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掠过北原军营,校场上的尘土尚未散尽,旌旗仍在猎猎作响。慕容雪立下军令状的余波未平,朝廷钦差虽暂未发作,却也未曾真正放松警惕。李崇文等人驻扎军中,表面上是为监察萧凡动向,实则暗流涌动,随时可能掀起惊涛骇浪。
翌日清晨,诸葛逸一身青衫,缓步走入钦差临时驻地——北原城内一座旧府衙。他面带微笑,神情自若,仿佛不是去见一群敌意昭然的朝廷使者,而是赴一场老友茶会。
“诸葛先生,来得倒是早。”钦差主官王慎之端坐堂上,语气冷淡,“本官公务繁忙,不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诸葛逸拱手一礼,不卑不亢:“听闻大人远道而来,舟车劳顿,特备薄酒小宴,聊表敬意。”
王慎之冷笑一声:“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必多言,我等奉旨监察,岂能与你等宵小同席共饮?”
“大人误会了。”诸葛逸依旧笑容如常,“在下只是想请诸位大人亲眼看看,北原百姓的生活,是否真如三州奏章所言那般不堪?”
“哦?”王慎之挑眉,“你想让我相信,一个私建军队、擅自征税、笼络民心之人,是个忠良之臣?”
“非也。”诸葛逸缓缓坐下,目光沉稳,“大人可曾想过,若真有谋逆之心,又何必大张旗鼓地修筑城防、训练士卒、改善民生?若真要造反,何不暗中积蓄力量,待时机成熟一举而定?”
王慎之一时语塞,但仍旧冷哼一声:“巧言令色罢了。”
“那就请大人亲自走一遭。”诸葛逸起身,指向门外,“今日辰时己至,不妨随我去城外走一趟,看看北原百姓是如何生活的。”
王慎之迟疑片刻,最终点头应允。一行人策马出城,沿街而行。沿途商铺林立,市井繁华,百姓谈笑风生,孩童嬉戏打闹,毫无战乱或压迫之象。
“这些……都是演出来的吧?”一名随行官员低声质疑。
诸葛逸轻笑:“若真是演的,大人不妨随意进一家饭馆,点一碗粥,听一段话,再判断真假如何?”
王慎之犹豫片刻,终究还是走进了一家名为“清风楼”的茶肆。店内陈设简朴却不失整洁,伙计热情招呼,客人络绎不绝。
“掌柜的,最近生意如何?”诸葛逸随意问了一句。
掌柜的老者笑着答道:“托将军洪福,如今北原安定,商旅往来频繁,小店的生意比往年好了两成不止。”
“哦?”王慎之眉头微皱,“你们口中的‘将军’,可是指萧凡?”
“自然是萧将军!”老者一脸骄傲,“他不仅免了我们商户的苛捐杂税,还帮咱们修建了排水沟渠,连粮价都稳定了不少。您说,这样的好官,谁敢说他坏话?”
王慎之脸色微变,不再言语。
诸葛逸带着他们继续前行,来到一处新落成的学堂前。孩子们正在朗读《春秋》,书声琅琅,整齐划一。教书先生迎上来,恭敬行礼。
“这些都是萧将军出资设立的义学。”诸葛逸介绍道,“他常说,民智不开,则国难兴。唯有让百姓识字明理,才能真正稳固社稷。”
王慎之望着眼前景象,神色复杂。
“大人。”诸葛逸忽然开口,“您可知,为何萧凡能在短短数月间,将北原治理得井井有条?”
“愿闻其详。”王慎之终于开口。
“因为他从不贪图虚名,也不靠强权压人。”诸葛逸正色道,“他用的是股份制吸引商人投资,用的是轮作技术提升粮食产量,用的是现代管理理念优化政务流程。这一切,不是为了造反,而是为了让百姓安居乐业。”
王慎之沉默良久,终于叹了一声:“若真如此,那我等倒是有眼无珠了。”
诸葛逸微微一笑:“大人无需自责,只愿您回去之后,能如实禀报陛下,莫让忠良蒙冤。”
王慎之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道:“我会的。”
数日后,王慎之启程返京,临行前留下一句话:“萧凡此人,的确非凡。”
诸葛逸目送钦差离去,转身望向远方,心中默念:这一局,算是破了第一步。
然而,真正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你觉得他们会如实上报吗?”呼延烈站在他身旁,低声问道。
“不会。”诸葛逸淡淡一笑,“但他们至少动摇了。”
“动摇?”呼延烈皱眉。
“动摇,就是裂痕。”诸葛逸负手而立,目光深远,“只要裂痕存在,就总有崩塌的一天。”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呼延烈追问。
“下一步嘛……”诸葛逸嘴角微扬,“当然是让他们亲眼看到,萧凡不仅能安民,更能御敌。”
他抬手指向北方,“北境边关,才是真正的试金石。”
呼延烈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缭绕,仿佛藏着无数未知的风暴。
“你是说……”呼延烈声音低沉。
“不错。”诸葛逸轻轻吐出两个字:
“开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