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事,段青天无地自容,隐晦地说完剩下关于凌月的事。
柳千玉听明白了。
他朝垂头丧脑的段青天投去复杂的眼光。
相识一场,不想段青天在感情方面果然与他的命格如出一辙 。
自从他有了王小莲,就像水库开闸,情场得意,左右逢源 ,起初是为了气夫人,随时间推移,不知不觉堕落入欲望深渊。
有段时间他受到一个小妾挑唆,故意找凌月麻烦,多次将她置于窘境,让自已的正牌夫人在府中无法立足。
段青天紧攥五指,手背青筋凸起,他低垂着头,嘴里含糊不清地忏悔。
说着说着。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似乎在努力压抑着痛苦上涌,段青天清楚意识到,有些错一旦铸成,便没有挽回的余地。
“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了”
柳千玉伸出手,想要安慰,旋即收了回去。
关于凡人感情方面,他相当匮乏,别说错话,平白惹人再伤心一顿。
柳千玉转言问:“鬼罗刹打算逼你自缢,这事你可有耳闻?”
“凌月可怜我是两个儿子的爹,同我说了”,段青天慢慢抬起头,郁结之气更重。
“那恶人想拿整个段府人的命来要挟我”,段青天咬牙道,“他想要我主动让出凌月,死了这条心吧”
“就算段府上上下下死光又怎样!”
柳千玉撩起眼皮,眼中短暂掠过一难以置信地震惊,段青天为一已私欲,竟然不惜牺牲整个段府的性命,而且谈论此事时没有丝毫的愧疚和罪恶感。
眼前的段青天令他感到陌生,这人还是当年意气风发,心系百姓,志向远大却不为显官贵人折腰的段青天吗?
“段青天,你变了”,柳千玉目光充满探究与审判。
对面之人,偏头望向窗外萧瑟的院落,完全不在乎柳千玉对自已的看法。
情绪渐渐平复,他一下子释然,释放出将死的笑意。
“先生,你没有想要挚爱一生的人,不懂的”
一直以来,段青天叫柳千玉先生,为其博学多识,能力非凡而敬重,也对柳千玉通透清澈的思想深感佩服。
而今日他的这番话,倒是让柳千玉处于学生的位置。
“即便挚爱,也不该拿他人性命……”
“多说无用”,段青天打断柳千玉的话,从棋盘前起身,“我得去陪月娘,否则她该害怕了”
“段府现在虽然落没,但留先生好住一阵绰绰有余”
段青天离开。
柳千玉沉默了,目光紧紧跟随着段青天那坚定不移的背影,心中不禁泛起了一丝疑惑。
他不由怀疑,段青天是否被种下情蛊,才会变得如此执着于感情,甚至不惜一切代价。
意见有分歧。
段青天可以随意舍弃府上人性命,柳千玉却不会冷眼旁观。
他一连在段府待了七天。
好多留在府上的丫鬟都认识了他,知道柳千玉很好说话,长得又好看,而且没主子的架子,温和不失力量,在这种人人自危的情形下,柳千玉莫名地给人带来安全感。
大家都愿意和他说话。
柳千玉夜以继日,研究出三种压制鬼修的阵法。
他做好十足的准备,严阵以待。
柳千玉在段府住至七月下旬,仍未见到鬼罗刹的踪影。
即便得知自已能够应对鬼罗刹,段青天的戒备之心也丝毫未减。
他整日提心吊胆,陪在凌月身边,两个儿子被他抛之脑后,唯独段夫人在意段鸣海身子,多次催促段青天去照顾自已大儿子。
段青天自然不肯,还是柳千玉主动将这差事揽到自已头上。
元种平息下来,他运用元神之力像之前一样自如。
在段鸣海承受范围内,柳千玉将元神力慢慢渡入他体内,两三天时间,脱离了虚弱咳血的状态,渐渐转好。
可到底是凡人,从小体弱多病,而今又忧心成疾,柳千玉看出他是想念小莫那只白眼狐狸,却不愿意和旁人提起,将事憋在心里。
他并不赞妖接触过多,但也不忍心眼睁睁看病榻上的人整日郁郁寡欢。
待段府平安渡过这场劫难,重整段府,光耀门楣的担子全在他们身上。
没等柳千玉用玉牌招呼小莫过来。
次日傍晚,夜幕中小莫摇着大尾巴就钻进段鸣海房间。
柳千玉在外室小榻上,阖眸养神,感受到小莫气息,放任他靠近段鸣海。
为避免出现意外,他没有离开屋子。
一个时辰后,传出瓷器四分五裂的尖锐声。
柳千玉的决定是正确的。
他踏入内室,看见小莫毛绒尾巴,根部被段鸣海一只手抓住。
现在段海鸣见到小莫极度亢奋,哪像一个多年卧病在床的人,气血上涌,让他红润的面颊,看起来很健康。
小莫完全能用力甩尾巴,将段鸣海甩一边去,但他没有,病秧子大公子身体经不起一摔,即便尾巴被凡人拽得很疼,他也只是急急命段鸣海放手。
柳千玉作为中间人还算长辈,不过多久让两人乖乖坐下,好好说话。
段鸣海两根羽眉拧着,看着小莫用力拍桌,质问:“我让你走,你怎么又回来?”
小莫侧过身子,不看段鸣海,哼声:“你管我”
柳千玉安抚段鸣海:“他一直未离开京城,前些日子都在我身边好吃好喝供着,目前不会离开,也不会有危险”
段鸣海翻腾的血这平缓。
小莫扶人重新上床,睡前说了许多缠绵的情话。
柳千玉听第一句时,便退出去。
小莫看着段鸣海睡着,转身离开屋子,和抬头望月的柳千玉站在一起。
“你想不想知道你徒弟这几天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