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门岗哨忽而撞出巨大钟声。
侍卫紧急秩序的跑动如闷雷轰动,好似一场大雨即将落下。
长老议事厅一具死状可怖的尸首悬挂于横梁之上,血液滴滴答答汇成一小滩血河。
议事厅高墙上,杀人者留下了猩红血字——
执刃殇,长老亡,
亡者无声,弑者无名,
上善若水,大刃无锋。
宫子羽连夜从雪宫赶回,看见大厅中央蒙着白布的尸首,腿脚发软。
滚烫的泪接连落下,他跌跌撞撞地靠近,踉跄着跪倒在地。
“弑者无名...?”
宫尚角急匆匆披着外裳与宫远徵一同赶来。
花长老与雪长老一脸悲色。
“宫门,不止一个无锋。”花长老瞬间苍老数十岁不止,面色疲惫。
宫尚角上前,轻轻拉开白布,露出下面灰白色老者面容。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里面是浓稠如墨般的深渊,不见一点光亮。
宫子羽通红着眼看着宫尚角。
宫尚角轻摇了摇头。
不是云为衫。
宫子羽读懂了他的眼色,金繁上前扶着宫子羽起身,耳语:“上官浅也在屋内。”
更深的阴霾笼罩在宫子羽心头。
宫门,还有无锋。
一个接一个,层出不穷,如野草般疯狂生长入侵。
“月长老喉间有一薄如蝉翼的伤口,一击毙命。这个伤口位置,非亲近信任之人不得靠近。”
宫远徵认真查看:“只有这一处伤口,这个无锋身份不简单。”
宫子羽环顾西周:“黄玉侍卫去哪了。”
雪长老道:“月长老下令遣散了他的黄玉侍,唉。”
又是遣散侍卫,和父亲那夜一模一样...
宫远徵神色凝重,深思:“看来,月长老很是相信这个人了,会是谁呢。”
月长老温暖的手掌和慈爱话语他再也感受不到。
宫子羽胸口剧烈起伏着,鼻腔的酸意化作仇恨恨不得发泄出来。
“查,每个宫都要查。”
宫远徵眼眸一转,盯着宫子羽:“三域试炼未曾结束,羽公子出了后山,是放弃了吗?”
宫子羽眼眸充血,有些骇人。
宫远徵咧唇笑道:“别嫌弃我说话难听,你违背了规矩,这执刃之位,你坐不得。”
花长老不赞同:“远徵,宫门正逢多事之秋,轻易变动执刃之位怕是... ”
宫远徵扬声:“正是因为宫门惊变,执刃之位才该让一位睿智沉稳之人来坐。”
殿内寂静片刻,屋外冷风夹雪呜呜呼啸,气氛降到了冰点。
花长老默了半晌,迟疑:“要不先停止试炼?”
“三域试炼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宫尚角拒绝。
雪长老轻咳一声:“我倒觉得宫子羽己经具备了执刃风范。”
宫远徵不赞同:“何以见得。”
“三域试炼固然重要,但宫子羽一听闻月长老身亡便赶了过来,将宫门安危放在首位,初具执刃贤德。”
“所以,我代表后山雪宫,破例同意让宫子羽继续进行三域试炼。”
花长老附和:“花宫也同意。”
宫子羽感激望向两位张老,眼泪汪汪。
宫尚角冷笑一声:“既然二位长老坚持,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但宫门接连遭此厄难,执刃必须尽快确定。依我看,三域试炼得加快进程了。”
他继续:“宫门规矩一而再再而三地为宫子羽破例,往后的事便有了参照。
现在,宫门祖训不是不可撼动的铁训,祖训既然可以为宫子羽而改,也就能为了我宫尚角而破。”
宫远徵得意看了眼旁人,高声附和:“我虽未及弱冠,但我也明白,国不可一日无主,家不可一日无君。祖训规定执刃须得成年,但我想,现在也不是不能改。”
面对角、徵的咄咄逼人,宫子羽现下只能点头。
“行,既然角公子给我的试炼定下了期限,那调查无名一事便由角公子负责了。”
宫尚角点头:“这是自然。”
宫子羽:“那我是否也可为角公子定个期限?”
不用宫子羽多说什么,宫尚角颔首:“十天。”
他看向二位长老,神情严肃,坚定承诺:“十天内,我必定查出无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