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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盈盈也注意到了刚进来的程亮。
一个看上去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医生。
穿着白大褂，头发有点乱糟糟的，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他就是周主任说的那个……程亮？
冯盈盈眨了眨眼，嗯，不认识。
周军东见程亮来了，连忙招手。
“小程，快过来，给你介绍一下。”
“这位是京都协和医院心外科的秦思教授。”
“这位是刘多正医生。”
“这位是冯盈盈同学。”
程亮赶紧换上职业微笑：“秦教授好，刘医生好，冯同学好。”
秦思的目光在程亮身上扫过，淡淡“嗯”了一声。
她来之前，也听说了东江省医院这边有个年轻医生对这个主动脉瓣狭窄的病人很有想法。
甚至提出过第二天就手术。
有点意思。
刘多正则是上下打量了程亮几眼，嘴角撇了撇。
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就这？
毛都没长齐呢吧？
周军东热情地补充道。
“秦教授，这位程亮医生，就是我之前跟您提过的。”
“之前盈盈的爷爷，那台高难度的三尖瓣成形加房缺修补手术，就是小程主刀完成的！”
周军东这也是存了点小心思，想给程亮在专家面前露露脸。
“哦？”
秦思这下是真的有些惊讶了，再次看向程亮，眼神中多了几分审视。
“冯老先生的那台手术是你做的？”
她对冯光明老先生的病情有所耳闻。
知道那手术难度极高，并发症风险也大。
没想到主刀医生竟然这么年轻。
刘多正一听，首接嗤笑出声：“周主任，您没开玩笑吧？”
“就他？给冯老的父亲做那种手术？”
他指了指程亮，满脸不信：“他多大啊？二十五？二十六？”
“这种年纪能在手术台上当个拉钩的助手就不错了，还主刀？”
“吹牛也要有个限度吧！”
“嘿，我说你这小同志，怎么说话呢？”
周军东有点不乐意了。
程亮倒是没生气，反而乐了。
心里吐槽：哥们儿，瞧把你给酸的，是不是年轻有为帅过你，让你自卑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说道。
“刘医生，手术做得好不好，不是靠年纪大小来判断的。”
“冯老先生的手术，确实是我主刀的，有手术记录为证。”
“再说了，我今年可不止二十六了，我二十七，谢谢。”
程亮默默在心里补了一句，谁还不是个宝宝咋地。
刘多正还想说什么，被秦思一个眼神制止了。
“好了，多正，不要无礼。”
秦思转向程亮，“程医生，年轻有为，值得肯定。”
“不过，我们还是先讨论今天这位患者的病情吧。”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张先生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嗓门洪亮。
“秦教授！您可算来了！我父亲的手术，就全拜托您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秦思，脸上立刻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跟前两天对周军东和程亮那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判若两人。
程亮嘴角抽了抽：好家伙，这变脸速度，不去学川剧真是屈才了。
秦思微微颔首：“张先生请坐，我们正在进行术前讨论。”
张先生坐下，目光扫过众人。
看到程亮时，又轻轻“哼”了一声。
显然还记着前两天的不愉快。
接下来的术前讨论。
基本上就成了秦思的独角戏。
她详细阐述了自己的手术方案。
从切口选择到瓣膜置换的型号。
再到体外循环的管理。
都说得条理清晰，滴水不漏。
不愧是京都来的大专家，水平确实高。
周军东和医院的其他几个心外科医生不时点头。
偶尔提出一两个小问题，秦思也都耐心解答。
程亮则在一旁默默听着。
时不时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上几笔。
秦思的方案和他之前的设想大同小异。
只是在一些细节处理上更加老道和稳妥。
比如，在主动脉切口的选择上。
秦思倾向于更靠上的横切口。
这样暴露会更好。
但对缝合技术要求也更高。
“嗯，这个可以学一手。”
程亮暗暗点头。
讨论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秦思最后总结道。
“患者目前情况虽然复杂，但手术指征明确，风险可控。”
“按照这个方案，我有九成把握。”
张先生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太好了！太好了！”
“秦教授出马，果然不一样！”
秦思站起身：“那就这么定了。”
“周主任，准备手术室吧，我们尽快开始。”
“好的秦教授！”
周军东立刻应道。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手术室走去。
秦思站在无影灯下，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专家的自信从容。
周军东站在一助的位置，表情也相当严肃。
毕竟这台手术的患者年纪大。
基础病又多，风险不是一般的高。
刘多正则在二助的位置上。
时不时瞥一眼观察室的方向，嘴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程亮和冯盈盈并肩站在观察室的玻璃窗前。
“啧，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给哪个大领导做手术呢。”
程亮小声嘀咕。
冯盈盈白了他一眼，没作声。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秦思教授那行云流水般的操作。
以及周军东主任之前对程亮的推崇。
这个年轻人，真的有那么神吗？
手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开胸、建立体外循环……
秦思的每一个步骤都堪称教科书级别，稳得一批。
只是，这个“稳”似乎有点太稳了。
程亮看着看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声音不大。
但在安静的观察室里。
以及通过麦克风可能传到手术室的细微动静中。
还是显得有那么点突兀。
手术台旁的秦思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虽然隔着玻璃，但她能感觉到观察室里有人。
作为主刀医生，她不喜欢在手术时被人用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围观”。
这感觉，就像是你辛辛苦苦在台上表演。
结果台下第一排的观众睡着了还打了呼噜一样。
能舒服吗？
刘多正更是首接，透过玻璃瞪了程亮一眼。
那眼神仿佛在说：“乡巴佬，看得懂吗你就打哈欠？”
程亮耸耸肩，一副“我就是困了不行啊”的表情。
短暂的沉默后，程亮摸了摸鼻子。
对着旁边的话筒轻轻说了一句：“秦教授，恕我首言。”
“您这手术节奏，对于这位高龄且合并多种基础病的老太太来说。”
“是不是有点……太慢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体外循环时间越长，对患者的损伤也越大。”
“并发症的风险也会相应增加。咱们是不是……可以稍微提提速？”
这话一出，手术室里的气氛瞬间有点微妙。
秦思的动作顿了顿，没回头。
声音透过麦克风传出来，带着一丝清冷。
“年轻人，手术不是赛跑，尤其对于这种复杂病例，稳定压倒一切。”
“每一个步骤都需要精雕细琢，确保万无一失。”
刘多正立刻帮腔：“就是！你懂什么？”
“我妈这是对病人负责！”
“追求的是成功率，不是速度！”
嘿，这母子俩，还挺会打配合。
程亮撇撇嘴，心想：“我懂的比你多多了，小屁孩。”
他倒也不是故意找茬。
只是单纯觉得秦思过于追求“完美”，反而可能拖垮患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