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工女相:我在盛唐搞基建

第26章 御前账目生死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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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天工女相:我在盛唐搞基建
作者:
时岁晚
本章字数:
8664
更新时间:
2025-06-21

金吾卫的刀鞘撞在门框上发出闷响时,九娘正贴着门帘的缝隙往外瞧。

那声音像钝铁磕在青砖上,震得她耳膜发麻。

被按倒在地的书吏喉间发出含混的呜咽,月光从瓦当漏下,照见他腕间那道青黑刺青——是幽州狼头纹。

那刺青边缘泛着暗紫,像是陈年淤血渗进皮肉,让人一看便知不是寻常船工。

"带回大牢。"李泌的声音比夜色更冷,青衫下摆扫过满地狼藉的竹简,"提审时用'透骨钉',他主子等不起。"竹简碎屑被衣角带起,在月光中打着旋儿,带着一股干枯的木头味。

更夫的梆子声在三更时歇了,九娘蜷在暖阁的胡床上,指尖还残留着模型冷却后的余温。

那是一种微凉而略带金属质感的触感,像是摸过铜器后留下的冰冷印记。

窗外的槐叶沙沙响,像有人在耳边絮语——那书吏被拖走时,她分明看见他脖颈处有块朱砂痣,和去年冬月在西市见过的胡商一模一样。

那抹红在昏暗中格外刺眼,仿佛命运刻意画下的标记。

系统的灼烧感退去后,头痛却像涨潮的海水漫上来。

一阵阵的胀痛从太阳穴蔓延至后颈,仿佛有人拿细针在颅骨里搅动。

九娘按住太阳穴,眼前突然闪过无数泛黄的纸页:开元二十三年的漕运底册、二十六年河北道的粮船调度表、天宝元年的损耗记录……这些碎片在脑海里翻涌,最后定格在一行小字上:"崔延礼,开元二十六年任河北道仓曹参军,掌漕运。"

"原来如此。"她倒抽一口冷气,指甲掐进掌心。

指腹传来微微的刺痛,像是从梦中惊醒。

去年司农寺核对漕粮时,她发现从河北道运来的米粮总比账册少三成,原以为是水盗截胡,如今才看出——崔延礼当年在河北就玩过"一船两账"的把戏,先报损三成,再让心腹船户把粮食卸在幽州私仓,如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重施故技。

窗棂突然被叩了三下,节奏像极了玉真观晨钟。

敲击声清脆而规律,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节奏。

九娘翻身下床,刚拉开门闩,便有药香裹着夜气涌进来。

那香气浓烈而略带苦涩,夹杂着几缕檀香,让她鼻腔一酸。

白须老者立在阶前,道袍上沾着星点朱砂,正是玉真公主座下首徒孙思邈。

朱砂在月光下泛着微弱的红光,如同星辰坠落在布衣之上。

"裴娘子。"老者从袖中取出个铜匣,"公主说,这是裴大人当年参与漕运改革时的笔记残页。"铜匣入手微凉,沉甸甸的,似乎装着一段尘封的记忆。

九娘接过匣子的手在抖。

指尖的颤抖与铜盒表面的冰凉交织在一起,像是触碰到了某种久远的回音。

铜匣内侧刻着"开元二十一年,裴砚谨录",掀开盖子,泛黄的纸页上是熟悉的小楷:"漕运之弊,不在水而在人。

若能以'西柱法'核量入出,再建分级调度图……"

"公主还说。"孙思邈的目光扫过她案头摊开的漕运模型,"若欲破局,需见天子。"

更漏在廊下滴了七声,九娘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何帮我?"水珠滴落的节奏像心跳,一声一声敲在寂静的夜里。

"当年裴大人在终南山救过公主的鹤。"老者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明晨卯时三刻,集贤殿会有茶点。"

门扉闭合的瞬间,九娘突然想起裴砚离京前夜说的话:"若有一日要见圣,记得把算盘打得比宦官的谗言更响。"她摸出袖中那方被攥得温热的漕运模型,指腹抚过凸起的河道纹路——这模型里藏着她改良的分级调度法,能让漕运损耗从三成降到一成;而孙思邈带来的笔记,正好能证明崔延礼十年前就有贪墨前科。

窗外传来雄鸡第一声啼鸣,九娘对着铜镜理了理鬓角。

那啼鸣划破黎明的寂静,带着一丝初生的希望。

她褪去旧布裙,换上裴砚当年送的月白襦裙,腰间系上那串陪嫁的檀木算盘——这是侯府里唯一没被贪墨的东西,珠串磨得发亮,像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账。

指尖拂过珠串时,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每一颗都烙印着一段记忆。

当值的宦者来传旨时,晨光正漫过宫墙。"圣人在集贤殿等裴娘子。"小黄门的声音尖细,九娘却看见他袖中露出半截金镶玉的护甲——那是鱼朝恩身边人才有的物件。

那金玉交辉的光泽在阳光下一闪,像毒蛇的鳞片。

她攥紧算盘,指节发白。

檀木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却成了最真实的依靠。

殿外的铜鹤香炉飘着龙涎香,可九娘知道,这香气底下藏着的,是比夜更浓的暗潮。

那香味浓郁而有些腻,仿佛掩盖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集贤殿的鎏金铜鹤刚吐出第三缕龙涎香,九娘的绣鞋便碾过了门槛。

鞋底踩在金砖上的声音清脆,仿佛每一步都在叩问真相。

殿中跪坐的玄宗亲执茶盏,茶沫在青瓷盏里晃出细碎金斑。

那盏茶在阳光下泛着金色涟漪,宛如一面映照人心的镜子。

他抬眼时,九娘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响——那是裴砚说过的"帝王眼",深潭般的瞳孔里浮着碎冰,能把人心肝脾胃都照出影子。

"裴娘子。"崔延礼的声音从右侧传来,像块磨秃了的砚台,粗粝里渗着阴寒。

他的声音低沉而带有压迫感,仿佛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空气。

司农寺少卿的绯色官服熨得笔挺,腰间金鱼袋却在微微发颤。"圣人日理万机,你拿些孩童过家家的玩意儿来搅扰圣听,当真是活腻了?"

九娘的指尖掠过腰间檀木算盘,珠串在掌心硌出红印。

这疼痛让她清醒,也成了她面对强敌的锚点。

这是她昨夜在暖阁里掐了半宿的痕迹,此刻倒成了最好的镇静剂。

她望着崔延礼鬓角新染的乌发——上个月在司农寺值房,她分明看见他枕下有包何首乌粉,原来不是为了显年轻,是怕被人看出这十年间惊涛骇浪里熬白的头发。

"崔大人说民女的沙盘是孩童玩意儿。"九娘弯腰将檀木匣放在案上,铜扣"咔嗒"一声弹开,"那便请崔大人看看,这十年间河北道的漕粮,是怎么从运河里'玩'进私仓的。"

沙盘展开时,殿内起了一阵风。

那风卷起龙涎香的烟雾,模糊了视线,也仿佛吹开了尘封的往事。

鱼朝恩立在殿柱阴影里,指甲在柱身刮出细响——他袖中那截金镶玉护甲擦过沉香木,发出类似蛇信子的嘶鸣。

九娘没看他,她的目光全锁在玄宗身上:皇帝正探身向前,龙纹袖口垂落,露出腕间羊脂玉镯——那是玉真公主去年贺寿时送的,刻着"长命百岁"西个字。

"西柱结算法,民女改良了三步。"九娘拈起算筹,第一根落在"旧管"格,"旧管即原有库存,崔大人在河北道任仓曹参军时,总把旧管多报三成。"第二根算筹击在"新收"格,"新收是当年漕粮,您让船户在沧州卸一半,记到'损耗'里。"第三根算筹"当啷"敲在"开除"格,"开除是支出,可您开除的不是粮食,是民脂民膏。"

崔延礼的额头沁出细汗,他突然冷笑:"空口白牙!你有何凭证?"

"凭证?"九娘掀开沙盘底层暗格,裴砚的笔记残页在阳光下泛着旧黄,"这是开元二十一年裴大人漕运改革时的手札,上面写着'转般仓当由中央首辖'——可崔大人在河北道,偏把转般仓设在幽州狼头纹的私港。"她指向沙盘边缘那个用红砂标出的小点,"昨夜金吾卫提审的书吏,腕间正是狼头刺青;去年冬月西市那个胡商,脖颈也有同样的朱砂痣——他们都是崔大人的'船户',专管把'损耗'的粮食运去幽州。"

鱼朝恩的呼吸突然重了。

九娘眼角余光瞥见他指尖攥紧了袍角,金线绣的缠枝莲被扯得变了形。

这宦官集团的核心人物终于按捺不住,向前半步:"圣人,这等市井流言也能上殿?

裴娘子不过是侯府婢女,安知漕运深浅?"

"婢女?"玄宗放下茶盏,瓷底与案几相碰,发出清越的响,"朕记得当年姚崇相府的小丫鬟,能背得下《贞观政要》;宋璟家的粗使婆子,能辨出二十种茶的火候。"他目光扫过九娘腰间的算盘,"这檀木珠子磨得发亮,倒比朕书房里的玉算盘更有烟火气。"

崔延礼的膝盖重重磕在地上。

他突然扑向沙盘,青筋暴起的手就要去掀那叠笔记——九娘早有防备,左手按住沙盘边缘,右手的算筹精准点在他腕间"内关穴"。

崔延礼痛呼一声缩回手,指节泛着青白:"你......你会医术?"

"民女不会医术。"九娘的声音像浸了霜的琴弦,"但裴大人说过,算筹不仅能算粮米,还能算人心——崔大人十年前在河北道的账,民女算了三百六十五夜。"

玄宗突然伸手:"拿朕的算筹来。"

小黄门捧着翡翠算筹跪行上前。

皇帝指尖拨弄着绿莹莹的算珠,按照九娘方才的步骤重新推演。

当最后一根算筹落在"实在"格时,他的瞳孔骤缩——"实在"本应是旧管加新收减开除,可按崔延礼的账,实在竟比应有数目少了整整六成。

"好个'一船两账'。"玄宗将算筹重重拍在案上,震得茶盏里的水溅出来,"崔延礼,你当朕的漕运是你家后院的池塘,想截多少便截多少?"

崔延礼瘫坐在地,官帽歪在一边。

他望着九娘案上的沙盘,突然尖笑起来:"裴娘子好手段!

你当这法子是你想的?

还不是裴砚那老匹夫教的!

当年他阻着朕升转运使,如今你又来坏朕的事......"

"住口!"九娘的算盘"啪"地拍在案上,珠串震得跳起来,"裴大人当年漕运改革,让关中多了百万石粮;你做的事,是让河北道的百姓饿肚子!

去年冬天,易州有个老妇人来司农寺告状,说她儿子被船户打死,就因为不肯在'损耗单'上按手印——她怀里还揣着半块霉饼,说是儿子最后吃的东西!"

殿中突然静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响。

鱼朝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望着崔延礼颤抖的后背,终于明白今日这局是死局——九娘不仅算清了粮账,还算透了人心。

他后退半步,隐入更浓的阴影里,袖中摸出半块碎玉——这是要传信给宫外的暗桩。

"崔延礼,着金吾卫即刻收监。"玄宗的声音像块冷铁,"鱼朝恩,你去盯着审,朕要知道他背后还有哪些人。"

鱼朝恩的脚步顿了顿,弯腰应"诺"时,目光扫过九娘鬓角的月白绢花——那是最普通的样式,却让他想起裴砚离京前说的话:"这世道,总有人要做照进阴沟的光。"他攥紧碎玉,转身时袍角带起一阵风,将沙盘边缘的红砂吹得西散,像极了溅开的血。

九娘望着鱼朝恩的背影,突然觉得太阳穴突突作痛。

系统的灼烧感又涌上来,比昨夜更烈,像有无数细针在往脑仁里扎。

她扶住案角,眼前闪过模糊的光影:幽州的私仓、河北道的粮船、崔延礼年轻时的脸……这些碎片在意识里翻涌,最后凝成一行发亮的字:"技术权威值突破10%,历史数据回溯能力即将解锁。"

"裴娘子?"玄宗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几分关切,"可是累了?"

九娘抬头,看见皇帝眼中的审视己褪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欣赏。

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露出十年前在侯府账房里练了千遍的笑——既不谄媚,也不怯懦:"民女只是想起裴大人生前常说,算筹能算清粮米,却算不清人心。

今日有幸让圣人看见这盘账,倒觉得……"她指尖轻轻抚过沙盘上的运河纹路,"或许,算筹也能算出个朗朗乾坤。"

殿外的日头爬上飞檐时,九娘捧着空了的檀木匣走出集贤殿。

风里飘来早朝的钟响,她摸了摸发烫的太阳穴——那阵刺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只余下些微的麻痒,像有什么新的东西,正从记忆的最深处,慢慢破土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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