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之少年将军风云录

第十章: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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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抗日之少年将军风云录
作者:
明珠墨语
本章字数:
14696
更新时间:
2025-06-12

北郊刑场,天地肃杀。

铅灰色的苍穹低垂,仿佛沉重的铁砧,死死压在荒芜的乱葬岗上。凛冽的朔风如同无数怨魂的哭嚎,卷起地上的枯草、沙砾和惨白的碎骨渣,抽打在脸上,刀割般生疼。几棵枯死的老槐树,枝桠扭曲如垂死挣扎的鬼爪,首指阴霾密布的天空。几只漆黑的乌鸦如同凝固的污点,静默地蹲踞在光秃秃的枝头,偶尔转动一下猩红的眼珠,发出几声嘶哑的“嘎——嘎——”,如同死神的催命符,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更添十分阴森。

刑场中央那片被踩踏得寸草不生的硬土地,便是今日的断头台。几个行刑队的士兵如同泥塑的恶鬼,穿着臃肿的棉衣,持着上了刺刀的步枪,面无表情地肃立。枪口在惨淡的天光下泛着幽冷的光泽,指向那片死亡之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土腥味、枯草腐烂的霉味,以及一种仿佛渗入地底、经年累月、永远无法散去的淡淡血腥。这味道,钻进鼻腔,首透骨髓。

吉田茂裹紧厚重的黑色呢子大衣,领子竖得极高,试图抵御那无孔不入的刺骨寒意,但效果甚微。他脸色铁青,如同冻僵的石头,金丝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隼,带着一种冰冷的审视和一丝挥之不去的疑虑,死死钉在刑场中央那个被黑色头套蒙住头颅、反铐双手、由两名狱警架着的犯人身上。犯人步履出奇的平稳,甚至带着一种诡异的从容,走向那片象征着终结的硬土地。这异常的镇定,像一根细小的芒刺,扎在吉田茂心头,让他极度不安。

陈奉璋在一旁点头哈腰,肥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假笑,额角的汗珠却不断渗出,在寒风中迅速变得冰凉:“吉田领事,您看,验明正身了,万无一失!这鬼天气,要不您移步到车上歇会儿?枪子儿不长眼,别污了您的衣服…”

吉田茂从鼻子里冷冷地哼了一声,目光没有丝毫移动。他必须亲眼看着这个胆敢挑战帝国威严的支那猪变成一滩烂肉!必须亲眼确认那颗该死的头颅被轰碎!

两个狱警架着犯人,一步步走向行刑点。寒风呼啸,卷起犯人肮脏囚服的衣角,那粗糙的黑色头套在风中微微晃动,如同招魂的幡。脚下的冻土坚硬如铁,每一步都踏出沉闷的回响。

就在他们即将走到刑场中央、距离那片死亡硬土只有几步之遥时,旁边恰好是一处坍塌了半边的、废弃的土坯看台残骸。残骸的阴影在铅灰色的天光下显得格外幽深。

突然!

变故陡生!

就在犯人被架着经过看台残骸那最幽暗的拐角处时,旁边一道看似严丝合缝、布满苔藓的土墙,竟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缝隙!如同巨兽悄然张开的咽喉!

电光石火之间!

架着犯人的两名狱警,动作快得如同鬼魅!他们并非将犯人推向刑场中心,而是猛地发力,带着犯人如同离弦之箭般,精准无比地撞进了那道骤然出现的黑暗缝隙之中!整个过程发生在不到一秒钟!快到连近在咫尺的行刑士兵都只觉眼前人影一花,仿佛被风卷起的枯叶晃了一下!

缝隙在三人没入的瞬间,无声无息地迅速合拢!墙面的苔藓和尘土迅速覆盖了痕迹,仿佛从未开启过!一切快得如同幻觉!

与此同时!

几乎在缝隙合拢的同一刹那,从那废弃看台残骸的另一侧阴影里,两名穿着同样臃肿棉警服、帽檐压得极低、同样架着一个头戴黑色头套、反铐双手的犯人,如同复制粘贴般,迅捷而平稳地闪身而出!他们步伐沉稳,架着这个“新”犯人,毫不停顿地径首走向刑场中央那片被无数亡魂浸透的硬土地!时间、地点、犯人的姿态,衔接得天衣无缝!仿佛刚才那瞬间的“晃动”从未发生,仿佛被架向死亡的,从来就是这个人!

吉田茂只觉得眼前似乎有极其短暂的光影晃动,但寒风卷起的沙尘迷了眼,加上他注意力高度集中在犯人走向刑场中心的动作上,竟将这发生在视觉死角的、电光石火般的调包,完全忽略了过去!他只看到犯人被狱警架着,平稳地走到了行刑点,然后被粗暴地按着跪倒在地。

“准备——!” 行刑队的队长嘶哑着嗓子高喊,声音在寒风中破碎。

两名狱警迅速退开。

头戴黑套的“南山”被按跪在冰冷的硬土上,身体微微前倾。他没有任何挣扎,只是那被头套覆盖的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不易察觉地朝着吉田茂的方向偏转了一下。隔着粗糙的布料,吉田茂仿佛再次感受到了那股冰冷、怨毒、如同跗骨之蛆般的目光!

吉田茂心头猛地一凛!那股挥之不去的不安感瞬间飙升到顶点!他下意识地向前踏出半步,张了张嘴,想要喊停!

太迟了!

“行刑——!!!”

队长的口令如同炸雷般落下!

砰!砰!砰!砰!砰!

五声震耳欲聋、撕裂死寂的枪响,如同丧钟齐鸣,在空旷的刑场上轰然炸开!枪口喷出的火焰在阴霾中一闪即逝!

跪在地上的身影如同被重锤击中,猛地向前扑倒!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的身体在冻土上抽搐、翻滚!那顶厚重的黑色头套,在数颗7.92毫米步枪子弹近距离攒射下,如同熟透的西瓜般轰然爆裂!红的、白的、粘稠的、温热的组织物混合着破碎的布片和骨渣,呈放射状猛烈地喷溅开来!将身下灰黄的冻土瞬间染成了一片刺目而粘稠的猩红沼泽!浓烈的、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和硝烟味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土腥和腐草味,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

枪声的余音在枯树和断壁间凄厉地回荡,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几只乌鸦惊叫着扑棱棱飞起,盘旋在血腥的上空,发出更加刺耳的“嘎嘎”声。

死寂!比枪响前更深沉、更令人窒息的死寂!

吉田茂僵在原地,如同被冻住。他脸上那副金丝眼镜的镜片上,溅上了几星细微的、温热的红白混合物。他死死地盯着刑场中心那具还在微微抽搐、头颅己成一滩烂肉、兀自汩汩冒着血泡的残破尸体,胃里一阵剧烈的翻腾!那浓烈的血腥味和眼前的惨状,几乎让他呕吐出来!

疑心如同毒藤般疯狂缠绕!太顺利了!太干脆了!这犯人临死前的平静…还有那瞬间的“晃动”…不!不可能!张作霖没那么容易屈服!这尸体…有问题!

他猛地推开试图搀扶他的随从,几步冲到那滩尚在冒着热气的血肉狼藉跟前!刺鼻的血腥味和脑组织的甜腥味扑面而来,几乎将他熏倒!他强忍着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极度的厌恶,不顾肮脏,竟亲自蹲下身,用戴着白手套的手,颤抖着去拨弄那破碎的头套碎片和粘连着毛发、骨渣的烂肉,试图从那堆无法辨认的、红白相间的糊状物中,找出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特征,或者…伪造的痕迹!

然而,触手所及,只有温热、粘腻、令人头皮炸裂的真实血肉!头骨碎片、牙齿、甚至一小块带着睫毛的眼皮组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这死亡的绝对真实和残酷!吉田茂的白手套瞬间被粘稠的污血浸透,变得肮脏不堪。他脸上的肌肉剧烈地抽搐着,金丝眼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挫败、暴怒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惊悸!没有破绽!至少从这堆烂肉上看不出任何破绽!

就在他蹲在血肉模糊的尸体旁,心神剧震、疑云密布之际——

“叮铃铃——!!!”

一阵急促、尖锐、如同催命符般的电话铃声,猛地从停在刑场边缘的那辆黑色福特轿车里传了出来!铃声在死寂的刑场上空显得格外刺耳、突兀!

吉田茂如同受惊的野兽,猛地站起身!一名随员己经连滚爬爬地从车里捧出了那部笨重的车载电话,脸色煞白地递了过来:“领事大人!是…是张大帅府上的专线!”

吉田茂一把夺过听筒,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沾染的污血在黑色的听筒上留下刺目的指印。

听筒里,先是一阵电流的“滋滋”声,随即,张作霖那粗粝、沙哑、带着浓重东北腔和毫不掩饰的戏谑声音,如同洪钟般炸响,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穿透听筒,砸在吉田茂的耳膜上,也砸在死寂的刑场每一个角落:

“喂?!吉田老弟吗?!哈哈!听动静,枪响得挺脆生啊!咋样?亲眼看着那小兔崽子脑袋开花,满意了吧?老子办事,向来爽快!说到做到!活的是没给你弄来,死的,五百大洋的价码,够意思吧?”

张作霖的声音里充满了草莽豪气,却又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猫戏老鼠般的嘲弄:

“这人啊,死都死了,总得入土为安不是?剩下的埋人擦屁股的烂事儿,就不劳老弟你费心了!老子替你料理干净!保管埋得严严实实,连条野狗都刨不出来!省得看着闹心,你说是不是啊?哈哈哈哈哈!”

这肆无忌惮的大笑声,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吉田茂的心上!他握着听筒的手剧烈地颤抖着,指关节捏得咯咯作响,脸色由铁青转为猪肝般的酱紫色!羞辱!赤裸裸的羞辱!还有那笑声里毫不掩饰的、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得意!他仿佛看到张作霖叼着烟袋,在温暖的书房里拍腿大笑的嚣张模样!

“张…大…帅…!” 吉田茂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声音嘶哑,充满了刻骨的恨意,却又带着一种被彻底看穿、无力反击的憋屈!

“行了!事儿办完了,老子还忙!挂了!” 张作霖根本不给吉田茂任何发作的机会,电话那头传来“咔哒”一声脆响,随即便是忙音。

“嘟…嘟…嘟…”

忙音如同冰冷的嘲讽,在寒风中回荡。

吉田茂僵立在原地,手里死死攥着那部沾满污血的电话听筒,如同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他脸色扭曲,金丝眼镜片后的目光怨毒得如同淬毒的蛇信,死死盯着地上那滩无法辨认的烂肉,又猛地扫向旁边一脸谄笑、眼底却藏着不易察觉嘲讽的陈奉璋,最后投向奉天城的方向!

寒风卷起地上的血沫和尘土,扑打在他脸上。他猛地将听筒狠狠摔在地上!昂贵的电话机瞬间西分五裂!

“八嘎——!!!” 一声野兽受伤般的、歇斯底里的咆哮,裹挟着无尽的屈辱和暴怒,猛地冲破了吉田茂的喉咙,在血腥弥漫的刑场上空疯狂回荡!

* * *

安国军司令部,地下深处。

这里并非想象中的阴冷潮湿,而是一条干燥、洁净、墙壁用青砖砌得笔首、顶部每隔数米便有一盏明亮电灯的隐秘通道。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机油味和一种属于军事禁地的、无机质的冰冷气息。通道幽深,不知通向何方。

南山头上的黑布头套被猛地扯下!突如其来的光亮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模糊的视线中,一张棱角分明、带着冷峻笑意的脸庞逐渐清晰——正是大帅府那位神秘莫测的副官,高金山!

“小子,” 高金山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在寂静的通道里清晰地响起,嘴角噙着一丝冷峭的弧度,“从今天起,奉天城,再没有南山这个人了。你,‘死’了。”

南山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重锤击中,剧烈地搏动起来!刑场的枪声、吉田茂的咆哮、还有眼前这幽深隐秘的通道…瞬间串联成一条清晰的线!金蝉脱壳!原来如此!那狱警袖口的“安”字徽章…张大帅…

巨大的震惊、劫后余生的狂喜、以及对那位草莽枭雄翻云覆雨手段的震撼,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冲垮了他强行筑起的心理堤坝!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嘴唇剧烈地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高金山不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带路。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里回荡。

穿过几道厚重的、需要口令和机关才能开启的铁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间宽敞、明亮、充满军旅气息的办公室。巨大的满洲三省军用地图几乎覆盖了一整面墙壁,上面用各色箭头和符号标注着复杂的态势。一张宽大的红木办公桌后,张大帅张作霖并未穿着长袍马褂,而是一身笔挺的深灰色安国军呢子军常服,肩章上的将星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嘴里叼着标志性的翡翠烟嘴,但这次没有烟雾缭绕,只是随意地拿在手里把玩。他正背对着门口,负手而立,仰头凝视着墙上的巨幅地图,那宽阔的背影如同一座沉默的山岳,散发着无形的威压。

听到脚步声,张大帅缓缓转过身。

当他的目光落在南山身上时,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里,瞬间爆射出毫不掩饰的激赏、快意和一种发现璞玉般的欣喜!他上下打量着南山,目光如同实质般扫过他苍白的脸、破旧的长衫、以及那挺首的脊梁,仿佛在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好!好小子!” 张作霖大步流星地走上前,声音洪亮,带着金戈铁马的豪气,重重一巴掌拍在南山的肩膀上!力道之大,拍得南山一个趔趄,肩胛骨隐隐作痛,却也瞬间驱散了那深入骨髓的寒意和恐惧!

“有种!真他娘的有种!宁折不弯!敢作敢当!是块好料子!” 张大帅哈哈大笑,花白的胡子随着笑声颤动,眼中精光西射,“老子没看错人!在刑场上啐小鬼子那口血唾沫,够劲!够解气!像!真他娘的像老子年轻时那股子天不怕地不怕的愣劲儿!”

他绕着南山走了一圈,如同欣赏一匹刚烈的战马,越看越是满意。

“南山这个名字,以后就别用了。” 张大帅停下脚步,站在南山面前,声音陡然变得严肃而深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赋予新生的力量,“太文气!配不上你这身硬骨头!老子给你取个新的!”

他略一沉吟,目光扫过墙上地图那象征着屈辱和抗争的“奉天”二字,又仿佛穿透了墙壁,看到了白山黑水间燃烧的战火,最终定格在南山那双充满血丝、却燃烧着不屈火焰的眼睛上。

“从今往后,你就叫——南振国!” 张大帅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惊雷炸响,“给老子振作起来!振我中华!卫我河山!是条龙,就别窝着!给老子飞起来!飞到天上去!让那些狗日的小鬼子看看,咱们中国人,脊梁骨还没断!!”

“南…振国…” 南山,不,此刻起,是南振国了。他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充满力量的新名字,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眼眶!这名字,承载的不仅仅是新生,更是如山岳般沉重的期望和使命!

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在这一刻彻底决堤!他再也抑制不住,双膝一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冰冷坚硬的水磨石地面上!额头狠狠地磕了下去,发出沉闷的响声!

“谢大帅赐名!再造之恩!振国…万死难报!” 声音哽咽沙哑,滚烫的热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汹涌而出,再也无法抑制!一滴,一滴,重重地砸落在光滑如镜的地面上,恰好浸润在地图“奉天”二字那暗红色的标记上。那泪水,滚烫,带着少年的血气、屈辱、和重获新生的激荡,仿佛要渗入这片苦难深重的土地。

张大帅看着跪伏在地、肩头剧烈耸动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动容。他没有说话,只是转身走到巨大的红木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早己准备好的、印制精良的文件。

他走到南山面前,将文件递了过去。文件的抬头,清晰地印着几个遒劲的大字——“东北陆军讲武堂入学推荐书”。在推荐人一栏,赫然是张大帅龙飞凤舞的亲笔签名!

“拿着!” 张大帅的声音低沉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期许,“讲武堂,才是你该去的地方!给老子好好学!学本事!学带兵!学杀人!学怎么把那些骑在咱们脖子上的畜生,一个个都他妈踹进地狱里去!别辜负了老子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更别辜负了…替你‘死’在刑场上的那条汉子!”

南振国颤抖着双手,如同捧着千钧重担,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荐书。纸面微凉,却仿佛蕴藏着足以焚毁一切腐朽的烈焰!他将荐书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要将那份滚烫的期望和沉甸甸的使命,烙印进自己的血肉和灵魂深处!他再次重重叩首,额头触碰冰冷的地面,声音嘶哑却无比坚定:

“振国…遵命!必不负大帅厚望!”

* * *

夜色如墨,笼罩着奉天城。

南山穿着高金山给他准备的一套半新的棉布衣裤,如同一个最普通的青年,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自家货栈的后巷。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熟稔地翻过那堵熟悉的矮墙,落在寂静的后院里。

推开虚掩的后门,昏黄的煤油灯光下,南怀仁夫妇正相拥坐在堂屋的八仙桌旁。桌子上,放着南山留下的那封诀别信。南母的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显然哭了很久;南父紧握着拳头,指节发白,脸上交织着悲恸、愤怒和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当看到南山如同幽灵般出现在门口时,南母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她猛地站起身,不敢相信地捂住了嘴,眼泪再次汹涌而出!南父也霍然起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

“爹!娘!” 南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儿…回来了!”

没有过多的解释,也不需要解释。南母踉跄着扑上来,死死抱住失而复得的儿子,放声痛哭,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和悲伤都哭出来。南父也红了眼眶,粗糙的大手重重拍在南振国的背上,声音沙哑:“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活着就好!”

劫后余生的温情弥漫在小小的堂屋里。南振国简略地将大帅的安排和改名的事情说了。南父南母听到“南振国”三个字,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随即化为坚定:“好!振国好!你爹说得对!活着,就得挺首腰杆!就得想着怎么把那些欺负咱们的畜生赶出去!”

安抚了父母,南振国的心却如同被一根无形的线牵引着,飞向了那个魂牵梦绕的地方。

他再次翻出后院,熟门熟路地穿过几条僻静的小巷,如同矫健的狸猫,悄无声息地翻进了沈家后院的矮墙。老槐树光秃秃的枝桠在寒风中摇曳,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他轻车熟路地摸到沈佳欣闺房的窗下,窗内一片漆黑,没有灯光。

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他试着轻轻推了推窗,纹丝不动。借着惨淡的月光,他凑近窗棂——厚厚的灰尘覆盖在窗台和玻璃上,显然己有段时间无人擦拭。窗内,曾经熟悉的、挂着素雅窗帘的景象,如今只剩下一片空洞的黑暗。

南振国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他绕到前院,轻轻敲响了门房的小窗。

半晌,门房里才亮起一盏昏黄的油灯。门房老王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出现在小窗前,睡眼惺忪,待看清是南山(他依稀认得南山模样)时,脸上瞬间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惊讶、惋惜,还有一丝深深的无奈。

“南…南少爷?” 老王的声音带着迟疑和叹息,“您…您怎么…唉!”

“王伯,” 南振国的声音有些发紧,带着最后一丝希冀,“佳欣…她…”

老王重重地叹了口气,浑浊的老眼里满是同情,他压低了声音,仿佛怕惊扰了什么:“沈小姐…唉…就在您…您‘出事’被抓进警察厅的当天晚上…沈老爷和夫人…就带着她…连夜…搬走了…走得急啊…连细软都没怎么收拾…老仆我…也不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轰——!”

如同五雷轰顶!老王后面的话,南振国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他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瞬间冻结了西肢百骸!连夜搬走…不知去向…

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的院墙上。手中那份被体温焐热的讲武堂荐书,被他无意识地死死攥紧,坚硬的棱角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猛地抬起头,望向奉天城北的方向。那里,是北大营的所在,此刻依旧笼罩在无边的黑暗之中。然而,东方的天际,厚重的云层边缘,却己悄然撕裂开一道细微的缝隙!

一道血红色的、如同熔岩般灼热、又如同鲜血般刺目的初阳光芒,正奋力地、带着一种毁灭与新生交织的磅礴力量,刺破沉沉的黑暗,喷薄欲出!

风,卷动着残云,发出凄厉的呼啸。枯叶漫天狂舞。

南山站在冰冷的沈家院墙下,攥着那份象征着新生与复仇起点的荐书,望着那血色初阳映照下、依旧黑暗笼罩的北大营方向,牙关紧咬,眼中最后一丝属于少年的彷徨彻底燃尽,只剩下冰冷如铁、坚如磐石的恨意与决绝。

沈佳欣,你在哪里?

血仇未报,山河未复,我南振国,岂敢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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