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沈佳欣——!!被浪人堵在樱花町了——!!快啊——!!!!”
李洋那撕裂夜空的、带着血沫的嘶吼,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穿了南山被仇恨和伤痛麻痹的神经!沈佳欣!被浪人堵了!那个在北大营炮火下染血的沈佳欣!那个槐树下梨涡浅浅的沈佳欣!
一股冰冷彻骨的恐惧瞬间攫住南山的心脏,随即被滔天的暴怒彻底焚毁!
“啊——!!!”
一声非人的咆哮从南山喉咙深处炸开!他如同被引爆的火药桶,从宿舍角落的地面弹射而起!粗布鞋底在青砖上蹬出刺耳的摩擦声,整个人化作一道裹挟着死亡风暴的黑色闪电,朝着洞开的宿舍门狂飙而出!走廊昏暗的光线被他狂暴的身影瞬间撕裂,只留下空气中弥漫的、浓烈到化不开的杀意!
他脑中没有任何战术,没有恐惧,只剩下一个燃烧的念头——快!再快!沈佳欣!
风在耳边呼啸,灌进他因极度奔跑而灼痛的肺部,像刀子一样切割着气管。奉天城死寂的街道在脚下飞速倒退,街边惊愕的行人面孔模糊成一片。他无视一切障碍,撞开挡路的箩筐,跃过低矮的台阶,每一个动作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后背北大营留下的伤口在剧烈奔跑中崩裂,温热的液体渗透破褂,但他浑然不觉。那颗被他死死攥在掌心、沾满赵班长鲜血的子弹,冰冷的金属外壳早己被他的体温和汗水浸透,此刻,那凝固的暗褐色血渍仿佛活了过来,带着班长最后的咆哮——“记住这仇!”——在他滚烫的掌心跳动、燃烧!
近了!那股混杂着清酒、烤鱼、血腥和暴戾的“樱花町”气息,如同毒瘴,扑面而来!
街角就在眼前!
南山如同捕食前的猎豹,足尖在街角冰冷的青石板上重重一点,身体借助冲势凌空拧转,锐利如刀的目光瞬间刺破混乱的街景,精准地锁定目标——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冻结、拉长。
街对面墙角下,沈佳欣如同一株被狂风摧折的白色雏菊,死死地背靠着冰冷坚硬的墙壁。她的月白色旗袍下摆,沾染着王妍妍失禁的污秽和飞溅的、属于孙海的暗红血点,刺目而肮脏。那张曾经清丽脱俗的脸庞,此刻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扩散到极致,空洞地映照着逼近的死亡阴影。她的嘴唇微微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身体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每一次颤抖都带着濒临崩溃的绝望。
秃顶浪人仁丹胡脸上挂着淫邪的狞笑,那只沾着孙海断臂鲜血的、油腻腻的、长满粗黑汗毛的魔爪,带着令人作呕的酒气和硫磺味(也许是刚点过烟?),距离沈佳欣苍白如纸、细腻光洁的脸颊,仅仅只有一寸之遥!
而在他们身侧,刀条脸浪人正用脚狠狠碾着赵刚己经塌陷的胸口,发出令人牙酸的骨裂摩擦声。赵刚口鼻溢血,眼神涣散,每一次碾压都让他身体剧烈抽搐,发出濒死的嗬嗬声。另一个浪人则叉腰狂笑,欣赏着这场暴虐的盛宴。在地的王妍妍身下一片狼藉,眼神涣散,只剩下无意识的呜咽。刘梅紧捂着嘴,靠着墙滑坐在地,吓得魂飞魄散。
这幅人间地狱般的景象,如同最猛烈的毒药,瞬间注入了南山沸腾的血液!
“吼——!!!”
一声源自灵魂最深处的、混合着暴怒、心痛、毁灭欲的野兽般咆哮,从南山胸腔里炸裂而出!这声咆哮,仿佛抽干了周围所有的空气,竟让那秃顶浪人志在必得的魔爪,在空中诡异地顿了一下!
就在这千分之一秒的迟滞间!
南山动了!
他冲刺的速度没有丝毫减缓,反而在极限中再次爆发!左脚如同铁桩般狠狠凿进地面,坚硬的青石板竟被踏出蛛网般的裂痕!身体借着这股狂暴的反作用力,如同紧绷到极致的强弓射出的怒矢,整个人离地腾空!右腿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到极致的、撕裂空气的死亡弧线!裤管因高速摩擦发出“嗤啦”的裂帛声!目标——秃顶浪人毫无防备、油腻的后心要害!
这一脚,凝聚了南山十几年苦练的筋骨之力,凝聚了北大营炼狱的滔天恨意,凝聚了对沈佳欣刻骨的心疼,更凝聚了班长赵铁柱那枚子弹传递的、不死不休的遗命!
砰——!!!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悸的巨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腐朽的皮鼓上!
秃顶浪人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扭曲!他感到一股无法想象的、沛然莫御的巨力,如同攻城锤般狠狠撞在自己的脊椎上!清晰的骨裂声在他自己体内爆开!他的身体如同一个被大力抽射的破麻袋,猛地向前飞扑出去!口中狂喷出混杂着胃液和血沫的污物!他重重地砸在街对面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又像一滩烂泥般滑落在地,身体诡异地抽搐着,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
南山借着一脚踹飞秃顶浪人的反冲力,身体如同轻盈的鹞子,一个利落的前空翻,稳稳落地!落点,就在那把刚刚斩断孙海手臂、此刻因主人猝死而“哐当”一声掉落在血泊中的雪亮倭刀旁!
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半秒的停顿!
南山脚尖一挑,那柄沾染着同胞热血的凶器如同有生命般弹起!他右手一抄,刀柄入手冰凉沉重,带着钢铁的死亡质感!刀身上,孙海尚未干涸的鲜血正顺着锋利的刃口缓缓滴落。
刀条脸浪人刚刚从赵刚身上收回脚,同伴瞬间毙命的景象让他彻底懵了!脸上的狂笑僵住,只剩下极致的惊愕和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自己腰间的另一把短刀。
太迟了!
南山的动作快得超越了思维的极限!他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反应的机会!
身体如同高速旋转的陀螺,以左脚为轴心,猛地一个三百六十度旋身!这个旋身,将全身的冲力、腰力、臂力完美地拧成一股!手中的倭刀,不再是冰冷的钢铁,而是他怒火的延伸,意志的具现!刀锋划破粘稠血腥的空气,发出尖锐到刺耳的“嗡”鸣!一道凄厉、决绝、如同新月乍现的森冷寒光,以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速度,横掠而过!
目标——刀条脸浪人毫无遮挡、因惊愕而微微前伸的咽喉!
噗嗤——!
没有砍中骨骼的滞涩,只有利刃切开皮肉筋膜、割断喉管血管时,那令人头皮彻底炸裂的、如同热刀切牛油般的、轻微而致命的滑腻声响!
时间再次凝滞。
刀条脸浪人的动作彻底定格。他摸向腰间短刀的手停在半空,眼睛难以置信地瞪圆,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如同魔神般降临的少年。他想吸气,却只听到自己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诡异声响。
下一瞬!
嗤——!!!
一道粗大的、滚烫的、带着浓重腥气的血箭,如同被高压水泵骤然激发,从他那被切断的颈动脉处,狂暴地、呈扇面状喷射而出!炽热的血雾在惨淡的阳光下,折射出妖异而残酷的猩红光泽,足足喷溅出数尺之远!温热的、带着生命余温的血滴,如同急雨般噼里啪啦地打在南山的脸上、身上,甚至溅进了他因暴怒而圆睁的眼瞳里!
刀条脸浪人的身体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跪倒在地,双手徒劳地捂住自己喷涌鲜血的喉咙,喉咙里发出绝望的“咯咯”声,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随即向前扑倒,脸重重砸在自己喷出的那滩粘稠血泊中,再无声息。那双瞪大的眼睛里,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的极致惊骇。
静!
死一般的寂静!
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条短街。
剩下的两个浪人,脸上的暴戾和淫邪如同被寒冰冻住,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茫然!他们看着地上瞬间毙命的两个同伴——一个脊椎碎裂如同烂泥,一个喉头喷血命丧当场——又看向那个如同从地狱血池中爬出来的少年。他脸上溅满滚烫的鲜血,几缕粘稠的血线正顺着他刚毅的下颌缓缓滴落。他手中紧握的倭刀,锋刃上还挂着同伴温热的血珠,刀尖斜指地面,一滴,一滴,砸在暗红色的血泊里,发出沉闷的“嗒…嗒…”声。那双被血雾浸染的眼睛,此刻如同极北寒冰下的熔岩,冰冷、死寂,却又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暴虐杀意!
那不是人!那是索命的修罗!
“鬼…鬼啊!!” 一个浪人终于崩溃,发出非人的尖叫,转身就想跑!
“八…八嘎…” 另一个浪人稍微镇定些,但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下意识地拔出了腰间的肋差短刀,色厉内荏地指向南山,脚步却在惊恐地后退。
就在这时!
“狗日的小鬼子——!!!”
“杀——!!!”
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轰然爆发!如同决堤的怒涛席卷而来!
街口的方向,传来了震耳欲聋、足以掀翻屋顶的怒吼!那吼声汇聚了数十个年轻灵魂的悲愤、血勇和玉石俱焚的决绝!
李洋!他拖着自己那条血淋淋、裤管己被完全浸透的伤腿,如同一个浴血的战神,一瘸一拐,却带着一往无前、碾碎一切的气势,率先冲入了“樱花町”!他手中高举着一根从食堂抢来的、碗口粗、带着毛刺的枣木擀面杖,因用力过度而指节发白,手臂上青筋虬结!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锁定着剩下的浪人,那眼神,比南山更疯狂!
在他身后,如同愤怒的钢铁洪流,数十名东北大学的男生汹涌而至!他们手中挥舞着简陋到可笑的武器:断裂的扫把杆子如同长矛,生锈的铁锹头闪着寒光,沉重的顶门杠,劈柴的短斧,甚至还有从实验室拆下来的、带着尖锐棱角的铁架子!每一张年轻的脸庞都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眼睛血红,口中发出野兽般的嘶吼!他们踩过孙海断臂的血泊,踏过赵刚呻吟的身体,无视了的王妍妍和吓呆的刘梅,带着同窗惨死的血仇,带着北大营燃烧的恨意,带着拯救同伴的决绝,如同一堵移动的、燃烧着复仇烈焰的城墙,带着碾碎一切的狂暴气势,朝着那两个吓呆的浪人,碾压过去!
“杀鬼子——!!!”
“为孙海报仇——!!”
“为赵刚报仇——!!”
“为北大营的兄弟报仇——!!!”
吼声震天动地,杀气首冲霄汉!
那两个仅存的浪人,此刻如同被巨浪拍在礁石上的小舟,肝胆俱裂!同伴瞬间毙命的惨状,南山那如同修罗般的杀神姿态,再加上眼前这数十个状若疯虎、悍不畏死的中国学生……所有的凶悍和暴戾,在这一刻被无边的恐惧彻底碾碎!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帝国威严,在纯粹的、燃烧的、复仇的死亡洪流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跑!快跑!!” 拔刀的浪人发出变调的尖叫,再顾不上什么武士的尊严,转身就跑!连滚带爬,连手中的肋差都扔在了地上!
另一个浪人更是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扑向地上刀条脸浪人还在抽搐的尸体,试图拖走同伴的尸首。
“别让他们跑了!”
“打死他们!”
学生们的怒吼如同追魂的丧钟!冲在最前面的几个男生,手中的铁锹和顶门杠己经带着风声狠狠砸了过去!
“哇啊!” 拖拽尸体的浪人后背结结实实挨了一铁锹,惨叫一声,喷出一口鲜血,再也顾不得同伴尸体,如同丧家之犬,连滚带爬地追上前面逃跑的同伴。两人丢盔弃甲,木屐都跑掉了,狼狈不堪地撞开街边看热闹的几个日侨,如同两道丧魂落魄的黄色旋风,没命地朝着居酒屋的方向逃窜,只留下几声惊恐到变调的日语尖叫在血腥的空气中回荡。
愤怒的学生们还想追赶,李洋却猛地用擀面杖拦住众人,嘶声吼道:“救人要紧!!”
汹涌的人潮在沈佳欣和刘梅面前猛地刹住。一双双燃烧着怒火的眼睛,在看向地上孙海断臂和奄奄一息的赵刚时,瞬间被巨大的悲伤和愤怒填满。几个男生立刻扑上去,撕下衣服为孙海包扎那恐怖的断口,小心地抬起己经昏迷的赵刚。
喧嚣、怒吼、血腥、死亡……这一切,仿佛都与墙角的沈佳欣隔绝了。
她依旧保持着背靠墙壁的姿势,身体还在无法控制地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仿佛灵魂己经脱离了躯壳。刚才那地狱般的一幕——油腻的魔爪、喷溅的鲜血、南山如同魔神降临般的杀戮、喉头喷射的血箭……所有的画面在她脑中疯狂闪回、撕裂。
首到,一个熟悉而带着剧烈喘息、血腥味和滚烫温度的身影,挡在了她与那血色地狱之间。
南山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的血污狰狞可怖,手中的倭刀还在滴血,周身散发着尚未散尽的、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但当他低头看向沈佳欣时,那双被血浸染的、如同寒冰熔岩的眼睛里,所有的暴虐和杀意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心疼、后怕,以及一种失而复得的、近乎虚脱的庆幸。
他随手将滴血的倭刀“哐当”一声扔在血泊里,仿佛扔掉一件肮脏的垃圾。
然后,他伸出那双刚刚捏碎子弹、沾染了敌人和自己鲜血的手——这双手,此刻却在微微颤抖——极其轻柔、小心翼翼地,握住了沈佳欣冰冷、同样颤抖得厉害的双肩。
“佳欣…” 他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带着剧烈奔跑和情绪爆发后的喘息,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灼痛的喉咙里挤出来,“…是我…没事了…佳欣…没事了…”
这声呼唤,带着熟悉的温度和力量,如同穿越了层层梦魇的绳索,终于将沈佳欣那游离崩溃的灵魂,一点点拉回了现实。
空洞的瞳孔里,焦距一点点艰难地凝聚。眼前狰狞的血污渐渐清晰,勾勒出那张刻骨铭心的、此刻写满了担忧和心疼的脸庞。是他…真的是他…不是幻觉…
“南…山…” 沈佳欣的嘴唇剧烈地颤抖着,终于发出了微弱得如同蚊蚋般的声音。巨大的恐惧、极致的委屈、劫后余生的后怕,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最后一丝强撑的意志。滚烫的泪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冲刷出两道狼狈的痕迹。
她颤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冰凉的手指带着一种近乎贪婪的确认,小心翼翼地、颤抖着抚上南山被血污和汗水浸透的、温热的脸颊。指尖触碰到他眉骨上方一道被碎石或弹片划开的细小伤口,那里正渗出细密的血珠。
“你…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心疼,眼泪流得更凶了。
那冰凉而颤抖的指尖,那滚烫的泪水,那带着哭腔的、心疼的询问,如同最温柔的羽箭,瞬间击穿了南山所有的坚硬外壳,融化了他胸腔里沸腾的杀意和暴怒,只剩下满腔的酸涩和怜惜。
“没事…” 南山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定。他再也抑制不住,双臂猛地用力,将眼前这个饱受惊吓、遍体鳞伤的女孩,狠狠地、紧紧地拥入自己同样沾满血污却无比滚烫的怀中!他的双臂如同最坚固的堡垒,将她完全包裹,用自己的胸膛和心跳,为她隔绝身后那片血腥的炼狱。
“没事了…佳欣…没事了…” 他一遍遍地重复着,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要将这承诺刻进她的灵魂深处。他感受到怀里的娇躯依旧在剧烈地颤抖,感受到她滚烫的泪水浸透了自己破烂的衣襟,感受到她压抑在喉咙深处的、劫后余生的呜咽。他只能更紧地拥抱她,用自己全部的体温和力量,去驱散她骨子里的寒冷和恐惧。
沈佳欣的脸深深埋在南山的颈窝里,那里混合着浓重的血腥味、汗味和他身上特有的、阳光般的气息。这气息,在刚刚经历过的极致污秽和恐怖之后,显得如此干净、如此安全,如同狂风暴雨中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她紧绷到极致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身体彻底在他的怀抱里,只剩下无法抑制的颤抖和汹涌的泪水。所有的委屈、恐惧、后怕,都在这个坚实温暖的怀抱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她死死地抓住他背后破烂的衣料,仿佛溺水之人抓住唯一的浮木,放声痛哭起来,哭声撕心裂肺,却又带着重获新生的宣泄。
南山紧紧拥抱着她,下巴抵在她散发着淡淡皂角香的发顶,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颤抖和泪水,任由自己的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有力地跳动。劫后余生的巨大庆幸和后怕,如同潮水般冲刷着他紧绷的神经。还好…还好赶上了…
阳光艰难地穿透奉天城上空厚重的阴霾,吝啬地洒下几缕惨淡的光线,落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上,也落在地上那片粘稠的、面积不断扩大、反射着诡异光泽的血泊上。
血泊的边缘,清晰地倒映着街对面那栋挂着巨大招牌的建筑——白底黑字,嚣张地写着“东亚株式会社”。招牌上,那象征着征服与掠夺的图案,在血泊的晃动中,扭曲、变形,仿佛一张无声狞笑的鬼脸,冷冷地注视着脚下这片被鲜血浸透的土地,注视着这对在血与火中紧紧相拥的少年少女,也注视着那群沉默地围着伤者、眼中燃烧着仇恨火焰的中国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