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宫中,小德子走了,房中只剩下花朝和夕月在整理安陵容带进宫的两个箱子,把该摆的摆出来,该收的登记入库。
安陵容左右看了看,没自已什么事儿了,索性迈步进了卧室,从拔步床开始,一寸寸仔细查找,宫中有皇后这个打胎小能手,她不信这位除了打胎,就没在避孕上做过什么手脚。
果然,在拔步床床头上扣出来一颗小珠子,那是雕花的花心,但本来的花心已经被摘取,并在原处钻了直径也就六七毫米的空洞,安陵容拿了簪子进去又扣了扣,没几下就清扫出一撮棕红色的粉末。
不用仔细辨别,就能确定这是后宫女子最怕的药材之一,麝香,而且还是麝香之王,药效最强的当门子,来自西北。
呵呵,手艺不错,后装上的小珠子起到了个瓶塞的作用,与雕花床完美融合,而且因为空洞被小珠子塞住了,即不会漏出粉末,粉末能散发出来的味道也小,不是极敏感的鼻子肯定是闻不出来。
安陵容拿着个小锉刀,挨个花心试探,总共抠出来十七处,总量倒是不多,二三两而已。
如此处理,隐蔽让人难以发现不说,每日睡在这张床上的人,短期内就能达成避孕效果,如果三五年一直这样,体寒难受孕也是难免。
这样的药量,倒还不至于让人绝孕,但想调养至健康状态,却是需要更长时间的补养,几个三五年过去,一个女子的最佳受孕时间也就过去了,这对于后宫女子短暂的花期来说,才真正是歹毒。
“小主儿,这是什么?”
安陵容抬头看看,原来是花朝两人已经清点好东西了,这会儿正凑在自已收集的那一小撮麝香旁边好奇的看着。
“呵呵,能让你们小主儿我不能受孕的好东西。”
一句话就让两个丫头变了脸色,花朝忙伸手去拽安陵容,想让她离这祸害远些,月夕也赶紧抢了安陵容手里的簪子扔到地上,拿了手帕急急就要给安陵容擦手。
都是好丫头,被两人紧张的安陵容心头安慰,忙安抚道:“没事,这是麝香,口服或者长时间直接接触皮肤会让人体寒,难以受孕,或者落胎,这里这些药量,接触时间长了才会达到效果,并不会直接就造成无法挽回的创伤。”
花朝脸色雪白,手捂着自已咚咚乱跳的心脏。
“小主,这宫中好生可怕,都还没见过面,就已经预备了这样阴损的手段。”
月夕还好,她一直都在市井中生活,对这些敏感度不高,而花朝既然是作为陪嫁丫鬟培养的,对这些东西都有基本的认知,其实当时心中也做好了随小姐出阁后会面临阻拦小姐被下药或者自已亲手去做这些鬼蜮伎俩的心理准备。
但第一次面临后宫中的阴司,还是让她心惊肉跳,小主这是还没进宫之前,这宫里的贵人们就已经准备好了这样隐晦的脏东西等着小主,这宫中,当真是龙潭虎穴啊。
“小主,奴婢以前也跟着家里的老嬷嬷学习过相关知识,您还是别直接接触这些东西了,后面的奴婢来吧。”
安陵容看着她发白的脸色和紧紧攥着的手,笑着拍了拍她,让她舒缓舒缓情绪。
“真没你们想像的那么严重,我在家的时候和当地的老大夫学了几年医术,知道轻重,你们别怕,只注意别入口,别吸入,接触后认真清洗,就没事,这些东西会慢慢浸染女子的身体,并不是一击致命,宫里的人,都谨慎着呢,怎么让宫妃刚入宫就在明面上被废了身体。”
花朝两人这才稍稍放松了下来,只是将收着麝香粉末的纸张放的更远了些,也脱了鞋子爬到床上跟着安陵容一起一寸寸检查。
两个丫头的嗅觉比之安陵容差了不少,只能凭细心寻找不同寻常的地方,让安陵容做最后的确定。
最终主仆三人看着堂屋中央堆放着的炕桌,凳子,被子,瓷枕,床架上的承尘,一阵无语。
药材总共出现三样,麝香、零陵香,和淡竹叶,一份普通麝香藏在凳子面板下面的隔层里,当门子在床上雕花里,零陵香在炕桌腿里,淡竹叶浸染了枕头,承尘,被面浸泡过零陵香。
这确实不太像是同一个人的手段,但安陵容笃定其中大头必然是皇后那个神经病,至于还会有谁会对自已一个家世低微的新进嫔妃下手,却是还要再斟酌。
“小主儿,这宫里可真是。。。比奴婢以前接触的人都可怕,要不咱们去求见皇后娘娘吧,求皇后娘娘给小主儿做主。”
听花朝这样说,月夕也忙点头附和:“是啊小主,咱去请皇后娘娘给您做主吧。”
看来月夕是真不知道吴扎库氏丰生格和皇后的恩怨啊,不然怎么会建议自已去求皇后。
安陵容摇了摇头,两个丫头不清楚,她自已却是最了解的,雍正帝的后妃并不多,其中的龌龊却不少,皇后宜修就是这紫禁城中隐藏最深,手段最毒的祸首之首。
“没有证据,最多就是打杀一批接触了这些东西的奴才而已,却把我推上了风口浪尖,并不划算。”
安陵容没说的是,暂时自已也不想暴露自已懂医,这会让那些害人者提高警惕心,甚至动用更加隐秘的招数来对付自已,那时自已就不一定还能尽数挡下了。
“炕桌先单独收进库里,暂时不用,凳子,被子,承尘都有替换的,花朝你带了银钱叫小德子陪你跑一趟御药房,直说我睡不惯瓷枕,与他们买些决明子和荞麦壳来填充软枕,另要些艾叶来,我们将屋子熏一遍。
顺便问问他们,咱们在宫外带过来的养身方子,是直接在药房抓药还是需要通过太医核验。”
花朝退出去找小德子,月夕再次进了库房很快找到被子承尘等替换之物,手脚麻利的一一换好。
安陵容今日起床太早,一路奔波进宫也没个停歇的时候,此时房间内已经粗粗检查了一遍,基本可以安心了,看着月夕铺好的高床软枕,不由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小主儿今儿也是累到了,不如到床上休息一会儿吧,奴婢给您守着。”月夕见安陵容脸上已经露了疲态,忙建议道。
安陵容确实有些提不起精神来,索幸由着月夕帮她把外衫除了,躺到床上闭眼养神。片刻功夫,就的沉进了黑甜乡。
直到一个时辰后,才再次睁开眼睛,陌生的床铺让她有片刻恍惚,转头见到门口拿着针线正给她缝制软枕的花朝两人,才回过神来。
花朝听到房内的动静,忙近前来查看,见到睡的有些迷糊的小主,忙笑道:“小主儿醒了啊,奴婢服侍您起身吧。”
见安陵容点头,回头冲月夕抬了抬下巴,再转身回来伺候安陵容起身,穿好了衣裳。
月夕退出门外,很快又带着宝娟宝鹭手捧洗漱用品依次进门,伺候安陵容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