浸在梦中,一点都不关心家人的担心,廖图雅气不过,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什么美梦把你迷成这样,差点都醒不过来?该不会是你之前差点订婚的那个青梅竹马吧?”
老妻酸溜溜的话让陆得胜涨红了脸。
“胡说什么!”
孩子们可都在呢!
“我是梦到了……”他张张嘴,不知道为什么,以前他总骂陆怀是黑心肝,二十年再也没叫一声大哥。
可做了这个梦,他心里却一首抽抽着难受。
难不成,陆怀那个黑心肝死了?
但“祸害遗千年”,他连自己亲弟都坑,怎么会那么早死?
见陆得胜又发呆,廖图雅气得狠狠又拧他。“梦到你青梅竹马了? ”
肯定是这样!
不然这老东西干嘛那种快哭了的表情?
“人家都结婚三十年了,还有你惦记……你既然这么惦记,你去找她去!”
廖图雅背过身,竟是不愿再搭理陆得胜。
眼看着和睦了一辈子的爸妈要闹掰,廖娟忙劝道:
“爸,于有年那瘪犊子给咱家水缸下了毒,你这差点没救回来,把妈都吓死了,你怎么还想着做梦的事?”
陆得胜一怔。
“你说我差点死了?”
那他那个梦……
“我哥是不是死了?”
“啥?”
廖娟被问懵了,顾蕴宁却心中一动:“陆爷爷,你梦到你大哥了?”
陆得胜还未开口,眼泪先流下来。
“陆怀那狗东西,把我拉回来的……他自己跟个老头留在那,说让我照顾什么阿凛……”
这话一出,顾蕴宁和廖娟都愣住。
陆向军也骤然看向顾蕴宁。“小顾医生,你男人叫啥?是不是叫阿凛?”
他醒来看到陆凛那张脸就心里犯嘀咕。
这会儿他爹又这么说,陆向军一下子就想起来。
如果不是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那么巧,就长得那么像?
陆得胜看看陆向军,又看看顾蕴宁。
他忙起身。
原本从未往那边想的,可小顾医生的男人确实长得像陆怀。
越想,陆得胜心越是颤。
他嘴唇都开始哆嗦:
“小顾医生?你,你男人叫啥?”
顾蕴宁心里叹了口气,正要说话,门帘却被掀开,陆凛走了进来。
他看向陆得胜,眼眶微红:
“你说,你看到我爷爷了?”
这话一出,还有什么要问的?
陆得胜眼泪更是止不住的流:
“陆怀那个狗东西,真的……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