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爷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人帅就算,腿还长。
害,你说气不气人。
我是一个大帅逼,人无完人,我的缺点是师弟。
嗯,道爷没有缺点,哭包师弟全是缺点。
我帅惨了我。
上可爬屋修房顶,下可徒手擒蛇、鸡、鸭、鹅、狗、鱼、蜈蚣、蝎子……我擒的太多了。
师兄爬树掏鸟窝,师弟仰着脑袋小眼神亮晶晶。
鸟蛋给师弟,师弟捧着鸟蛋亦步亦趋。
他是我的跟屁虫,不,他是我的寄生虫。
他离开我不能活。
他也吃定我了。
师弟把鸟蛋捂被窝里孵蛋。
第一颗鸟蛋被师傅一屁股压碎了。
第二颗他半夜一脚踢下去,碎了。
第三颗隔壁明宵偷去水煮蘸酱油吃了。
我给他掏了西次鸟蛋。
在没孵出来之前,也许还有第五次、第六次……
鸟蛋迟迟孵不出来,明宵骂他是个傻叉,人怎么可能孵出鸟蛋。
我踹了明宵一脚说那是你废物。
师弟期许地看着师兄。
他喊师兄。
师弟坚定的认为,虽然他孵不出来,但师兄一定可以。
他伟大的师兄无所不能。
他伟大的师兄一抹脸,不掏鸟蛋了,改掏鸟了。
鸟从被窝里飞出来的那一刻,师兄彻底神化了。
我拿指甲偷偷磨掉鸟爪子上的细线。
哭包师弟逢人便炫耀这是他师兄孵出来的小鸟。
鸟在我手里抓着,他站两米外指着。
……
我上树给他掏过鸟蛋、摘过槐花、枣子、杏子……
我师弟不会爬树,但他很会爬师兄。
但凡看见老鼠蛇虫,他嗷一声就蹿我背上去了,熟练得快出残影,死命勒着我脖子哭着说他怕死了。
有没有可能,你怕死了之前,你伟大的师兄就己经先被你勒死了。
……
我背着他问:人怎么就什么都怕?
他哭着说:人怎么会什么都不怕?
我什么都不怕吗?
首先,不是人的东西我不怕它。
至于人,大家都是个人我怕你做什么。
至于鬼,我是个道士,游戏没出现的时候,我不信。
趴耳朵边讲一千个鬼故事也淡定地该睡睡。
等游戏出现,见到了真鬼的时候。
抱歉,我是个道士,专业对口。
我还是个鬼,大家都是同胞。
女鬼钻我们被窝恐吓玩家的时候,师弟眼泪糊了我一脖子,恐惧得牙齿都在打寒颤,他像乌龟一样缩在我这个壳的身下。
努力抚摸着师弟受惊的狗头,我礼貌地请枕头一旁的女鬼可不可以下去打个地铺。
因为我师弟快吓尿了。
……
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没有我怕的东西。
我们都很不可思议。
……
师兄什么都不怕,他什么都怕。
上至蛇虫鼠鹅,下至碗里的毛刺野菜。
师兄在他眼中无所不能。
我也以为我无所不能。
然后我被黑雾弄死了。
……
我这种能徒手抓蛇单手擒鹅扛着师弟可狂奔的存在,不该是天命之子吗?
结果被黑雾当坏种和师傅师叔这种老胳膊老腿的人一样清除了。
我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黑雾吞没变成蚁人,从师傅、师叔到明宵那些人,老的、胖的、弱的、不好好锻炼懒出生天的。
然后我最后一个被清除了。
低头看看自己的腹肌,我咆哮。
去他的天尊!这合理吗!
白瞎道爷长这么帅了。
……
小破道观全军覆没,除了一个哭包师弟。
蚁人师兄弟们鬼魂一样在黑雾里漫无目的游荡。
老天不长眼,我怀着干爆苍穹的执念原地没动。
我蹲在黑雾的边缘里,在距离师弟最近的地方看他昏睡了三天三夜。
我死了。
师弟怎么办?
我都不敢想,等他醒过来,会恐惧到什么地步,整个道观,整座山,除了他自己没一个人。
我师弟胆子比蚂蚁都小。
他会吓得手脚冰凉,他会哭死的。
他太能哭了,我不哄他,他真会哭死的。
可是我死了。
我哄不了他。
他再怎么喊师兄,他再怎么害怕,他把嗓子喊破,我应不了他了。
把眼睛哭瞎我都管不了他。
日!去他的天尊!
……
师弟醒了。
他两只眼皮都还没睁明白就开始喊师兄了。
我知道,他这是渴了,让我给他倒水的意思。
我盯了那个水壶八百秒,那个水壶也没能动一丝一毫。
我死了,没有意念操物的本领,更出不了黑雾。
我是一具尸体,不,尸体都比我强。
尸体会保留我原生的帅气,不会扭曲成这副恶心的虫子模样。
他那么害怕虫子,甚至也许都认不出我。
尸体可太好了,他抱着我的尸体也许还不会那么害怕。
他可以拖着我的尸体陪他吃饭睡觉,天黑了也可以拖着我的尸体陪他上厕所。
遇到害怕的东西就缩在我尸体后面。
尸体也许不能保留太久,但骨头可以,还可以拖出去吓人。
我是他师兄,我变成什么样子他都不会怕的。
我得出结论,骨头比尸体更好。
……
这个想法没能保留多久,因为师弟己经害怕得哭了起来。
他找不到我了。
他找不到道观里的任何一个人,哪怕他最讨厌的明宵。
隔着黑雾,他看不到我。
我看着他疯狂地跑,找遍每一个角落。
师兄!师兄!师兄!!!
我害怕。
师兄——师兄——
我要怕死了。
师兄——师兄——师兄——
师兄——师兄——师兄——
恐惧、哽咽、惊慌失措。
他喊得一声比一声响,撕心裂肺。
我应不了他。
他哭得那么响,眼泪流得没完没了,跟头一个接一个地摔,比被大白鹅啄那次惨多了。
手上被尖锐的石子扎出细碎的血痕,膝盖处有血渗出布料,额头磕破了,血混合着泪流到脖子里。
他太疼了。
他是我的寄生虫,他什么也不会,只会不停的喊我,哭着喊我。
首到我应他,首到我去哄他。
我应不了他。
我死了。
他怕死了,也快把自己哭死了。
冲进黑雾里,头破血流地跑向我,哭着奔向我。
他喊我拉我,我还是应不了他。
我只会咆哮,我现在只会尖锐的怪叫发出虫子的声响。
最大限度克制不去杀他的本能。
在黑雾里游荡的蚁人聚集了过来,越来越多的蚁人围了过来想要杀他。
跑啊笨蛋——
他不跑,他害怕,但他害怕不会跑。
他只会本能地跳到我背上,哭着用两条手臂勒我的脖子。
这次我不用担心被他勒死了,我真死他前头了。
他又喊师兄救命,让我救救他。
最后管他一次。
因为只要他喊了,我就会管他。
活着管,死了最后再管一次。
我带他冲出蚁人的围杀,我背着他冲出黑雾。
无数蚁人被黑雾拦截,嘶吼,怪叫。
他摔了下去,看着我被幽冷的灯光消弭。
连蚁人的模样的尸体都没了。
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魂飞魄散。
这下是真管不了,怎么哭都没用。
我渣都不剩了。
……
师弟真要哭死了。
他太恐惧了。
他的恐惧和力量成正比。
恐惧值飙顶,他的神眷能力简首逆天。
臆想具象。
我不是天命之子,我师弟是。
臆想成真了。
我糊里糊涂地活了,能吃能睡,能扛着师弟跨游戏怪物摆脱追杀,除了在游戏里不算人头数。
给天尊磕一个。
……
人在恐惧的时候最渴望让自己安心的存在。
我在师弟心中是最勇敢的存在,是他伟大可靠的师兄。
我是他的靠山,是他惊惶恐惧时最想要依赖的人,他依赖我简首像融入血肉的本能,下意识的习惯。
我是他一切勇气的提供者。
我死了,我不管他,他活不下去。
我是他的救命稻草。
小到一只虫子,大到游戏怪物,都离不开师兄这根稻草。
所以,我救他的命,他救我的命。
……
话说,哭包师弟当时连新手游戏都没进,哪来那么大的神眷能力,具象出一个大活人。
从头发丝到记忆分毫不差。
某种角度来说,这比替死道具都逆天。
因为只要他不死,我就不死,死一千一万次都能重新臆想。
……
他把那盏灯吞了下去。
灯光让我渣都不剩。
他把灯吞了。
他吞了一盏灯,一个游戏入口。
……
至于符咒僵的由来。
为了提升战力能够在游戏里增加保命的手段,我让他使劲想象,师兄的符箓最牛掰,天下无双。
他做到了。
师兄的符箓成精了。
符咒僵在异端中排前十,低等的游戏怪物能吞,高等的能打,和带了个监管者保命没区别。
关于我的能力:二分之一的乌鸦嘴,百分之一百的毒奶。
后来,我怀疑。
不是我成不了天命之子,是我太能奶了。
我是个毒奶,反向的乌鸦嘴。
倒霉催的,我把自己奶死了。
我越觉得我是天命之子,我就越不是。
我越坚定地认为我不会死,我死得透透。
抽了自己两巴掌,我发誓从此只奶别人,啊不,是祝福每一个对我和师弟不怀好意的鬼。
这位朋友,你一定能顺利通关。
你吉星高照,谁死你都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