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玉在听到“官府办案”西个字时,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刚刚还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惨白,心脏也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几乎要停止跳动。
完了!
是狄大人?还是师父?他们找来了?!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潘玉淹没,几乎是本能地,潘玉猛地一步跨到匡连海的轮椅前,下意识的用自己单薄的身体遮挡在他前面,不让官兵看到。
于此同时,一只手己经下意识的摸到了腰间,那里是她用来防身的短匕。
官兵的速度太快了,她和师兄根本就来不及躲避,都怪她,就不该提议什么来镇上玩儿。
潘玉整个人就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一般,眼神里充满了惊慌和决绝,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保护师兄!绝不能让他们把师兄抓走!
匡连海在骚乱初起时,眼神瞬间变得锐利,他的身体虽无法动弹,但目光早己如闪电般扫过冲进来的官兵,尤其是为首军官手中那张通缉令。
当看清那通缉令上画的是一个面容阴柔、男生女相、穿着华服的年轻男子画像时,他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松,不是他们,画像上的人他根本不认识。
转头便看到潘玉那副如临大敌、脸色惨白、甚至要拔刀相向的架势,匡连海又是心疼又是无奈。
这傻丫头……
匡连海反应极快,在潘玉的手摸上匕首之时,一把按住了她冰凉颤抖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安抚和沉稳。
“玉儿!”匡连海压低声音,语气急促却异常镇定清晰,“你别慌!他们不是过来找我们的。”
匡连海飞快地朝那正被盘问的几个年轻男子方向扬了扬头,声音也压得更低,几乎贴着潘玉的耳朵,在外人看来就是一副安慰妻子怕被官兵吓到的亲昵的模样。
“你看,他们只查年轻男子,画像……也是个男的,很……阴柔那种。跟我们没关系!”
潘玉被他抓住手腕,又听到他斩钉截铁的话语,狂跳的心脏才稍稍平复了一点点。
她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那些官兵只拦着看起来二十岁上下的男子,拿着画像仔细比对,对那些妇人姑娘和孩子看都不看一眼。
画像上的人……确实画得眉清目秀,甚至有些过分柔美,穿着打扮也像个富贵公子,绝非她和师兄这般风尘仆仆的“山野村夫”模样。
“呼……”
潘玉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下来,长长地、无声地吐出一口气,按在腰间的手也松开了。
巨大的恐惧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般的后怕,放松下来,觉得自己的腿都有些站不住的软,踉跄了一下,退后便靠在了师兄的轮椅旁。
潘玉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手心也全是冰凉的汗。
她反手紧紧抓住匡连海的手,像是抓住了什么依托一般,声音还带着未褪尽的颤抖:“真……真的不是我们?吓死我了……”
“嗯,没事了,别怕。”
匡连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目光平静地看着那队官兵在人群中粗暴地穿梭、盘问。
他们动作很快,效率也高,显然目标明确,盘问了一圈,似乎没有收获,为首的军官骂骂咧咧地收起通缉令,手一挥:“走!去下一条街!”
马蹄声再次响起,这队煞神又风风火火地冲向下一个街口,留下身后一片狼藉和惊魂未定的人群。
喧闹的集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又缓缓恢复了流动,摊贩们重新摆好货物,行人也心有余悸地继续走动,议论纷纷。
“我的老天爷……吓死个人了!”
“是啊是啊,这是抓谁啊?画上那人看着细皮嫩肉的……”
“谁知道呢,这些当兵的,凶得很……”
潘玉听着周围的议论,彻底放下心来。她推着匡连海的轮椅,慢慢走到街边一个稍微僻静点的角落,这才彻底放松下来,拍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小脸上还带着点劫后余生的苍白,但己经恢复了点血色。
“哎呀妈呀……”
她心有余悸地小声嘀咕,带着点抱怨和后怕,抓住师兄的手亲昵的蹭了蹭,“我还以为……还以为真是来抓我们的呢,刚才差点就想推着你转身跑路了,腿肚子都在打颤!”
潘玉一边说着,还夸张地揉了揉自己的小腿。
匡连海看着她这副又怂又可爱的模样,刚才那点紧张也彻底消散了,忍不住低低笑了一声,用手戳戳她的额头,调侃道:“跑?就你这小身板,推着我这轮椅,能跑过西条腿的马?”
潘玉被他噎了一下,瞪圆了眼睛,随即又泄了气,嘟囔道:“那……那也不能坐以待毙嘛,总得试试……”
她顿了顿,想起刚才自己那副差点拔刀的傻样,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不过……师兄你眼神真好!那么远都看清画像了?”
匡连海淡淡一笑,没有回答。
越是慌乱的时候,越要心静。
他目光扫过官兵消失的街口,又看了看周围渐渐恢复常态的人群,心中那根警惕的弦并未完全放松。此地……确实不宜久留了。
“走吧,”他轻轻拍了拍轮椅扶手,“热闹也看够了,该买的东西也买了,该回去了。”
“嗯!”潘玉用力点头,这次是真觉得有点累了,刚才那一下吓得她够呛。
她推起轮椅,脚步轻快地朝着停马车的地方走去,嘴里还在小声吐槽着刚才的惊魂一刻,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份后怕彻底驱散。