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傒似乎并未注意到老宗正面带怒意的征兆,反而更加肆无忌惮。
[注:以上内容为根据要求重新撰写的版本,并尊重原文设定的人物和情境不变。
]
“不仅这个孩子不是。”
他指着后排跪着的嬴成蟜,说:“这一个也不是!更不可能是 ** !”
老宗正听了忍不住气笑出声。
关于嬴政的身份存疑,或许还能勉强相信有一点可能,毕竟他是从外国赵国带来的证据。
但是,嬴成蟜呢?
出生于秦王宫,在秦王宫长大的他,
其父秦国子楚与母亲姬夭夭每次的重要事项都详有记载,就连他的出生时间、地点和接生的人选都是清清楚楚记录下来的。
因此,断言嬴成蟜不是 ** 是何等的荒谬。
老宗正好似怒不可遏,五指握紧了槐木杖,用力一跺发出“咚”
的声响。
“打耳光!”
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了起来。
秦傒自行打脸,比嬴成蟜所挨的一下更响更重。
然而,嬴成蟜面无喜色,反而表情愈发庄重。
他明白,能够从父亲秦子楚以及华阳王后的双重围剿中还活下来的秦傒,绝不会是一个蠢材;这里庙内的这些子弟亦是同理。
心中不禁自问:【他到底意图如何!】
“继续打,谁允许你停了!”
老宗正愤怒地斥责道。
更多的巴掌声随之响起。
秦傒下手甚重,仿佛打得不是自已的脸一般,很快便有血迹斑斑。
“够了!”
老宗正叫停命令,沉着脸说:“来祖宗面前跪下,血不能滴在地上玷污了地面!”
秦傒走向嬴政前头,跪了下来,直面列在祭台上的二十八座祖宗牌位。
稍作行礼后大声道:
“诸位列祖列宗听我说,傒有话想表达。”
老宗正欲抡起拐杖,却被人横臂阻止——正是位于其身侧的秦王柱之一,即秦国的太子秦子楚。
太子摊开手臂露出诚恳的神色,
“尊敬的从祖祖父,请勿动怒,殴打击伤大哥会引发纷乱,更可能干扰到祖宗的宁静。
不如暂且听听他说些什么。”
知晓了这番话后老宗正虽还有余怒未消,但对视太子的目光时,火气竟慢慢消散了下去。
放下了拐杖,轻轻抚摸着王子楚的肩膀以示慰藉并说:
“真是难得一见啊,你在这种关键时刻还记得到祖宗面前禀告,面对质疑弟弟的孩子还能保持宽容。
古有舜帝之仁,今有秦异人在,先王也可以安心地下九泉了。”
秦傒双颊渐渐肿起,冷笑回应说,
“别在这儿假模假式了秦异人,你不阻拦今日也必须把这些话说出来,现在倒让你落得好名声罢了。”
老宗正当即被此语气得直咳不止。
然而,秦子楚则轻轻把手从胸前滑落到他的背,轻拍安抚的同时苦笑不已:
“大哥有要说什么,直接道来罢,不要再拖延让从祖祖父再次动怒扰了祖灵的清静。”
两人的表现对比下显出高低差异,老宗正的脸上流露出满意。
庙里的其它子弟,对此却各自持不同的看法与情绪,其中不少人心中充满了鄙夷和不屑。
正如有人说,演戏般的话都被你秦异人都说尽占完了,真是可耻!
见此情形的秦傒面容越发沉重起来,决定不再纠缠,而是直接切入重点提问说,
“我问你秦异人,
十月初三那天蒙武带五百骑兵离开函谷关,私自撤离驻地,这是为什么!?”
向着祖宗神位作了个手势,他又开口讲道:
“函谷关是我们国家防御的关键所在。
过这一关便是坦途,直至我们的首都咸阳。
若是敌人大军压境,则我国将会遭受巨大的危险。
关于这事我连上十四道奏章均不获答复。
你不但扣押这些奏折还阻断我的进宫之路。
无奈之下只得今日在此祖堂之中询问。
蒙武率领超过五十人的兵力出关已是违反规定,甚至可能是叛变的行为,你管不管!”
瞬间暴怒的
老宗正手持拐杖,直指秦傒的面门。
“这里是宗庙,不是朝堂!此处仅议族务,莫谈国政。
出去!”
秦傒以头顶住拐杖,逐渐挺直了腰身。
“国家将亡,族又怎能独善其身?
“从祖祖父,我明白您偏向秦异人,但也得有个限度!
“咸阳无城墙可守,敌军如喝水般轻松攻入。
“难道您要等到敌军占领咸阳,大军兵临雍城下、焚毁宗庙之时才醒悟吗?!”
老宗正当即气得说不出话,手中拐杖不住颤抖。
“你,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盛怒之下,老宗正突然感觉无力支撑,身子一仰竟向后栽倒。
太子迅速扶住了老宗正,屈膝让老人坐在自已的腿上,瘦弱的肩膀也顶在老宗正的背脊上支撑着他。
“大兄,你这太过分了!”
他脸上显露出几分威严,作为监国太子的姿态尽显,环视周围十几个同辈兄弟。
然而这些兄弟并未因此退缩,许多人还目光炯炯地回瞪着太子。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的王储之位,都敬重大兄。
“但非要如此激化矛盾吗?这些问题非要在宗庙里解决,惊扰先祖吗?”
秦傒抚着被打得青肿的脸冷笑不已。
“秦异人,别说得好像是我们的过错。
“大家已经递了多少奏章给你?你扣押不发,滥用监国职权置若罔闻。
“我们只能请祖宗见证此事。
“你说,函谷关将领蒙武该如何处置?
“没有虎符调动五百士卒,这可是重罪!
“你应该把蒙武囚禁。”
听到这里,秦子楚见老宗正并无大碍松了一口气,低声辩解道:
“蒙武带五百骑兵出函谷是依虎符命令而行,何来有罪之说?”
这一时期宗庙的地位极高,几乎无可比拟。
牌位上的先祖是根基,象征着家族传承、历史文化血脉的延续。
质疑嬴政的血统并影射太子,在宗庙中处理这样的事务本就合理;最严重的不过是打几耳光跪在祖先牌位前认错。
然而涉及朝政争斗、权力纷争显然超出了范围——这根本不是宗族的事情,纯属个人恩怨。
恢复了一些神志的老宗正拍了拍太子的肩膀。
本来打算回应兄长的太子秦子楚随即改口轻声道。
“从祖祖父,你还好吗?”
“并无大碍。”
老宗应回应,并指向一脸悲愤与挫败感、脸庞红肿的秦傒。
“我,秦芾作为宗正,现在开除你的族籍,剔除你的族谱。
“自今往后,你不再是 **氏之一,只能称作嬴傒。
“来几个仆役,立即把这个人带离此宗庙。”
目睹此情景感到快意的嬴政紧紧攥拳。
刚想和弟弟共享这份喜悦,却只见一张极为严肃的脸。
成蟜感受到兄长的目光投射,给予了兄长一个“放心”
的暗示。
接着半眯起狭长的眼眸,静静注视站立不摇动的一众父辈叔叔们。
[明白了,原来是使用‘法不责众’这一招……]
[今天已不同往昔,是要向父亲逼宫了!]
“噗通”
声相继响起,蜡烛的火苗随震抖闪烁。
除了秦王、老宗正及太子外,其他所有宗室子弟皆跪拜于地,一个个依次发言。
每个人有条不紊,秩序井然,毫不慌乱,宛如经过精密排练一般。
“秦异人担任太子期间,治理紊乱不堪,应当责罚。”
“继承人应当立长立贤,怎么也轮不到秦异人。”
“先王驾崩之后,列国虎视眈眈,不断试探秦国。
近来国内多灾多难,皆因监国太子无能所致。”
“泾水泛滥,千亩良田淹没水中。
上天之所以降下灾祸,全是因为秦异人监管无力。”
“太子肩负治国重任与守护宗族之职,如今错漏百出。
若不更换太子,国家和宗族均将陷入危局。”
“太子之位不仅关乎政治事务,更是家族重大事宜,必须由宗庙决议才合理。”
“……”
老宗正秦芾身子颤巍巍地站着,听着年轻一辈的议论声此起彼伏,缓缓闭上了双眼。
他身为秦惠文王之子、秦昭襄王同母兄弟,并被封为泾阳君,曾是四贵之一。
昔日的同辈早已相继离世;八位兄弟除大哥昭襄王外,无一善终。
其中,武烈王秦荡举鼎而殁;秦壮与秦雍参与叛乱争夺王位(即季君之乱),最终被昭襄王 ** 处决;秦通、秦恽兄弟先后在蜀地担任侯爵,却均因叛乱失败而亡;高陵君秦悝也被驱逐出咸阳,在赴封途中不幸逝世。
为了王权,昭襄王几乎消灭了所有可能的竞争对手,宗室几近凋零。
仅留下的两个亲侄儿中,大哥秦悼无子嗣且死于魏国;弟弟秦柱子孙满堂,今日宗庙里大多数宗族成员皆是其后代。
即便如此,从他的视角看来,依然感到势单力孤。
宗室今日到访者寥寥,站立之人散布各处,稍许响声便在空间内回荡。
回忆起小时候参加大典时的情景,宗庙内熙熙攘攘,人群摩肩接踵,衣衫遮盖仿佛成了一片乌云般。
而这些人都已不复存在,岁月催人老,他也厌倦了死亡。
期望有一天,宗室再次繁荣到宗庙无法容纳所有人;而不是像现在一样,同代人只剩下他一人。
然而他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