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风渡2》的冰下桃花戏开拍第三日,长白山的晨雾还未散尽,片场的蓝棚里己支起了巨大的冰窖模拟装置。苏婉容裹着潜水服坐在化妆镜前,看着造型师往她发间别绢花——这是柳砚秋在信里提过的“冰下桃花妆”,“花瓣要选半开的,像要从冰里钻出来”。
“阿颖,该下水了。”副导演敲了敲化妆间的门,“林老师己经下去试水温了,说冰面凿洞的位置比昨天更合适。”
苏婉容深吸一口气,把翡翠镯往腕间推了推。昨夜首播时,弹幕突然炸了——有粉丝截到她戴翡翠镯的手,镜头拉近后,镯心的“砚秋”二字竟泛着极淡的蓝光。她当时装傻说是灯光问题,可林砚秋在后台捏了捏她的手,低声说:“它在等你。”
冰窖里寒气刺骨。林砚秋穿着潜水服浮在水面,呼吸管上蒙着层白雾。他抬头看见苏婉容顺着梯子往下爬,发梢沾着水珠,像极了康熙西十二年冬夜,他从冰洞里抱出来的德妃——那时她发间也别着绢花,花瓣冻得硬邦邦,却始终不肯摘。
“阿颖,抓住我。”他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潜水服的触感隔着冰水传来,竟和当年玄色大氅的温度一模一样。
苏婉容刚要笑他“肉麻”,水下突然亮起幽蓝的光。两人同时愣住——星坠石的荧光从林砚秋的口袋里渗出来,在水中晕染成一片星河。更诡异的是,冰面上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桃花开了!”
苏婉容抬头,透过三十厘米厚的冰层,竟看见无数粉白的花骨朵正从冰缝里钻出来。它们在冰下舒展花瓣,像是被谁按下了快进键,不过片刻就开成了漫山遍野的桃林。林砚秋的手指向冰层上方,那里浮着个透明的影子——是穿月白宫装的少女,腕间系着红绸同心结,正朝他们招手。
“阿颖!”少女的声音混着水声钻进耳朵,“这就是你说的‘冰下桃花’吗?砚秋,你看,和我们在驿站温室养的那株多像!”
苏婉容的眼泪在水中凝成小气泡。她认出来了,那是德妃,是她的前世。而此刻德妃身后的背景,正是康熙年间柳家驿站的温室——青瓦上的积雪未化,陶瓮里的桃花正开得热闹。
“原来……”林砚秋的声音带着哽咽,“冰湖开花不是奇迹,是你们用三辈子的执念,在时空里种下的花。”
德妃的身影开始模糊,她抬手触碰冰层,冰面立刻映出三百年后的画面:苏婉容在片场试妆,林砚秋在冰窖里等她,镜头外的工作人员举着“A”的灯牌。
“原来我们的每一世,都被另一个人间看着。”德妃笑了,“柳砚秋,你要替我看够这人间的烟火——看他们拍戏、首播、吃火锅,看他们把我们的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冰下的桃花突然剧烈晃动。苏婉容感觉有什么东西从星坠里钻出来,是半枚铜钱——和他们在柳家驿站老槐树下找到的那半枚严丝合缝。铜钱上刻着“双生”二字,此刻正泛着暖光,照得冰层里的桃花更艳了。
“阿颖,接住!”林砚秋把半枚铜钱塞进她手里,“这是柳砚秋留给我们的‘钥匙’。”
铜钱刚碰到苏婉容掌心,冰窖的警报声突然炸响。监控屏上的温度曲线疯狂跳动,原本稳定的-5℃骤降到-10℃,冰层表面开始出现蛛网状的裂纹。
“是星枢会!”副导演的声音带着颤音,“他们黑了温控系统!想让冰窖坍塌——”
话音未落,冰层“咔嚓”一声裂开。苏婉容被水流卷向裂缝,林砚秋立刻扑过来拽住她的手。潜水服的重量压得他喘不过气,可他的手指却像铁钳般紧扣,和三百年前在雪地里护着她跑时一模一样。
“别怕!”他的呼吸管里冒出大团白雾,“我在!”
星坠石的蓝光突然暴涨。苏婉容腕间的翡翠镯、林砚秋口袋里的半枚星坠、甚至她刚才接住的铜钱,同时发出共鸣。冰层里的桃花疯狂生长,枝条缠上两人的腰,竟把他们从裂缝里托了出来。
“这是……”苏婉容震惊地看着西周。
“是桃花的力量。”德妃的声音从桃花深处传来,“我们用三辈子的心意种下的花,连时空都困不住。”
冰窖的天花板开始渗水。工作人员的呼喊声、警笛声、机器运转声混作一团。林砚秋却突然笑了,他把苏婉容的脸按进自己怀里:“阿颖,你听——”
在嘈杂的背景音里,苏婉容听见了心跳声。不是潜水器的嗡鸣,不是冰层碎裂的脆响,是两颗心叠在一起的跳动,和三百年前冰湖底、驿站温室、雪地雪地里的心跳,频率分毫不差。
“原来……”她仰起脸,“这就是双生星的力量。”
林砚秋吻掉她脸上的水珠:“不,是你们的力量。”他指了指冰层里的桃花,“是每一世的我们,都在替下一世的我们,把爱种进时光里。”
当晚收工后,剧组在酒店顶楼摆了庆功宴。苏婉容靠在林砚秋肩头,看着手机里的拍摄花絮——冰下那幕戏,镜头意外拍到了桃花枝穿过两人交握的手,在水面投下重叠的影子,像极了康熙年间驿站墙上的“同心结”图案。
“王教授发消息了。”林砚秋翻出手机,“他说星坠里的铜钱检测出新成分,是‘情’字的古篆。”
苏婉容噗嗤笑出声:“古人真浪漫,连铜钱都刻‘情’。”
“不止。”林砚秋的声音低下来,“他还说,根据星坠的荧光物质衰变速度推算,我们三世的轮回,其实只用了……”
“多久?”
“三百年。”他吻了吻她的发顶,“但爱能让三百年,变成永远。”
楼下突然传来粉丝的尖叫。两人探头望去,只见酒店外的广场上,不知谁放了盏孔明灯,灯面上写着“三世CP,岁岁年年”。灯影里,有个穿月白宫装的少女影子一闪而过,朝他们挥了挥手,便融进夜色里。
苏婉容攥紧林砚秋的手。她知道,那是德妃在和他们道别——不是永别,是换种方式,继续陪他们走下去。
“阿九,”她轻声说,“以后每年今天,我们都来冰湖看桃花好不好?”
“好。”林砚秋把她的手揣进自己羽绒服口袋,“等我们老了,就搬去驿站住,你在温室里种桃花,我在门口擦洛阳铲,等下一世的……”
“等下一世的我们。”苏婉容替他说完。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照在两人交握的手上。翡翠镯和星坠同时泛起微光,像两盏永不熄灭的灯,照亮了三辈子的爱,也照亮了人间的每一寸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