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左络通过气,安陵容终于摆脱了无形的禁锢,表面上得到了需要开始试探走路,适当锻炼身体的医嘱。
安陵容并没有立即就走出景阳宫,而是开始打破养病时候早睡晚起的作息习惯,早早起身赶在早餐前先在寝宫中做一套简单的瑜伽训练,用以伸展筋骨和柔韧身段。
午后阳光正好的时候再由着花朝或者宝娟搀扶着绕着景阳宫溜达,一边慢慢行走,一边用眼睛和鼻子不动声色的再次逡巡自己的地盘儿,一寸寸寻找着不同寻常之处。
好在这景阳宫中一首都有赵静远这尊大佛镇着,当初布置陶然居的时候尚有空子可钻,可这宫殿外部一首是赵静远的工作范围,想绕过他的耳目藏些什么伤身或者危险的东西,就远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如此悠悠然十余日,安陵容的身体适应了目前的运动量,景阳宫边边角角犄角旮旯都被她仔仔细细过了不止一次之后,这才试探着迈出了景阳宫。
所幸如今的景阳宫没有主位娘娘,总揽全局的赵静远管不到小主身上,要出宫门比别的宫殿要自由很多。
景阳宫地处整个东西六宫的东北角,绕过钟粹宫再穿过长康左门,就可以进入御花园了,可以说是距离御花园最近的几座宫殿之一了。
安陵容不耐交际,暂时也不想引起太多人注意,即使出了景阳宫,也没大喇喇向着人多景美之处去,每次都是在御花园的边边角角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走走。
这日的午后时分,晴日当空,碧空如洗。阳光温柔地洒落下来,没有夏日的炽热,也没有秋日的萧瑟,带着一种温暖而又不失清冽的力量,穿透云层,照亮了每一寸土地。
用过午饭,安陵容看了看窗外的暖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花朝在内室忙碌,索性搭上了身旁宝娟的手,打算出门走走。
花朝听到动静,见到安陵容只穿了夹袄氅衣就想出门,忙回身拿了新做的驼红蝶恋花兜帽想给她披上。
“主子也真是的,纵是今日阳光好,那门外的寒风是一点儿也没减的,怎能穿的如此简薄就要出门去了?”
又回身去教训宝娟:“你性子一向平稳,今儿怎的这样欠考虑,见到主子穿的少也不知道劝劝?”
宝娟难得能近身服侍小主,心中正高兴呢,听到花朝的话,也知道是自己疏忽了主子,也不辩驳,忙忙给花朝作揖讨饶,连连告罪。
前世宝娟是安陵容身边的大宫女,无论她最终目的为何,在安陵容身边十年,她做事一首是十分稳重靠谱的。
今生却一首没有得到重用,陶然居的事大部分有花朝出头给她们这些小宫女挡着,可能肩膀上没有前世的那许多重担,反而性格要更加跳脱爱笑些。
“行了,是我看外面天气好,迫不及待想出门走走,好花朝,你可别念叨了,都成小管家婆了。”
“主子!”花朝跺了跺脚,语气娇俏。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不该嫌弃花朝你念叨,你可快把那兜帽放下吧!”
“虽说天气凉,可我出去走走定要出汗的,穿太多了反而不适,你去拿。。。”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浅杏色绣桃枝氅衣,“就那件山青色大襟马甲吧!”
花朝想了想,也认同了安陵容的话,又进屋将马甲拿出来,伺候着她穿好。
看了看一边儿笑呵呵的宝娟,还是有点儿不放心,还是开口叮嘱。
“宝娟你可要扶稳了主子,慢慢走,知道了吗?”
宝娟连声应下,这才小心扶着安陵容,慢步出了门来。
果然如花朝所说,纵是艳阳当空,空气中的凉气却一点儿没少。
掀开门帘,口鼻间弥漫着淡淡的寒意,呼吸间能感受到丝丝凉意,但这丝毫不影响冬日晴空带来的美好感受。相反,这种清新的空气,让人精神为之一振,仿佛所有的疲惫与沉重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安陵容仰头深深吸了口气,一时间也觉得心旷神怡,精神百倍。
主仆两个照例穿过长康左门,拐了小路向着御花园更深处走去。
“主子,咱们这是去哪儿呀?”这是安陵容病愈后第一次带着宝娟出门,宝娟原来以为这位小主儿会往御花园中心处去,却没想到安陵容带着她走了小路,往越来越偏僻处去,连她都不知道这是走到哪儿去了。
安陵容低声笑了两声,“你主子我也不知道呀。就顺着小路走走呗,练练腿脚儿,也散散心呀!”
宝娟也笑:“好,奴婢陪着主子散散心。”
主仆二人心情不错的缓缓行走在小路上,却不想,转过一片假山后,与另一行人迎面遇上。
对面为首的丽嫔一席嫩绿色蝶双喜纹氅衣,架子头上珠翠环绕,大朵的芍药宫花艳丽极了。
正由她的贴身宫女芋儿扶着款款走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小宫女和一个小太监随时待命。
暗道了声晦气,安陵容连忙退后一步抬手屈膝行抚鬓礼。
“嫔妾向丽嫔娘娘请安,丽嫔娘娘万福金安。”
丽嫔刚从华妃宫中出来,自这批新人进宫,分了华妃不少恩宠,导致华妃娘娘的脾气越来越急躁,今日也是陪着曹琴默挨了一顿骂,心气不顺这才听了芋儿的话到御花园走走。
这曹琴默也没她表现出来的那么聪明,连着给华妃出了两个主意都没压服那些小蹄子,反倒惹的华妃的脾气越来越压不住,最近就连自己都陪着她挨了好几顿骂了,这日子实在憋屈。
听到请安声,这才低头看着旁边低眉顺眼施礼的安陵容,眸光一沉。
这位瑾常在选秀时明显入了皇帝的眼,加上那位莞常在,当时在后宫引起好大风波,可自入宫后这两位就莫名隐了形,还真是好久都没见过了。
她故意放慢了脚步,一改刚刚无人处的气势汹汹,缓步走到安陵容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一双妩媚的妙目中丁点儿善意也无。
“呦,本宫看看,这是谁呀?”语气高傲,带着戏谑和不屑。
她故作不识,安陵容也没办法,面上依旧保持着平静无波,身形压低,福身道:“回丽嫔娘娘话儿,嫔妾景阳宫瑾常在安氏。”
丽嫔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轻蔑:“呵呵,我说呢,自你们入宫后只在景仁宫见过瑾常在一面,如今可不就见面不相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