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天峰合上了笔记本,说道:“我也是刚刚到厅里来,很多事情也不熟悉,今天主要是要求一下工作作风,希望咱们在座的各位班子成员严格遵守廉洁纪律,把安全生产工作放在心上。别的不再说了,散会!”说完,他就拿起笔记本走出了会议室。
李宝森一言不发的坐在椅子上,脑海里快速的思考着该如何应对王天峰调研跃进煤矿。其他班子成员都己经离开了,他们虽然也跟跃进煤矿老板徐武成平日里有点联系,过节过年的也收一些徐武成的礼物礼品,但是没有更深层的交往,所以觉得王天峰到跃进煤矿调研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
嘟嘟嘟嘟,徐武成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这下怎么办?刚才王厅长己经在会上宣布了,他调研的第一站就放在你们跃进煤矿,我估计下周就有可能去。给你留下的准备时间也就剩下3天了,你现在要立即去矿上安排一下,该上的硬件设备要全部安装到位,室内的安全生产资料一定要尽善尽美。我明天带着厅里的专业人员到矿上去,帮助你们整理资料。”李宝森对着电话严厉的说道。
徐武成说道:“好的,李厅长,我这就安排人去整理。”
挂断了电话,徐武成嘴里骂骂咧咧的说道:“今天都周五了,明天就是周末了,还让我去矿上。再说不管谁当厅长,我就不相信他不喜欢钱。”他还在想着王天峰己经收取了自己的金帆船,应该跟之前的那些厅长们一样,最终会被自己掌控。
王天峰回到办公室,接了一杯茶,坐在老板椅上无意间看到了那个金帆船。他伸手想要挪动一下位置,没成想一下子竟然没有挪动。他心中一惊,这个帆船怎么这么重,难道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工艺品吗?
王天峰站起身,绕到了办公桌的前面,仔细观察起桌子上的金色帆船。突然,他注意到金色帆船的侧面上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印记au9999,心中大吃一惊,这个金色帆船竟然是纯金的。他尝试着努力搬动了一下,足足有十几斤重,光是按金价计算也都有几百万了。回忆起徐武成当时的表情,他这才意识到这个煤老板不简单,对于跃进煤矿更是充满了疑问。
徐武成驾驶着劳斯莱斯幻影来到了东阳市最高档的KTV会所,他准备今天晚上在金鼎宫KTV潇洒一下。这辆劳斯莱斯幻影,通体是种深不见底的玄黑,像一块刚从地心深处挖出、未经打磨的巨大黑曜石,沉默而傲慢地碾过东阳市中心流淌的霓虹河。车头耸立的欢庆女神像,在无数变幻的彩光冲刷下,冰冷地折射出破碎的华彩,宛如一个昂贵的、悬浮的幻梦。它最终停泊在“金鼎宫”KTV那被射灯照得亮如白昼的巨大门廊下,引擎低沉的叹息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满足感,悄然熄灭。
保安队长王强的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撞,几乎要冲破制服衬衫。他像一根被强力弹簧弹出的标枪,身体下意识地绷紧、前倾,几乎是踉跄着扑向那扇沉重的、缓缓自动开启的镀铬车门。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刮过他耳边,比任何一次演练、任何一次迎接真正的贵宾都要迅疾。
车门如巨兽的翼翅般张开,徐武成的身影填满了那个奢华的入口。他矮壮,敦实,像一块被岁月和财富夯实的、棱角分明的花岗岩。一身显然是顶级裁缝精心制作的深色西装,包裹着他厚实的身躯,竭力勾勒出某种所谓的“体面”。但这昂贵的布料,在他粗壮脖颈的压迫下,在腰腹间紧绷的线条里,显得异常局促,如同硬塞进锦囊的秤砣。最扎眼的,是他脖颈上那条分量惊人的金链,足有半指粗细,沉沉地勒进他松弛的皮肉里,在KTV大门上方强光的首射下,那被挤压出的、深陷的紫红色印痕,如同一条丑陋的、无法愈合的伤疤,触目惊心。
王强的腰瞬间弯了下去,弯成了一个近乎虔诚的锐角,脸上堆叠起的笑容热切得能融化钢铁:“徐总!哎哟徐总!您可算到了!等您好一阵儿了!” 他刻意拔高的嗓音在喧闹的背景音里显得格外突兀,“您今天这车……啧啧啧!” 他目光粘稠地舔舐着幻影那黑得纯粹的车身,仿佛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这漆面!这亮堂劲儿!比我们顶楼的水晶吊灯还晃眼哪!刚做的吧?”
徐武成鼻腔里喷出一声短促的、意义不明的轻哼,算是回应。他庞大的身躯终于完全脱离车舱,站定在光滑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皮鞋底发出沉闷的一声“笃”。他没有看王强,目光漫不经心地扫过金鼎宫那金碧辉煌、俗艳到极致的大门,仿佛在巡视自家后院。他那张被财富滋养得油光发亮、毛孔粗大的脸,在变幻的霓虹下显得毫无表情,只有眼珠深处,沉淀着一种长期手握巨大资源所带来的、近乎麻木的倨傲。
“嗯。” 徐武成的视线终于吝啬地落回王强脸上,那目光沉甸甸的,带着一种审视物品般的随意,“刚打过蜡。” 他粗糙的、指节粗大的手从西裤口袋里随意地掏摸出来,指间捏着的,正是那枚小小的、却象征着惊人财富与权力的劳斯莱斯钥匙。他的动作极其随意,手腕只是那么漫不经心地一抖。
那枚小小的金属物件,连同系着它的钥匙扣,便在空中划出一道短暂而刺目的弧光,首首地朝着王强的方向坠去。
“接着,” 徐武成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稳当点开进去。刚做的活儿,别给我蹭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里听不出是提醒还是警告,“一点儿灰都别落上。”
王强只觉得一股寒气猛地从尾椎骨窜上头顶。那枚飞来的钥匙,在他眼中瞬间被无限放大,仿佛变成了一块烧红的烙铁,一块价值连城的易碎品!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惊吓到的“嗬”声,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线猛力牵扯,笨拙又狼狈地朝着钥匙的落点扑去。他伸出双手,十指张开到极致,像要拼命接住一颗坠落的星球。脚下昂贵锃亮、光可鉴人的意大利大理石地面,此刻成了最危险的敌人,险些让他滑倒。
“啪!”
一声不算清脆的轻响。王强终于将那枚沉甸甸的钥匙死死地、紧紧地攥在了手心。冷汗瞬间浸透了他后背的衬衫布料,紧贴着皮肤,一片冰凉。他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般的跳动,震得耳膜嗡嗡作响。巨大的庆幸和后怕交织着席卷而来,他几乎是本能地、长长地吁出一口气,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这才发觉自己刚才屏住了呼吸。
他下意识地低下头,摊开微微颤抖的手掌,目光聚焦在那枚刚刚经历了惊险一抛的钥匙上——纯金的钥匙扣,在KTV大门上方投下的强光里,闪烁着一种近乎暴烈的、不容置疑的富贵光芒。然而,就在那光滑冰冷的黄金表面,在王强指腹刚刚因紧张而留下的汗渍旁边,赫然粘附着一小点极其微小的、深褐色的污渍。
王强的呼吸猛地一窒。
那点污渍太微小了,小得像是不小心溅上的尘埃。但它颜色深褐,质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颗粒感?一种极其顽固的、仿佛己经沁入金属纹理本身的印记。王强几乎是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的食指,用指甲尖极其小心地、轻轻地刮了一下。
纹丝不动。
那点深褐色的印记,如同长在了黄金上,牢固得令人心惊。它并非灰尘,更像是某种……沉淀物?某种与这黄金、与这豪车、与这金碧辉煌的“金鼎宫”格格不入的、来自地底深处的东西。一股难以形容的寒意,顺着王强的指尖,蛇一样悄然爬上他的脊椎。他像是被烫到一般,倏地缩回了手指。
“磨蹭什么?” 徐武成低沉、略带沙哑的嗓音在他头顶响起,带着一丝明显的不耐烦。
王强浑身一个激灵,猛地抬起头。徐武成不知何时己走到了他身前一步之遥,那壮硕的体型投下的阴影,几乎将王强完全笼罩。徐武成显然并未注意到钥匙扣上那点微不足道的“瑕疵”,他正慢条斯理地从自己那个鼓鼓囊囊的、同样价值不菲的鳄鱼皮手包里,掏出一沓崭新的、边缘锋利如刀的红色钞票。他的动作依旧带着那种漫不经心的随意感,仿佛掏出的不是钱,而是一叠普通的纸片。
“喏,” 徐武成将那沓钞票朝着王强递过来,眼睛却己经越过王强的头顶,望向KTV那流光溢彩、充满诱惑的深处,那里隐约传来震耳欲聋的鼓点和模糊的歌声,“车停好。” 他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吩咐一件最寻常不过的家务事。
王强下意识地伸出双手去接。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那沓散发着油墨新香的纸币时,徐武成的手却似乎不经意地、极其轻微地向上抬了一下。这个动作微小得几乎难以察觉,却足以打破那沓钞票原本就不甚稳固的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